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自言自語的朱由校已經有了低沉的抽泣聲,就連一旁的傾聽者徐然也忍不住的心有慼慼。冰@火!中文.歷史上都說朱由校只鍾愛木工,不喜朝政,恐怕並不是這麼回事。怪不得硃紅兒聽說徐然要當上宦醫所所正,一直勸阻,後來勸不住,就把她的嫁妝金絲軟甲連夜給徐然送了過來,並且千叮萬囑千萬不能在皇宮裡吃飯。
皇宮的黑暗由此便可見一斑,嚇得徐然懷裡的漢陽造時刻都不敢離身,碰到搜查的時候,就拆成零件,搜查完後再組裝起來,看來自己的習慣是正確的,有待繼續發揚提高。
可現在想退出這潭渾水也晚了,就算是沒聽朱由校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單是一個阿膠案,魏忠賢就一定會想辦法找藉口幹掉徐然。而現在正是魏忠賢籌謀整死楊漣左光斗的關鍵時刻,退出去正好給了魏忠賢一個藉口。
自己現在只能堅定不移的站在朱由校一邊,還好朱由校雖然被架空了,但畢竟皇權的天然優勢還在,想翻身並不是不可能。
徐然知道該自己表態的時候了,那個蒙公公能有龜息神功,只怕也是個高手,而那兩個跟高僧入定一般的老太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這個時候自己再不表態,估計就別想出這個院門了。
“陛下居然受到如此羞辱,那些亂臣賊子竟然敢如此對待陛下,實在是天理不容,這天下可是陛下的天下,容不得那些亂臣賊子糟踐。”徐然說得義憤填膺,居然從木堆中揀出一塊趁手的木頭。身旁的蒙公公跟兩個老太監,眼睛的精光同時一閃。
“臣弟這就去幫陛下手刃這些亂臣賊子,維護皇室尊嚴。”說着就要紅着眼睛抄着木棍朝院子外衝。
身旁的一個老太監身影一動,一隻枯若干柴的手就拉住了徐然的手腕,無論徐然如何用力,那隻手就像是一根鐵箍一般,紋絲不動。
朱由校看徐然的神情不像作假,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徐然居然被那個老太監拉得手腕都泛紅,仍舊嗷嗷叫的不肯後退,抄着木棍要去拼命。臉上這才顯出一絲滿意之色,淡淡的道:“罷了,妹夫你不過一介醫官,手無縛雞之力,豈不是去白白送死,倒不如坐下來一起商議應對之策還要好。朕聽聞你擅長醫術亦擅長破案,腦子必然是好使的很,朕倒想聽聽你的意見。“
蒙公公急忙把徐然按到了地上,低聲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想方設法讓你當上羽林衛指揮使,這樣有羽林衛在手,起碼能保陛下週全。”
徐然想了想,忽然搖了搖頭,道:“陛下,恕微臣直言,這樣不妥。別說魏忠賢不肯交出羽林衛指揮使,就算交出來,微臣保證不出三日,你再看到微臣,恐怕微臣已成一堆白骨了。倒不是微臣怕死,只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哪怕跟魏忠賢同歸於盡也死的有價值,而非這般,死後還給陛下找麻煩。”
朱由校一聽急了,道:“依妹夫之意,那該如何?現在京城十二衛大半在魏客手中,朕可是惶惶不可終日,沒有自己人戍衛皇宮,朕如何心安?”
哎,朱由校也忒可憐了,滿朝文武看誰都對他不忠心,對他忠心的都被東林黨跟閹黨聯手除掉了,到了現在居然把希望寄給我這樣一個醫官身上。你也不用腳趾頭想想,突然任命我當羽林衛的指揮使,那不是把我往閻王殿推嘛。
“此時尚且不能操之過急,陛下若信得過微臣,臣弟倒是有一計。”徐然想了半天,想到三國演義中傳說中的驅狼吞虎的計策。
朱由校眼睛一亮,他身邊能信得過的就剩下這三個太監了,他們武功高強,卻都是大字不識,計謀上就不用說了,只能出點餿主意。比如拉徐然進他們的陣營,讓徐然當羽林衛指揮使就是蒙公公的主意。
現在聽徐然有計策,朱由校急忙垂耳聽着,看看徐然有什麼高明的計謀,若是計謀不咋樣,朱由校已經開始考慮讓徐然發揮一下專長,專門留在身邊當貼身御醫兼試菜師了。反正自己身邊的太監因爲試菜都中毒死了六個了,身邊也確實缺人。
“此計爲驅狼吞虎之計,陛下現在我們先分析一下朝中的勢力,東林黨在朝中根深蒂固,門生遍天下,控制着大量的官員與士紳;魏忠賢獨霸京師,控制着東廠跟部分錦衣衛,和京城衛隊,尤其是崔呈秀,他還控制着兵部,等於把朝廷的軍隊也控制了起來;王安較弱一些,手上只有錦衣衛,還有皇宮中大量的宦官。最危險的,也就是對陛下威脅最大的則是信王,他雖然無兵無權,沒有勢力,但他確是有最大可能取代陛下的人。”
聽着徐然的分析,朱由校點了點頭,忍不住道:“難道妹夫的意思是先殺了信王,絕了他們的心思?”
“不,不能殺信王,且不說能不能得手,就算是真的得手了,陛下恐怕會背上千古罵名,更有被亂臣賊子藉口天子不仁篡位的危險。”徐然搖了搖頭,堅決的道。開啥玩笑信王朱由檢可是未來的崇禎皇帝,要是乾死他還好,弄不死,他當了皇帝,我就死了。這麼大的風險,還是不冒險的好。
再說,信王真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勢力?打死徐然都不會信的,崇禎皇帝能在即位後,短短一年就對朝廷來了個大清洗,那得多少年的經營呀,怎麼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估計朱由檢纔是最大的終極boss,只是他藏得最深而已。
朱由校被徐然這麼一嚇,深深的點了點頭,又道:“那依妹夫之見呢?”
徐然想了想接着道:“微臣的意思是,陛下可在這個時候詔封王安爲相國父,以錶王安當年救陛下於危難的恩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妹夫還將希望寄託於王安身上?”朱由校的臉色驟然一變,臉色陰沉的道:“難道妹夫不知道,王安跟東林黨穿得是一條褲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