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湖畔,梨樹靜立,葉綠且厚,如雪般的梨花層層疊疊地綻放開來,在陽光下,仿若將要化成一片春水,我見猶憐,柔美動人。
面湖而立的北冥昊宸將目光從湖邊靜立着的一排梨花樹上移開,再次定睛湖心孤立的竹屋,久久凝視,心下莫名寧靜,甚至一直的記掛擔心也在這刻消散了。她,在那嗎?
“大哥?”巧瑜走來,帶着意外叫了聲。“你怎麼在這?我正要去碧落軒找你呢。”
“有事?”
“沒什麼,”巧瑜微笑道,“只是遙兮姐已經準備好了午膳,我是來叫你的。”
北冥昊宸這才發覺,從昨夜到現在,他都沒有進過食。
環視四周,巧瑜問:“對了大哥,你站在這幹什麼呢?”
“只是出來看看罷了。”看向那座竹屋,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了。“巧瑜,湖心的那處竹屋,就是憶的住所吧。”十二令使各有住所,唯獨這竹屋孤立湖心,應當是她的。“她現在回來了嗎?”他總感覺,她就在那屋裡。
想了下,巧瑜點了點頭,“昨夜無憂已經帶憶回來了,現在她正在水榭沐浴更衣。稍作休息後,我們就可以見到她了。”
“原來如此!”北冥昊宸眉眼低垂,有些落寞。她和無憂一起回來的?他們一直待在一起嗎?看向水榭,暗自輕嘆。“這也好,總算是平安無事。”
巧瑜有些狐疑地看着北冥昊宸,“大哥,你怎麼了?”爲什麼他這麼關心憶?出於相識一場嗎?可爲什麼聽到憶和無憂在一起,他的神情又有點落寞?
“沒事,”北冥昊宸輕笑,看着巧瑜那精緻的小臉,故作輕鬆。“巧瑜,我改變主意了。”巧瑜挑眉,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多年來,前輩一直在問我一個問題,江山與美人,責任與愛情,我選擇哪一個。一直以來,我的答案都是前者。因爲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想涉足男女情愛之事。我總認爲男女之愛是痛苦的,卻忽視了痛苦的根源是歡樂。當初無比幸福,失去後纔會痛徹心扉。無論是痛苦還是歡愉,對於當事人來說,都是一種幸福,一種旁觀者無法理解與體會的甜蜜。”
“大哥你……”巧瑜驚愣當場。是什麼讓他有如此大的改變?分明之前,他還是那樣的排斥?想到什麼,心下一驚,不確定地問“是因爲憶嗎?”因爲,你喜歡上了她?
北冥昊宸點頭承認,在巧瑜面前,他不需要僞裝與避諱。
“可是憶她……”
“我知道,”北冥昊宸打斷了巧瑜的話,“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無憂,可我相信,這一路上的相處,她對我也並非是無情的,雖然她一直說我們只是知己。可我總感覺,她還是有那麼點喜歡我的。”否則,她不會讓我吻她,不會對我不保留一絲一毫,就那麼讓單純頑皮的她展現在我面前。“哪怕那只是一丁點,我也不會放棄。”頓了下,“再說了,就算她始終不能對我上心,我已經送出去的心,也不會再輕易地收回來了。”
“可是大哥……”巧瑜還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化爲了一聲嘆。
感情之事,向來是最無奈的,大哥已經對憶動心,無論憶是何想法,結果又如何,他都不會放棄,那麼我再勸又有什麼用?而且,我又爲什麼要勸呢?也許正如大哥所言,憶對他並非無情。如果他們能在一起,無論對他們誰都是最好的結局。至於無憂,腦中閃過什麼,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無憂與零微殘憶之間並不是洛臻他們所以爲的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這麼簡單。
“不管怎麼樣,我都爲你找到了心儀之人而感到高興,至於日後的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說的不錯,”北冥昊宸微笑,“凡事都尚未有定論,多想無益。”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更不想放棄。“好了,不是來叫我吃飯嗎?我們還是快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轉身欲走,卻見湖畔那幾棵梨花樹,“巧瑜,這幾棵梨花樹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種在這?”湖畔眼界開闊,卻種幾棵高達的梨花樹在這妨礙視覺,有些多餘吧。
巧瑜與北冥昊宸並肩而行,聽此一問,便回頭瞟了眼那些開得正盛的梨花樹。“哦,那是無憂爲憶種下的。”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每年中秋聚會,在下山前,無憂都會在這種下一棵梨花樹,並在樹根下埋上些梨花酒,等到來年再聚時才取出來,供大家暢飲。今天晚賞月的時候,我們便會取出第一罈來,請你們品嚐。”
“原來如此,”北冥昊宸這才發現,梨花樹已經有六棵。看來他們是在七年前就登上了離山。梨花樹,梨花酒,眼前突然浮現了那肚兜上繡着的梨花,不禁一笑。“想必,憶最喜歡梨花吧!”她就如一枝梨花般淡雅、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