第三十九回毒姑爺延順

話說宋營大將焦贊,與楊府虎衛楊金豆奉令遠赴雲南請將。爲因軍情緊急,走時,楊延昭爲二人配了四匹良駒。一路之上二人換騎馬匹,日夜兼程,旬日即到三元縣。找店住下美美睡了一夜,只到日上三竿方醒。早飯時,楊金豆看到桌上七碟八盤擺滿了山珍海味,還打開一罎香氣撲鼻的上好美酒,十分不解,就笑對焦讚道:“一路之上怕誤事,不讓喝酒!今日到了地頭,更應小心謹慎!怎麼大清早就喝起來了?”焦讚歎了口氣道:“兄弟呀!今日老焦請你喝酒有兩個意思。一是,兄弟千里迢迢來到哥的故鄉,哥得儘儘地主之誼,好歹請你品嚐一下當地的風味。二來呢!哥去五毒門是九死一生!這酒嗎,也算是告別酒、、、、、、”楊金豆一聽大急道:“楊金豆雖然是個奴才,可也是個錚錚鐵漢!明知五毒門是個龍潭虎穴,豈可讓你一人去闖!你、、你、、、、、、”焦讚道:“哥從沒小看過你!更沒把兄弟當下人瞧,只是你不懂苗語,去也幫不上忙。如果兩人都死在這裡,連個報信的人也沒有!他奶奶的!豈不急壞楊元帥!所以呀!你在店裡等哥五天,五天後不見哥面,就趕快返回連營報信,請大帥另想破陣之策!好啦!喝下這碗酒哥就走了!幹!”

焦贊換上三品武將官服,帶上孟良的火葫蘆,前去拜山。被暗哨蒙着眼,牽着遊轉了大半天進入一間大廳。向高高在上的幹廋老苗子‘蘭無俗’講了自己的來意。蘭門主幹笑兩聲道:“爺這五毒門,從來不出縣境辦事!也不需要黃白之物,更不稀罕封什麼官!朝廷破不破啥子陣,與爺無關。要爺的解毒、破陣密方更是石頭獅子的屁股——沒門!爺的規矩是:犯山的客家人必殺!念你是朝廷命官,更是爺的鄉親,破例不殺你,滾回去吧!爺不希望再看到你!”

焦贊被灰溜溜送下山,覺得甚是無趣,不由發狠道:“他奶奶的!焦大爺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回去!爺不信這個王八窩,比爺的八榨山還厲害!”三更過後,焦贊悄悄又摸上了山。從寨後攀着竹杆流水槽潛入寨內。憑着對苗人生活習氣的瞭解,很快就找到了庫房,查明有四個明暗哨兵守衛後,悄悄離開,潛行到一座規模宏大的竹樓前,拿出火葫蘆就拍。一瞬間火勢沖天、、、、、、苗人住的都是竹子搭成的樓房,特怕火,一家起火救不及,往往禍及全村。所以,救火乃苗寨人義不容辭的義務!焦贊趁山寨救火忙亂之際,弄昏庫房哨兵,潛入庫房,打開千里火,四處尋找,在數百隻藥罐中找到一個上寫‘百毒解’的大罐子,心中狂喜,拿出包袱,剛抱起藥罐倒藥,只聽嘩啦一聲,不知從何處伸出幾把鋼鉤,將身子牢牢扣住,同時庫外警鈴聲大作、、、、、、。

焦贊被聞聲而來的寨丁捆綁着,再次見到蘭無俗。蘭門主一看是焦贊,就明白是怎麼會事,把臉一沉道:“漢家果然無好人!拉下去綁到樓前樹上,嚴加看守,明天當衆挖心配藥!”

被綁在樹上的焦贊,一晚上罵不絕口,累得舌幹口渴。到了天明,向看守要水喝、要飯吃,看守一概不理。焦贊就把矛頭指向看守,大罵道:“爺爺當年也是一山之王,後跟楊本官做抗遼英雄!對待將死之囚從不缺酒飯!奶奶的!那像你們這窩比瘋狗還低三級的鱉孫子,連水也不讓爺爺喝一口!、、、、、、罵的看守火上頂門,惡狠狠解下解下腰帶就抽。這時,從內院走來一位中年人,問道:“他是何人?爲什麼要捆起拷打?”焦讚道:“爺爺是天波府楊大帥手下大將,是朝廷的正三品武官!你們這窩王八蛋,殺了爺爺不當緊,誤了朝廷大事,哼哼!我拜兄楊延昭他日必來剿山!等着吧!混蛋們!”

那人一楞問道:“你說的楊府是否是河東火塘寨楊家?”焦贊看那人穿的是漢裝,說的是中原話就客氣地道:“火塘寨楊令公有八個公子,投宋後,有五個爲國捐軀,一個不知下落,一個削髮出家,只剩下六郎楊延昭一人領兵抗遼。怎麼?你們這羣野人還知道忠良楊家將的事?真是奇也怪哉!”那人又道:“你既是朝廷大將,不在前敵戊邊,來此荒山何爲?”贊曰:“吾看六哥爲破遼邦瘟毒陣發愁,就主動請令來三元求請貴門,派人前去破毒陣,或者給點解藥也行!哪知你們是一羣毫無心肺的野人、、、、

、、”那人一邊親手爲焦贊鬆綁,一邊道:“焦將軍!讓你受委屈了!實在對不起!來人呀!速擺桌椅,茶點侍候焦將軍休息!我去去就來,如有差錯,小心狗頭!”“是!是!姑爺慢走!”四名看守喏喏連聲。

這個人是誰?何以會善待焦贊?說來話長

當年金沙灘血戰破圍後,又累又渴的八郎楊延順,同三哥楊延輝到河灣找水喝。中了埋伏,楊延輝措手不及被殺,楊延順被槍桿打落河中,當時河水暴漲,將他漂到了下游。恰被早起收網的漁翁張僧撈起。查看尚有脈博,就控水救活,但已被水嗆的血涌大腦,失去記憶。張僧見他身穿大宋將官服裝,就收留了他,取名叫‘水生’。像教剛會說話的孩子一樣,教他做人。附近的人家都知道張僧收了個‘弱智’的傻兒子。孟良盜骨時,用了張僧的腰牌。張僧就棄家出走,帶水生去陳家谷找王道人爲水生治病。王道人認出水生是楊家八郎延順,對張僧道:“老道對跌打損傷、經傷脈亂、傷風肚泄手到病除,但對‘失憶症’卻是束手無策!不過,家父曾講,雲南五毒門有以毒攻毒的單方,治療聾、啞、失憶等疑難雜症,學有專精!問題是五毒門的人不好打交道,沒人引見,怕不給治。”張僧道:“五毒門對外是否叫五仙教?教主姓蘭對不?”王道人道:“是姓蘭,叫什麼、、、無俗、、、對!叫蘭無俗,江湖上傳說他是最難打交道的一代怪異掌門人!”張僧道:“是他就有門!他小名叫‘大怪’,我的好友‘三湘漁夫譚湘英救過他的命,關係非同一般!讓譚兄出面,此事準成!明天我就帶水生去找姓譚的!”

次日爺倆上路,水生雖然失去記憶,武功倒沒忘記。一路餐風露宿,攀山越嶺,毫不費勁,順利在岳陽府隱逸潭找到譚大俠。譚湘英見故友來求,且幫的是楊家將,自然滿口答應。在去三元的途中,還主動將自己的成名絕技‘無影鉤’法傳給水生。到了五毒門,蘭無俗看恩公的面子,果然熱情接待,精心治療。過了十幾天,療效甚微。一日,蘭無俗邀衆人乘船遊烏江。他與譚大俠、張僧在艙內飲酒,讓女兒蘭孔雀陪水生在艙面玩。孔雀看到江岸峰壁上有一朵奇花,就探身去採,不小心掉到江裡。不會水的水生,在情急之下,驚呼一聲,奮不顧身的跳入江中救人。聽到落水聲的譚湘英、張僧喊聲:“不好!”相繼破窗穿入江中。幸喜泊船處水流緩慢,譚、張又是水中高手,很快將二人救上船。因禍得福,水生在心急、水嗆之下竟奇蹟般恢復了記憶。得之父兄皆亡,心急如焚,立馬就要回中原探母。

張僧,譚大俠向蘭無俗告別時,蘭道:“且慢!譚兄還記得對小弟的承諾否?”譚大俠笑道:“當然記得!治好水生,不!治好楊延順!譚某爲你做一件事。說吧!什麼事?”蘭無俗一字一句地道:“那就是:“做大媒把楊小子留在蘭家當上門姑爺!做少門主!”機智過人的譚湘英,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蘭無俗讓幫的竟是這麼個忙,一時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張僧道:“這樣做合適嗎?蘭無俗道:“有什麼不合適?我們苗家的規矩就是:只要是姑娘看中的未婚小夥子,就可以做姑爺!我的乖女兒,孔雀姑娘早已看好楊小子,非他不嫁!怎麼!譚大俠要背信食言嗎?”譚湘英哈哈大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譚某既然答應過替老弟做一件事,豈能不算數!明天某即帶楊延順赴汴京天波府,求佘太君允婚,如何?”蘭無俗道:“那就偏老二位兄長啦!不過楊小子不能同去。”張僧道:“這、、、、、、這又是爲何?難道這也是雲霧山寨的規矩?”“說對了!”蘭無俗嘻嘻一笑道:“首先是,楊小子在我家待的時間過久,與孔雀卿卿我我無話不談,無意間他知道了本門許多不足爲外人道的秘密,按門規,在正式入門之前,是不能活着離開的!這還算其次。主要的是,孔雀已在楊小子身上下了‘本命蠱’,在一年之內,每隔旬日須吃一份蠱主用本身鮮血合成的藥,過時不服藥就沒救矣!一年後才能減少服藥次數,改爲一年服一次。所以、、、、、、”“所以!你就、、、、、”蘭無俗不理相對愕然的譚湘英、張僧的反問。只管說道:“所以,兩條路任二位老兄選:一是明天即與他們舉辦婚禮,一年後夫婦同去楊府探親,屆時與佘

太君說明一切;二是蘭某破例遵一次江湖道義,配解藥與楊延順帶走路途自服。不過他只能再活五年,同時,我女兒因移蠱他人而不能即時做陰陽合體互濟,則半年內必死!”言罷不勝唏噓。張僧沉默了一會道:“兩害相比取其輕,佘太君反正以爲楊延順已死多年,遲幾年見也沒關係!到時我給太君解釋,我同意近日辦喜事!延順的工作我來做。”譚湘英無可奈何地道:“蘭兄!譚某真服你啦!”蘭無俗哈哈大笑道:“蘭某行事,名如其人,怎能與你譚大俠的清譽相比!”三人相視大笑,事隨定。

喜事辦過,張僧與譚大俠告辭回三湘,留楊延順在五毒門繼續服藥,約好楊延順於歸時通知一下,同往汴京見佘太君。

一年後,蘭孔雀喜得麟兒,取名楊蘭苗,意思是此子屬楊、蘭兩家共有的根苗。後來,蘭無俗得知楊家第四代人是‘宗’字排名,擔心女婿在楊府沒面子,就主動讓楊蘭苗改名爲‘楊宗蘭’以後,本書就直接以楊宗蘭稱之,下面書歸正傳。卻說蘭孔雀從小與毒爲伍,產後身體恢復較慢,不能遠行。後蘭無俗與百年巨蟒搏鬥負重傷,楊延順不忍心丟下岳父、、、、、、隨使探母之事一拖再拖。等蘭無俗身體大好,準備送小夫妻回中原時,恰焦贊來到。

卻說楊延順回廳對蘭無俗道:“焦贊乃小婿六兄長麾下大將,求岳父看小婿之面,慨允相助一二!”蘭無俗微微一笑道:“順兒過慮了!爲父一生行事怪癖,可以不買朝廷的賬!豈能不維護愛婿的面子?我本想早飯後就告訴你的,綁焦贊是因爲他放火燒寨,且出言不遜,目中無人,爲父先給他吃點小苦頭!這且不說。聽焦將軍說瘟毒陣是毒龍島主所擺,爲父知道他們用的五毒都是數百年前由南方人帶過去繁養的,經過數十代變異,毒性遠較我們當地的差。是故,咱門中的‘五毒解’克之有餘!爲防出意外,當然,主要是給你壯聲勢,爲父已下令,叫蛇、蜘蛛、蜈蚣、蠍子、蟾蜍五堂主也跟你前往中原。事成之後,朝廷如能封你一官半職,嘿嘿!咱五毒門就有名氣啦!你去準備一下,明早就動身罷!記住,代老夫向親家老太君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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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輛轎車拉着蘭孔雀母子,三輛貨車拉着雲南土特產,及破陣器物。楊延順、焦贊、楊金豆、五位堂主、四名武婢、十名男隨從、皆騎馬護車北上。楊延順歸心似箭,焦贊、楊金豆完成任務心情舒暢。一路之上,好奇的楊宗蘭不斷向金豆打聽奶奶家的各種事情,衆人說說話話,倒也不寂默。穿州過府、翻山渡河、住店露宿時,一般小毛賊不敢下手,江湖上打家劫舍的山大王看到車上有五毒門的標誌,知道惹不起;朝廷關卡更是見令放行倒也無麻煩。平安到達信陽州後。焦贊請楊延順等入店休息,自與楊金豆打馬去雞公山投信。

山寨頭領祁望東見到楊延昭的書信大喜。馬上遣散了不願投軍的小嘍囉,放火燒了山寨,帶領結拜兄弟‘羅山鷹’趙岱、‘踢死虎’雷鳴,及兩千親兵,數十輛馬車跟焦贊下山。離開信陽州時,焦贊將楊延順及祁望東的事寫了簡訊,請知府以六百里塘報送京城寇丞相轉送前敵。

半月後,人馬進入連營。楊延順哭着將自己多年來的遭遇,一一詳告母親佘太君,太君見八兒死而復生,且攜美兒媳、乖孫子歸來,其激動、高興之情非筆下能盡敘。當夜擺宴集楊門全家人歡聚。席上,楊宗保敬酒時戲稱八叔爲毒姑爺,引得衆夫人鬨堂大笑,消息傳出,軍中皆知楊八郎是毒姑爺。楊延昭見了八弟,想起七弟延嗣,心中悲喜交集,如在夢中。隨在白虎帳側撥幾座專帳供八郎與五堂主住,將祁望東的人馬交嶽勝編入楊家親兵營。第二天奏知真宗,聖上傳旨:暫封楊延順爲‘再生侯’蘭孔雀爲誥命夫人;祁望東等暫爲軍中領兵統制官,五毒門蛇堂堂主‘龍湃’、蠍堂堂主‘拉託鷹’、蛛堂堂主‘扎猛’、蜈蚣堂堂主‘海力子’蟾蜍堂堂主‘巴西’等賜住貴賓營。

安排好八弟後,楊延昭暗想該派人去尋訪五哥延德啦。於是,招孟良密囑道:“吾五哥楊延德在五臺山出家,可能住在清涼寺,破陣須用他的僧兵。你立即出發訪請,注意保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不戒僧延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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