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耀白進來的時候,莫染早就醒了,牀頭的壁燈開着,迷糊的小女人裹着棉被,在能容她十幾個的大牀上翻來覆去,發出哧哧的笑聲。
男人着一身家居服,雙手抱胸站在房門前,深沉的眸子中分明有一絲笑意,出口的話卻有些悶,“頭不痛了?”
邊說邊走到落地窗前,拉開了厚厚的窗簾,瞬間的亮度讓莫染微微不適,揉了揉眼睛,起了身,微卷的黑髮此時稍顯凌亂,頭頂還俏皮的翹起一撮,手離開眼睛,晶亮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小嘴嘟囔了句,“好亮啊。”
歐耀白沒理她,看似無奈的搖搖頭,走近二話不說的拉起女人的手拖下了牀。
莫染便光着腳丫踏在軟軟厚厚的地毯上,看男人微低着修長的身子打理被她弄得一塌糊塗的牀。
兩人一時無話,莫染偶爾撓撓頭,撓撓手臂的,歐耀白整理完畢直了身,眼中分明有一絲掩不去的溫柔,語氣習慣性低沉道,“飯做好了,下去洗漱了吃飯吧。”
莫染聽了這句話,一愣,眼睛細細的打量眼前的男人,在幾個月前,她做夢都想不到歐耀白有一天會對她說這樣的話,這麼溫情,這麼生活化而夢想化。
“嗯。”莫染點點頭,穿上一旁的棉拖先出了門,歐耀白跟在其後,不慌不忙,不快不慢,剛好一步之遙。
歐耀白的廚藝簡直是突飛猛進,這對莫染這種零零碎碎有了幾年做飯經驗的人,是又開心又嫉妒的,開心的是她的嘴有口福,嫉妒的是自己就沒有這樣的悟性。
兩人安靜的吃完午餐,一起收拾,歐耀白洗碗,莫染在旁邊看着。男人一雙修長的手在泡沫的水中更顯好看,她看得不由得有些發癡,從男人的手移到男人的側臉,眼神灼灼。
歐耀白自然察覺到女人的目光,面色依舊不動神色,淡淡的打趣道:“把嘴上的口水擦擦。”
“啊?”莫染聽了,輕叫一聲,手手往嘴角一抹,乾乾的,才知道這個男人的壞,
小臉已經紅了,收回視線,怎麼都不願再看他,轉身出了廚房。
心中有些惱,坐到客廳沙發上折磨抱枕,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她知道歐耀白整理完了,心下還不甘心,又起了身,目不斜視的上了樓,進歐耀白的臥室把門一關,才罷了休。
“什麼嘛?”莫染自言自語了句,拖鞋也不脫,撲到大牀上,把男人剛剛整理好的牀有弄得亂七八糟。
臉卻一直紅着,翻來翻去,累了,橫躺在大牀上,旁邊是微開的牀頭櫃,莫染眼眸一瞟,剛好看見裡面露出的身份證一角。
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雙手一撐,頭已經對上了櫃子,打開來,見裡面證件照片一大推。
她嘿嘿的笑,拿起最上面的身份證看了看,黑白的照片,乾淨稍顯稚嫩的一張臉,那雙墨眸,以及早就凸顯出的俊俏,讓人一眼便看出是歐耀白。
莫染滿眼的笑意,語氣卻不善,“身份證照片都照這麼好,哼!”
又往櫃子裡看,拿出一把來,男人的護照,畢業證,以及一大把大把的象徵身份和富有的卡,她暗暗咋舌,剛想放好,卻突然又看到一個身份證,壓在各種卡的最下面,而名字分明是……歐雲熙。
上面那張笑臉,她自然熟悉,曾經她有一種特殊的嗜好,入骨似的瘋狂,便是拿着這女人的照片站在鏡子前對比,兩人的相似之處。
莫染手一下沒了力,身子重重的倒向牀,眼神飄忽不定至極。
心中的想法如潮水一般涌來,倒是麻木了一般。
隔了數秒,她彷彿沒事人一樣,起了身,坐到櫃子前,翻看裡面的東西。
不是……
不是……
不是……
直到從另一個櫃子中取出一張被人揉碎了的照片,上面的人依舊笑顏如花,站在美麗的風景前面,下面是一行仔仔細細寫下的字。
雲熙十八歲,攝於馬爾代夫。
字跡那麼熟悉又陌生
,莫染只覺得眼前的笑臉漸漸破碎,到最後再也拼湊不出一張臉。
她手微微顫抖往臉上一抹,才發現自己滿臉的水,她怔怔的看着一手的溼意,竟是笑了。
難怪他對七七的存在態度晦暗不明,難怪女人自動上門數不勝數的他會買她兩次,難怪他會和她糾纏不清,難怪他父母看她的眼神那麼怪異,原來她像極了他的真愛,真真的一個笑話……
歐耀白坐在沙發上,正無聊的按着遙控器,聽到腳步聲,微微側目,便看見莫染慢慢的往這邊來。
他泯了嘴角,卻還是不可抑止的揚起一個幅度,故作不在意,收回了視線。
等着莫染坐過來。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女人卻坐到了他的旁邊的沙發上,靜靜的,除去淺淺的呼吸,彷彿不存在一般。歐耀白微微詫異,望了過去,一怔,微微蹙了眉。
眼眶紅紅的,一張臉卻淡漠至極,明明似細細的打量着他,眼神卻虛無縹緲,沒有焦點。
歐耀白心狠狠一跳,這個眼神,如浮萍一般,讓他不可把握。
“怎麼了?”他習慣了淡定,此時即使心中亂極,怕極,語氣卻依舊不動神色。
莫染聽了,竟哧哧的笑出了聲,眼神變得疏離而冰冷。
歐耀白只覺得這笑聲格外刺耳,不由變得有些毛躁,起身坐到女人那邊,語氣有些不善,“莫染,別這麼看我。”
莫染一愣,彷彿聽了一個笑話,淡淡的反問,“哦?那歐先生是怎麼看我的,是傻子還是呆子,被你耍得團團轉的,不定背地裡偷着樂吧?想怎麼會有這樣天真的女人,奢求你這樣的人,有勞什子狗屁愛情,是不是?”最後一句,低吼出聲,上牙磨下牙,狠狠地推了把身邊的男人,彷彿又覺得碰到了什麼髒東西,拼命的跟自己衣服上擦拭。
歐耀白維持着被女人推倒的姿勢,一張臉終於有了動靜,眼睛發了紅,吼道:“什麼狗屁愛情?你瘋了,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