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憐兒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方纔面具男便是朝着這個方向走的,他走路極重,踩踏過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下印記,藍憐兒便是一路跟着這些印記走過來的,只不過到了這裡,腳印便消失了。這一片並不是泥沼地,如果面具男不在這周圍,便是用輕功走過去了。看來這一路還少不了這些折騰,藍憐兒嘆了口氣,卻並沒有用輕功,而是繼續在地上走着,只是速度慢了些許。
老天到底還是眷顧她的,走了一小段路只好,面具男的腳印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藍憐兒心裡欣喜了一下,卻再也不敢掉以輕心,跟着僅有的線索繼續向前走。
果然沒多久,麻煩又出現了!藍憐兒倒吸了一口冷氣,面具男爲了考驗她真是操碎了心!從注意到第一隻螞蜂出現開始,藍憐兒便意識到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果然,利劍劈死了幾隻之後,不遠處便出現了一片蜂雲。這麼多的蜂聚集在一起,像一塊密雲一般盤旋在眼前。它們都不是人,根本沒有和它們單打獨鬥的機會,若是跑起來,更會引起他們的攻擊。
藍憐兒不假思索,也不顧衣裳上都是泥,脫了最外層的衣服包住頭,匍匐在地上,緩緩的爬過一段路,直到耳畔的嗡嗡聲完全的消失,藍憐兒才放心的爬了起來。
如今灰頭土臉的她,就算是炎烈出現在面前也不會認得吧!不過這荒郊野嶺,炎烈又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藍憐兒在心裡暗自嘲笑了自己一聲,繼續往前趕路。
藍憐兒提心吊膽的走着,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可是面具男就偏要折磨她似的,等她全神貫注的處於防守的狀態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破舊的寺廟。
藍憐兒喜出望外,這該是面具男所說的廟了吧。可是走近一看,卻只是個破廟而已!看樣子荒廢了許久,蜘蛛網結的到處都是,這些小東西雖然不可怕,可是足夠噁心,也消磨人的身心意志!
藍憐兒生怕又是面具男設的陷阱,還在裡面待了一會兒,直到確定這只是一座破廟並無任何的埋伏,心裡鬆了一口氣,卻隱隱的聽到了人聲。
“舅舅,舅舅?”
“你確定舅舅就在這裡嗎?會不會……啊。”一隻蜘蛛落在忘昔的肩上,嚇得她花容失色,立刻躲到了炎烈的懷裡。
“你小心點,跟在我後面走。”炎烈看了她一眼,心裡的疑惑卻壓了回去,從前藍憐兒不是從不害怕這些小蟲的嗎?他還見過一次,藍憐兒拿了只蜘蛛放在手裡把玩,怎麼會……
正如炎烈所想,此刻正有一隻蜘蛛爬在藍憐兒的身上,藍憐兒卻也不嫌棄,端着它放在面前玩了一會兒,注意力卻怎麼也轉移不到它身上,心裡嘆了一口氣,一腳把它踩死,繼續聽起兩人的對話來。
真是白日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藍憐兒一聽聲音就辨出那是炎烈,好端端的,炎
烈帶着忘昔過來做什麼?好像還在找什麼舅舅,炎烈還有舅舅嗎?而且就在這破廟裡?
“三年前我見過舅舅,就是在這廟裡,只是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廟應該好久沒有人到過了。”炎烈和忘昔分析着事情的合理性,哪知忘昔的注意力全在一隻只爬動的小蟲身上,根本沒有氣力再與他分析。
“有人來過!”炎烈低頭一看,地上雖是一片狼藉,但是塵土之上,似有些腳步踏過的痕跡,還有未乾的泥水!炎烈高興的放開了忘昔的手,大叫起來,“舅舅,舅舅你是不是在裡面?”
藍憐兒裡裡外外走了幾回,連個鬼影都沒見着,哪裡有什麼舅舅!
就在這時,廟外響起了一聲渾厚的應答:“烈兒,烈兒是你嗎?”
“舅舅!”炎烈喜出望外,急忙走出去迎接,藍憐兒嚇得魂幾乎都要出來了。她現在這扮相,若是炎烈認不出來她,定也少不了一番打鬥。若是認出了她來,這下可好玩了,她與忘昔,也只有一人能存活了吧。
趁着兩人走出去的空隙,藍憐兒快速的轉移了一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炎烈和忘昔朝着一個和尚打扮的人走了過去,和尚身寬體胖,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炎烈的舅舅,竟是這個和尚?
藍憐兒好奇興起,本來天上掉下個舅舅已經是足夠讓她驚奇的事情了,而他的舅舅竟然還是個和尚,還住在這深山老林裡,這麼玄乎的事情,炎烈竟從未跟她提起過!
和尚笑眯眯的看着炎烈,又用着慈善的眼光看向一旁小鳥依人的忘昔,炎烈立刻會意的介紹道:“舅舅,這是我的夫人藍憐兒,憐兒,這位就是舅舅。”
在他身邊那麼久,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頂多只是在他的幾名手下面前成了親。可是這門親事卻給忘昔帶來了莫大的好處,看來這幾日,她也應該享受到了自己本該享受的將軍夫人待遇吧。想到此,藍憐兒心中不禁酸澀涌起。
忘昔的手被炎烈緊緊的牽着,幸福而羞澀的低下頭朝着和尚打了個招呼:“舅舅好。”
“聽聲音該是個好姑娘,看起來也漂亮,不過怎麼戴着面具?”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忘昔。忘昔今日戴了個面具,正好擋住了上半張被毀掉的臉,露出底下精緻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看起來還是恰到好處的美。
忘昔一聽,低頭不語,炎烈便替她作了回答:“都怪我不好,前幾日下大雨,憐兒獨自在外,不慎傷到了臉。今日聽說要來看舅舅,怕臉上的疤嚇到了舅舅,便找了個面具來戴,怎麼說也不聽。”
字裡行間淡淡的維護,讓不遠處的藍憐兒心裡又是一陣酸澀。她多想跳出來,告訴炎烈其實那根本不是她,可是她又有什麼理由什麼藉口呢?本就是她冒充在先,如今忘昔不過是名正言順的回到了炎烈的身邊而已。
和
尚立刻大笑起來,說:“姑娘家都是愛漂亮的,不過憐兒,你或許擔心有些多餘了,老衲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你這點小傷,嚇不到老衲。”
和尚一口一個“老衲”,可是這破廟顯然並不是他的住處,藍憐兒想着,忍不住對他懷疑起來。是面具男讓他到這裡來找他的,可是如今面具男不在,倒是來了幾個不相干的人,難道是面具男一早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故意把她叫到這裡來?也不對啊,面具男那一副清高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喜歡打聽別人家長裡短的人。難道和尚就是面具男?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面具男一心想要光復尼薩國,他必定就是尼薩人。而炎烈的舅舅,也就是洛千翎的兄弟,洛千翎是公主,他怎麼也該是位皇子吧!也只有皇室子弟,纔會揹負起復國的重任,一個平民小百姓哪裡管是尼薩國還是甯越國,只要自己吃飽喝足就好。
藍憐兒大膽的猜測着,目光也一直在和尚身上片刻都沒有挪開,他的一舉一動,都憨態可掬,與面具男平日的做法完全不一致!他的聲音也不像,雖然聲音可以變,可是那些不經意間從嘴巴溜出來的詞都是很難改變的。一切都正常得很,可是藍憐兒卻又覺得一切都不正常!
到底兩人也在一起生活過了一段時間,看東西的眼光也差不多,藍憐兒發現的問題炎烈也發現了,只是他並未懷疑過和尚的身份,只是有些擔憂的問:“舅舅還一直住在這兒嗎?我剛纔進去看了一下,裡面破舊不堪,像是荒廢已久了……”
“多得烈兒關心了,老衲現在住在山腳下的一處新廟裡,你母妃的牌位也一起遷了下去。忘了知會你一句,又怕你尋到這裡來,才特意趕到這裡來找你。”和尚提到新廟的時候嘴角也在微微的上揚着,似乎對新家很滿意。
“那不如到山下去看看。”炎烈看這裡已經殘破得不像樣了,便提出要下去看看。
“老衲在前面給你們帶路。”和尚依舊笑眯眯着,赤着腳走在了前方。看着幾人走遠,藍憐兒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暗暗的吐了一口氣,稍溼修整,又跟上了三人。
這頭下山的路並不難走,但是炎烈卻小心翼翼的呵護着藍憐兒,經過一塊大石,也要抱着忘昔走過去,更有一段淺淺的小河,炎烈還揹着忘昔,一直走到了廟前才把忘昔放下。
這些都該是她的啊,藍憐兒苦笑着握緊了拳,可是換做是她,興許就沒有這待遇了,且不說炎烈會不會把她帶到林子來找舅舅,就算這一路上跟隨着炎烈的人是她,她也會自力更生,這樣的女漢子,想要有男人的憐惜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因是在深山,這廟裡的香火也並不旺盛,連和尚也不多幾個,炎烈的舅舅應該就是這裡的住持,他客氣的把兩人迎進了廟裡,沒一會兒,便有個小和尚端了盆清水來供二人洗手上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