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前,起牀上課就是一種罪孽,受苦受累,可是如今覺得無比充實,就連小小的漱口,便可以感覺到無比幸福。
皮箱裡面的舊衣服,不知何時被張潔換掉,裡面都是嶄新的西服,還有一些休閒裝備。我隨意撿起一套運動服穿上,便向醫院而去。
手中拿着一束百合花,打的直接前往醫院,把今天的課完全跑到腦後,我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嘆口氣。
剛到醫院的時候,我便見到丁紫衣呆呆坐在涼亭中,對於我的到來沒有絲毫反應。奇怪的是,眼角還掛着淚水。
“丁阿姨,早上好。”我笑道。
丁紫衣立刻擦乾眼角的淚水,尷尬道:“怎麼這麼早,小雪還沒有起牀呢。”
“沒事,我再等等。”我笑道,同時疑惑的看着丁紫衣,想知道對方爲何大清早在醫院流淚。
丁紫衣很快恢復平日裡的冷靜,淡淡看着我,道:“小雪的病情並不穩定,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刺激她,好嗎?”
丁紫衣說到後面,語氣出人意料的變軟,像是在哀求我。
今天丁紫衣的表情處處透露出不正常,我沒有深究,而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着小雪的起牀。
上樓,看着丁紫衣進病房,我等在外面,靠着走廊,望着安靜的院子。
不多時,丁紫衣叫我進去。迎接我的是小雪甜甜的微笑,我把花插在花瓶中,坐在小雪身邊,笑道:“好些了嗎?”
可是迴應的卻是小雪的幾聲咳嗽,我望向丁紫衣。丁紫衣臉色有些變化,隨即恢復正常,道:“可能最近受點風寒,身體較弱,過些日子就會好。”
我不疑有他,對小雪笑道:“丁阿姨都說了沒事,估計過一陣子,你就可以上課了。”
“恩,”小雪淡淡一笑,道,“蕭飛,我有些餓了。”
這句話不僅我一喜,連丁紫衣面露喜色。小雪知道肚子餓,說明身體逐漸好轉。能吃,是一個好兆頭。
小雪雖說餓,但終究只是喝了半碗粥。
“媽,我想出去走走。”小雪突然道。
丁紫衣本來要否決,可是看到小雪倔強的臉色,心中一軟,嘆道:“多穿些衣服,就在院子裡逛逛就行。”
“謝謝媽媽。”小雪眼睛露出得逞的笑容。
扶着小雪在院子散步,我就像回到以前,兩人相戀的時候。清晨的空氣非常乾淨,對小雪的這樣的病人,極爲重要。HF市本身不是工業城市,環境和空氣質量都不錯,在全國都名列前茅。
扶着小雪身軀,覺得她比以前還要瘦弱,風一吹便倒。看到如此柔弱的小雪,我心中升起無限的憐惜,環繞着身軀的手臂,加大了力量。
感覺到異常的小雪,奇怪看着我,然後把頭靠在我的肩上。
“到這裡坐坐吧。”我指着樹下的石凳,笑道。
小雪很聽話的坐下。兩人相對而坐。現在的小雪給人的感覺,格外親切,就像家中的親人一般,心中自然而然會牽掛。
“你在看什麼?”小雪笑道。
“你變漂亮了,”我說道,“比以前多了一些特質,只是一時半會說不上來。”
“你一定是在說我醜了。”小雪撅嘴道。她撅嘴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李若雪可是XX大學的校花,有誰敢說她醜,肯定會全校的人攻擊。因爲說李若雪長的醜,就是在打他們耳光。羣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小雪露出勝利的笑容,道:“你的嘴巴還是那樣甜,不過人家喜歡。”
“就算你沒有以前好看,我也一樣喜歡你。”我說道。
小雪起身,坐在我大腿上,嘆道:“蕭飛,這些日子,我幾乎度日如年,那天說了那句話後,我就病了半年。可是你已經不在學校。我當時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就採取一切手段強迫媽媽幫我尋找你。可是你一去便不見蹤影。蕭飛,我真的害怕你再次離開我。我錯了,以前再也不再說離開你的話,你也要這樣好不好?”
看着梨花帶雨,嬌豔如花的小雪,我撫摸着她的的頭髮,點頭道:“放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此時的心中,完全只有小雪一個人。令人震驚的是,不管是薛娜,還是張潔,許晴,此時都沒有了印象。這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徵兆。我非常肯定自己對薛娜和張潔的感情是多麼真摯和深厚,甚至願意爲了他們去死。但是呆在小雪身邊,似乎一切都忘記了。
此時,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明悟,和司徒風生日派對裡的感悟相連,我隱隱明白吳明讓我進入大學的目的,同時也震驚吳明默默對我做的一切。
我漸漸感到頭頂的天空是一層隔膜,阻擋着人類去探索更加神秘的事物。而我的心境逐漸延伸,緩慢接觸到遙遠的天空,無止境的接近,但是隻是無止境的接近。
閉上眼睛,我緊緊抱住小雪,感受對方的淡淡體溫,聞着淡淡的幽香,心神恍惚。我隱隱感覺內心最深處的心結正在打開。而這也是吳明所希望看見的。
周圍的一切好像靜止,我只想就這樣擁着小雪到老。遇見這麼多女生,小雪是我唯一生出這種相伴到老的女孩兒。
“嗯!”小雪雙肩顫抖,睫毛跳動,同樣也緊緊環抱着我。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感到無比的充實。我張開眼睛,發現丁紫衣在樓上看着我們。
沒有因爲害羞或其他原因鬆手,我正視丁紫衣的目光。但出人意料的是,從丁紫衣身上,我感覺不到冰冷和厭惡,反而讀出一種淡淡瀰漫在空氣中的悲傷。
到底是什麼讓丁紫衣感到悲傷?能夠讓如此堅強的女人瀰漫悲傷,令我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祥的感覺。
望着閉眼微笑的小雪,我把心思回到自己心***身上。
“小雪,”我輕聲呼喚道,“現在太陽出來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小雪睜開眼睛,搖搖頭,道:“不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天長地久,何必急於一時。”我笑道,“不是說了嗎,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現在的身體不是很好,需要多休息。等你身體康復之後,我便帶你到處逛逛。”
“不要,我就要現在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開。”小雪倔強道。
“乖,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大不了我不去上課,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對於小雪的倔強,我說道。
“你語氣有些勉強。”小雪看着我說道。
“完全沒有。”我笑道,“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你這樣對身體反而不好。”我說道。
小雪把臉貼上來,嘆道:“蕭飛,你不要怪我鬧脾氣,因爲是我實在太怕失去你。你再答應一次好不好,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只有你的承諾才能讓我踏實睡覺。一想到第二天就可以見到你,我就一直興奮睡不着。昨天晚上我就失眠,直到早上才睡了一會兒。”
我心中一緊,沒想到小雪竟然這樣想我,輕輕拍着她的背後,道:“是我不好,害你一直睡不着。”
“所以你要解決這個問題。”小雪笑道。
“不如這樣吧,”我思索一會兒,說道,“不如你我一起睡覺,不就徹底解決問題了?”
小雪俏臉微紅,害羞道:“不行。”
“爲什麼?”我繼續逼問道。
“因爲媽媽不同意。”小雪臉色暈紅道。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我笑道。
“你想得美!”小雪睜大空靈的眼睛,望着我道,“不過這樣不失爲一個辦法,爲了我的睡眠,只要委屈你搬到醫院陪我,哈哈!”
看到小雪開心的微笑,我也跟着微笑。沒有什麼比聽到自己愛人的響聲更加幸福的。
丁紫衣已經在樓上向我招手,示意我時間到了。我也擔心小雪的身體健康,便半強迫她回到房間休息。畢竟她昨天晚上失眠,睡眠不足。
小雪不情願躺在牀上,知道這是丁紫衣的主意。丁紫衣疼愛摸着小雪的頭,道:“傻孩子,身體要好了,想做什麼不可以,居然怪我起來,真是女生外嚮。”
小雪被丁紫衣說的俏臉微紅,不敢反駁。
丁紫衣責怪看着我道:“蕭飛,小雪不懂事,你怎麼也一樣?”
我尷尬道:“對不起,丁阿姨。下次不會了。”
“哼,還有下次。”丁紫衣的怒氣比想象的要大,出乎意料。
我愣在原地,小雪也呆了。從來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這樣發火。
丁紫衣眼眶微紅,嘆道:“我這是擔心小雪的身體,以後不要這樣。”
我和小雪互看一眼,同時點頭。小雪可愛的伸出舌頭。
“蕭飛,你先回去上課,小雪還要休息。昨天晚上她一夜沒睡好。”丁紫衣說道。
在小雪的依依不捨眼神中,我離開醫院,前往學校。一路上,我心中生出其中非常不好的預感,但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