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失利魔道盡轉心

如今龍筱幽雖然已經成爲了統率三界強族魔族的聖主,論身份可以說至少已經沒有人可以在他之上,可對眼下各處的情勢,他仍然很不滿意!

對聖域的整體包圍只不過是個沒有多大意義的警示,想嚇住人家是不可能的,主要還是爲了日後的攻打做鋪墊。但問題是他肯定無論是聖域自己內部的封鎖,還是自己在外的重重包圍,絕對還是不能真正中斷聖域與外界的連接的。可如果自己無法掌握那條秘密通道,始終是日後攻打的一大隱憂!

而派往攻打荒蕪異域附近的人馬,此時已然完全陷入了與對方的僵持,根本沒有事先所想像的手到擒來般容易!爲此龍筱幽已經接連增援兩次,還派出了左右護法兩大高手,可卻仍是毫無起色。

看着以往囂張跋扈,目空一切的衆魔頭此時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龍筱幽冷笑蔑道:“怎麼了!各位不是向來自以爲可以戰無不勝嗎?此時爲何如此萎靡不振了……?修羅,不是說你的墮落軍團可稱三界最強的戰團嗎?可怎麼在青城戰中連連敗給了古真勝手下的天覺戰隊……?遲晨,你不是說你以前在烏雲派曾精研各種陣法嗎?怎麼我兩次給你增援,而你還是給我帶回來了一羣殘兵敗將?甚至還連人家日影風陣的大門都沒進去!還有你悲天魔王,你可是我魔族三大魔王之一,放眼三界也算是有數的人物!一個小小的浮晨之地就把你難住了……”

面對他的指責,衆魔頭雖然心裡極爲委屈,可卻也絲毫不敢反駁!畢竟龍筱幽說的都是事實,在事先自己確實曾滿滿的誇下海口,可結果卻是殘敗而回。但問題是爲什麼那些曾經不堪一擊的弱小,如今竟然都變得那麼強大?他們的變化,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龍筱幽正坐大殿寶座,睥睨殿前匍匐羣魔,寒聲道:“哼!此次進攻歷時兩月,我出兵三十萬,連兩次增援已過五十萬,可竟然連些許進展都沒有,還遭到了如此慘重的損失!憑你們日後還想稱霸三界?我看咱們不如早早向神道遞交降書,反正這一站是有敗無勝。希望人家給條活路,免得到時候被人打得滅族斷根……!”

衆魔頭多是向來狂妄,自強與三界之人,此次之敗已經讓所有人都感到慚愧無地了。而龍筱幽的一頓訓斥,更是讓所有人面色蒼白!

修羅本就脾氣暴躁,自統領墮落軍團之後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免養成了驕狂難馴的性格。此時雖然慚愧,但遭到如此數落仍讓他心裡激憤,當即漲紅着臉氣急道:“屬下辦事不利,罪無可恕,本應甘領聖主責罰!但……但古真勝的天覺戰隊隊長長古城詭計多端,連用奸詐勝我,屬下實在心裡不服!懇請聖主派屬下再次領軍攻打,屬下定當戴罪立功……”

龍筱幽輕蔑的看看他,冷笑道:“還去?你墮落那五萬人,如今還有幾個?一萬?兩萬?我看過不去一半了!還讓你去,你這次打算帶多少人?就算你能勝,可如果我要的是人海戰術,還何必勞你大駕!只要荒蕪異域傾巢而出,擠也擠死他們了……”

修羅一陣氣滯,想想自己一手帶出的五萬魔兵,此次竟然只被個毫無名氣,才只幾千人的小戰隊去了一半多,真是即心疼,又羞憤!

悲天魔王不愧是魔道三大魔王之一,心知此事抵賴無用,不如老實認罪,或者還有生機!此時跪在那叩頭道:“屬下令聖主失望,有損我魔道威名,不敢推諉責任,只請聖主降罪!”

龍筱幽掃視一週淡淡道:“這還像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世上常勝將軍何其之多,豈見有不敗將軍?可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技不如人便不要去找什麼理由!修羅說人家用詭計,你沒聽過兵不厭詐?難道只有打白癡你才能贏?那我魔道戰將究竟算是什麼東西……?”

“聖主教訓得是!”羣魔齊齊叩首,心裡都稍微平靜了點。因爲從這幾句話可以聽出來,聖主目前還沒有要人命的意思!

少頃,龍筱幽緩緩又道:“我只希望你們明白,能勝一次不代表就永遠不敗。而輸了一次,說不定就是常勝的開始。這次戰敗雖然令我們損失慘重,但卻也非毫無收穫!至少我們知道了那些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地方,如今已經非同曾經了。這也是給你們上了一課,告訴你們今後不要再那麼妄自尊大,自以爲無所不能,最後只有吃虧更大!”

“聖主聖明!”

“哼!行了,什麼聖主聖明!就算我真聖明又有什麼用!我還能什麼事都自己去幹?要是你們自己都能聰明點,就算我笨點也甘心了……!行了,都起來吧,光跪在那管個鳥用……!”

各自心裡長長舒了口氣,羣魔紛紛起身坐回位子,但仍然個個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半晌,遲晨微微擡頭看着龍筱幽緩緩道:“啓稟聖主!此次戰敗確有屬下等輕敵因由,可以屬下在日影風陣所見,如今那些地方已經和我們曾經所知道的大不一樣了。只因屬下未能及時明白其變化,仍以曾經所知對敵,因而大敗,可……”

不等他說下去,龍筱幽冷笑截口道:“我說過,勝就是勝,敗就是敗!與你所知有變化?難道人家只能一輩子草頂木門,不可以換換裝修,讓你想欺負就去欺負?你之敗非是未能及時看出敵人變化,因爲你根本沒想過去看一看,你根本就是敗於無知……!”

遲晨一餒,龍筱幽冷冷掃視羣魔道:“但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你們都太過依賴自己已知的過去了,所以不能及時臨機應變。由此,也顯示出了你們以往習慣了狂妄自大的弊端!這一次出戰我本意是想爲日後進攻聖域掃出後患,另外讓你們也可以練練兵,熱熱身,看來還真是對了……”

悲天魔王恭敬道:“聖主明觀達變,洞悉屬下等劣性,此次出戰實讓屬下等大爲慚愧,深感往昔自以爲是之愚昧。如今屬下等已然徹悟,日後必然不會再令聖主失望……”

“那你現在再去,就有把握能贏了……?”

悲天魔王一鄂,龍筱幽輕蔑道:“就是漂亮話說太多了,所以才養成了你們目光短淺。想想犧牲的兄弟姐妹,這次的慘重損失的確是我意料之外,只要你們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別再犯這種低級錯誤,我也就知足了……!”

“謹遵聖主訓示……!”

“此次殘敗給我們的最大啓示,其實就是告訴我們,如果不把我們自己的後院打掃乾淨,等我們出門的時候,很可能整個家都會被燒的乾乾淨淨……!”

右護法沉吟道:“聖主之意,是否還要出兵?”

龍筱幽點點頭道:“是還要出兵,但不是向後,而是向前……!遲晨,對於陣法你應該比旁人更熟悉些。我要你在十天之內研究出三種防衛性質的陣法給我看,其他人嚴整軍隊,隨時準備隨我出戰……”

羣魔聽說龍筱幽竟要親自出戰,皆大驚失色!雖然他們已經看過了龍筱幽的手段,但畢竟此次經歷讓他們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都成了驚弓之鳥。而既然這次去的那些地方都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別的地方很可能也有一樣甚至更大的變化。雖然聖主本領高強,但是……

左護法聽說聖主竟要親自出戰,急忙走到近前跪倒勸道:“聖主乃萬金之軀,身負我魔族萬千生靈安慰,豈可輕身涉險!況且,我道歷來只有在神魔大戰之期聖主纔會出戰,這……”

龍筱幽淡淡截口道:“只在神魔大戰纔出戰?這是誰定的規矩?”

“此乃我族慣例!”

“我不能改?”

“這……”

冷冷看了左護法一眼,龍筱幽又道:“就算你手裡有一雙金筷子,不去吃飯你又怎麼會用?而擺在那又有什麼意義?同樣,練了那麼久的功法,可沒有實戰經驗,就算再強也只是虛架勢。況且,經過這一次,你們誰有把握能得勝而回?誰有把握可以站出來,只要立下軍令狀我馬上命他出戰。但醜話說在前面,如果這次又敗了,可就別怪我要處置他了……”

羣魔經此一役早都成了驚弓之鳥,想想自己去的那幾個地方既然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別的地方恐怕也不會像從前一樣軟弱了。因此如今羣魔已經無人敢再囂張,一個個垂眉斂目,默不作聲!

龍筱幽輕蔑的掃視大殿一週,冷哼聲站起來向宮內轉去。羣魔面面相覷,一個個都感到灰頭土臉,也不知能說些什麼,只有徒然嘆息乾瞪眼!

龍筱幽一步步走回居處,心裡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步驟。到目前爲止,一切總還算沒離開他事先預料太多。

雪情的死是個極大的意外!但也正因爲這個意外,讓龍筱幽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自己原本是想以攻佔精靈族地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基地,然後可以用其牽制神魔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這的確不失爲一條好路,但自己曾經卻確實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

或者說,自己一開始就把一切都想得太複雜了,所以今天的局勢纔會變得越來越繁瑣。而其根源,也就是自己把所謂的“正邪之爭”想得太複雜了。自己只是一直在順着別人的思維,和別人告訴自己的故事去把正邪之爭真的當做關係到三界蒼生的禍福,把這戰爭當成了一場必然。

可當龍筱幽走的越來越遠,站的越來越高,擁有的也越來越多,他也就越感覺到根本沒有多少人在在意什麼三界蒼生!

神魔兩族是三界衆生中最強的兩個種族,他們之間的戰爭當然會禍及無盡。而如果說他們之間這場戰爭在所難免,那麼看清其本質,其實不過就只是兩族之間的私怨仇恨!

當兩族之間發生了仇怨,很明顯是兩者之間的某些意向發生了衝突!魔道較爲直接,就是稱王稱霸!而正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他們不過是打着維護正義和蒼生的幌子,誘使無辜的人們去爲他們賣命,抵擋魔道的進攻,目的不過只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尊榮!

其實這和古往今來的所有統治者沒有多大區別,他們自己從來沒有停止過去欺壓人們,還強迫人們將他們擺在正義的位置。而當發現反對者,他們就會不惜一切手段去打壓。而發生的那些殘殺,酷刑,則被他們宣稱出的保衛人民的口號託到了正確的一方。這也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

當然,那些反對者也不見得都是爲了什麼救民水火!所以,既然“成王敗寇!”可以當做不變的真理,那麼所謂的“公正”“公平”,也就很難找到。因爲沒有任何統治者會容許自己的惡劣公諸於衆,更不會去宣揚前朝的好處。最好人們永遠認爲前朝毫無可取之處,而自己永遠代表正義,那自己就可以永遠統治一切,“公正”蕩然無存。而當統治穩定,人性的劣質就會漸漸浮現,“公平”也會成比例出現。不會是“人人平等”,平等是依據所擁有的利益。比如:我有一塊錢,就買兩個燒餅。人家有一百塊錢,就可以買兩斤螃蟹。這就是所謂的“資源與索取平等”!

對正道龍筱幽瞭解日深,也就越難去甘心和他們同流合污。當身世公開,龍筱幽已經徹底放棄了依靠正道平息這場會毀天滅地的大災難。同時他也預見了後面的事情,自己一直苦心去剋制的那個人,當他失去了自己這個最大的阻礙,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想想自己曾經那麼多次的勝利,在他眼裡始終不過是雜耍演戲一樣。而人家一出現,自己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說起來還真是憋氣。可這時龍筱幽似乎仍沒想到,那個人的本事其實比自己相像的恐怕要大得多。但憑自己暫且不論是否能成就一個能對敵兩大強族的力量,就算真成了,以精靈族長久的弱勢,還有自己身邊那寥寥擁護者,真的能得到最終勝利?

直到遇到了黑山老祖的絕高本領,龍筱幽明白自己絕不是東方尊者的對手。因爲任何人都知道,如果想要利用一個人,首先至少從某方面必須能夠鉗制那個人。以黑山老祖的地位和能力,如果但憑簡單的利益,東方尊者雖是仙界一方霸主,仍不夠資格領袖他。所以,他的力量必然會強過黑山。

那時龍筱幽已經明白,自己心裡想的就算做成了,最終也不過只是徒勞而已!而當自己已經成爲了砧板之肉,只能是等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既然不能自立一力,那就只有找一個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成功。

而正道是萬萬容不得自己的,魔道中雖然也很多想自己死的人,但相對來說自己至少還有所依仗。只要能得到魔軍聖主之位,徹底統治魔道,有了足夠的時間未必不能把他們導入正途。

想得雖然不錯,可一切似乎都已經晚了,他只能等待着那根巨大的棍子砸碎自己的腦袋了!

可那千鈞一髮的時候,阿若竟然突然出現了,而她帶來的消息更是讓所有人驚訝無比!對於龍筱幽,那更不啻是個天雷般的轟擊!

剎那間,龍筱幽只覺得世上的一切都那麼的可惡,根本不可能讓人們回到正途。只有徹底毀滅世上的一切,讓這個世界重新來過,從新產生,重新進化,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龍筱幽突然發覺可以行動了,但思想似乎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他似昏似醒的殺了很多人,而自己似乎明白,可卻停不下!或許,自己根本不想停下來……

直到一片聖潔的光芒灑向自己,突然間的乏力,自己就那麼徹底失去了一切的意識和知覺……。

就那麼昏昏沉沉了好久,醒來後龍筱幽就看到了一副人間煉獄,而且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當時他並沒有什麼很特別的感覺,即便是看到了雪情的屍體!

當時龍筱幽心裡只有一個感覺,不想再看到這一切。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有個地方給自己躲起來,永遠躲起來該多好!

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懷着對雪情的歉疚,龍筱幽想找個地方把她好好的安葬。但找了很久,龍筱幽終於不忍心把這個可憐的女子遺棄在荒涼中,讓她死後依舊寂寞!

心情漸漸平復,龍筱幽知道自己始終無法逃避。可既然逃不掉,那就讓自己真正的站到頂峰去。要麼從此雄踞羣山,要麼就簡單的跌落谷底,永不超生!

如果要給雪情一些安慰,那就要讓滿足他的一些心願。讓雪情真正的成爲自己的妻子,並且成爲尊貴魔軍聖主夫人,這似乎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了。

但雖然做到了,龍筱幽仍不忍心讓孤獨的女子去沉淪!而自己如今心裡只剩下了空虛和孤獨,如果這個體貼溫柔的女子能永遠陪在自己身邊,那該多好!

火鳳神劍是鳳族至寶,與族長,也就是鳳族長公主心靈相通。龍筱幽把雪情的靈魂攝取,賦予火鳳神劍,讓她們彼此依靠,生命與靈魂結合,成爲一個新的生命!

龍筱幽也明白自己是無法讓整個魔道順利歸附的,既然遲早生變,不如早早讓他們自己入甕!雖說一下就損失了魔道近半力量,但能早一些日子使全族平穩的歸入自己的計劃也還是值得的。

聖域對外界的封閉讓龍筱幽想到了東方尊者一定已經達到了目的,自己當然也必須加緊準備才行。

首先是消除魔族中人向來驕狂的毛病,這一戰龍筱幽早知道會敗,而且預料到了損失不會輕!他只是想以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遭到最大限度的失敗,去磨滅魔人們的狂躁,只不過結果好像太徹底了點!

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已經沒有機會去改變了。那以龍筱幽從不肯吃虧的性格,就開始想着從別的地方或許能撈回來一些。反正爲了將來的戰鬥,現在是決不能停下的。除非自己死掉,否則就決不能讓自己有絲毫的空閒!

太多事現在都無法估計,因爲已經發生了太多的意料之外!龍筱幽已經不敢再用原本全依計算的方式對待如今了,無論如何,他寧願每件事都做好孤注一擲的準備。除非天意亡我,那就只有全力一拼!

龍筱幽對一直以來罄盡心力,絞盡腦汁,卻仍阻劫重重,如今可算是心灰意懶!曾經爲了習慣去相信別人,他努力了很久。可最終的結果,似乎也沒有多大不同,反而在付出了很多情意之後,更多了很多牽絆自己的記掛!

牽絆多了,做起事情來思考,顧及的也就多了,那麼損失也就會更多。這樣的一個過程讓龍筱幽感到很痛苦,也感覺很疲憊和無謂!

所以他決定恢復自己曾經的獨斷專行,而且更變本加厲的唯我獨尊!

他愛雪情,但雪情死了,已經無法彌補絲毫曾經的虧欠!但他還有妻子,還有很多朋友,眼看如今已經處於對立位置,讓他心裡仍難免煩惱。可他卻不得不去面對必然的傷害,只能順着形勢一步步走下去。

這種一切交付天意的心情的確很讓人難受,但對於每個人,這無疑都是人生最普遍的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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