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擴軍成了三界的主流。
天庭在擴軍,人族在擴軍,妖族也在擴軍。
然而,在這場三界的擴軍浪潮中,卻有一支軍團一支維持着原來的編制。
那便是天河水軍。
然而,縱然在現在軍團的士卒都是數以百萬計的三界,天河水軍亦是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敢說一定能夠戰勝它。
這是三界最精銳的部隊,也是三界裝備最好的部隊。
每一名士卒都是在鐵與火之中磨練出來的精銳。
每個人都清楚,青華帝宮麾下的四大軍團,天河水軍,纔是絕對的嫡系。
現在,就在北俱蘆洲,這場妖族前所未有的內戰之中,當局勢處於僵持的時候,這支三界最強大的軍隊之一的天河水軍,從後方偷襲了西牛賀洲的妖軍。
猝不及防之下,只是一個照面,部署在後方的九頭蟲的碧波軍便被擊潰,原本僵持的局面瞬間直轉急下。
天河水軍便如同一柄鋒銳的長劍,直接將西牛賀洲妖軍原本嚴整的陣型直接從後方切開。
如入無人之境。
這一幕驚呆了很多人。
沒人知道天河水軍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偷襲,而且偷襲的還是西牛賀洲的妖軍,但是他們卻是明白,這一戰,西牛賀洲的妖軍要敗了。
一潰千里。
北俱蘆洲各大妖王領兵全面壓上,而西牛賀洲的妖軍本就處於下風,全靠陣勢嚴守,現在後方失火,陣勢難以保全,只能一退再退。
半空中,蘇雅雅面色冰寒。
她也不清楚,原本是在北俱蘆洲協助她牽制對面的天河水軍爲什麼會突然倒戈。但是,她卻知道,此戰,已經敗了。
一敗塗地。
陸壓本就佔據大義的名分,此戰過後,妖族,將是他一人獨大,西牛賀洲的妖國,名存實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雅雅冷冷的看了對面一臉如臨大敵模樣的英招和商羊,沒有說什麼。
轉身,冷徹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撤軍。”
讓你失望了呢。
而隨着蘇雅雅的命令,北俱蘆洲的妖軍頓時鬆了一口氣,不再繼續抵抗,開始逐步和北俱蘆洲的妖軍拉開距離,朝後撤退。
雖然天河水軍在後方,但是畢竟人數不多。八十萬天河水軍,用來衝陣足夠,但是若是想要攔住這撤退的數千萬大軍,卻是不太現實。
而看到西牛賀洲的妖軍已經開始撤退,已經擺脫了猴子的纏鬥的陸壓想了想,最終下令道:“打掃戰場,莫要深追。”
…………
夜幕降臨。
北俱蘆洲上持續了多日的戰火終於平息,一隊隊妖軍在打掃着戰場——收斂屍體,收集一些還有用的物資,這些都是他們要做的。
不過,戰場之中,除了這些打掃戰場的妖軍之外,卻有一支駐紮在戰場邊緣的軍隊尤爲引人注目。
銀色的戰艦,銀袍銀甲,耀眼的着裝與正在打掃戰場的妖軍顯得尤爲格格不入。
正是天河水軍。
雖然天河水軍的繞後襲擊幫助北俱蘆洲的妖軍擊敗了西牛賀洲的妖國大軍,但是很顯然,北俱蘆洲的妖軍並沒有因此對天河水軍放鬆警惕,畢竟,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北俱蘆洲的妖族,一直都是天河水軍練兵的對象。
天河水軍艦隊,旗艦。
指揮室中,豬剛鬣屏退了所有下屬,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妖帝,陸壓。
看着眼前的陸壓,一抹複雜之色在眼中閃過,良久,豬剛鬣鄭重的對着面前的年輕男子拜道:“屬下參見十太子。”
十太子,而不是妖帝。
陸壓沒有感到意外,因爲他知道,在有些人心中,能夠被稱爲妖帝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父親,妖帝,帝俊。點了點頭,陸壓示意豬剛鬣免禮:“這一次,還是多虧了將軍,陸壓才能如此輕易的擊敗那位塗山妖帝。因爲將軍,使我妖族免受數百萬乃至千萬的妖軍損傷。”
輕輕搖了搖頭,豬剛鬣淡淡道:“十太子不必如此。當初末將等人,在那場大戰之後,自封元神,然後散入洪荒。不管我們現在的身份是什麼,只要封印解開,喚醒記憶,我們對陛下的忠心絲毫都不會改變。末將只是做了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聽到豬剛鬣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陸壓方纔繼續道:“那將軍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嗎?”
苦澀的笑了笑,豬剛鬣道:“還能怎麼辦?如今末將做出了這種事,帝君必定會震怒。因此,現在末將當初的使命既然已經完成,那麼末將只有負荊請罪,以求帝君的原諒。”
遲疑了一下,陸壓道:“也許將軍可以留在北俱蘆洲。陸壓當與妖師力保將軍。”
微微搖了搖頭,豬剛鬣道:“十太子,當初末將願意自封元神,散入洪荒,乃是爲了報答妖帝陛下的恩情,只是如今末將雖然完成了當初的使命,卻是辜負了元帥的信任。元帥將整個天河水軍交給了末將,末將卻做出了這種事情來,如果不回去請罪,末將......”
豬剛鬣沒有說話,但是陸壓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初,豬剛鬣等人能夠甘願自封元神,然後潛入洪荒,爲妖族留下暗手,只是爲了報答帝俊的恩情。而這種重情重義之人,顯然不會是怕死之輩。而正因爲重情重義,所以,在率領天河水軍按照陸壓的吩咐襲擊了西牛賀洲的妖軍之後,豬剛鬣即使是爲了報答趙公明的知遇之恩,也不會逃避這件事。
沉重的點了點頭,陸壓道:“我明白了。”
“多謝十太子成全。”豬剛鬣道。
陸壓離開了。
天海水軍在豬剛鬣的命令下全軍起航,回返天庭。
看着離去的天河水軍,陸壓搖了搖頭。
當年帝俊太一給他留下的暗子,又少了一個。
妖師宮。
葉玄沒有說話,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輕輕落子。
葉玄沒有開口,鯤鵬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
一局棋罷。
看着棋盤上交錯的黑白大龍,葉玄隨手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棋盒中,也沒有數子,道:“妖師果然棋力深厚,這一手確實出乎意料。此局就算和棋,如何?”
見狀鯤鵬也把手中的棋子扔進了棋盒:“小友說和棋,那便和棋。”
他明白,葉玄口中的棋力,其實在暗指妖族的底蘊。
只是,他不明白,葉玄爲什麼說是和棋。
據他了解,葉玄並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西牛賀洲妖軍敗退,陸壓不日將率軍支援天庭,到時候縱然無法擊敗人族,但是人族想要攻佔天庭也幾乎不可能。
而人族如果沒能取昊天而代之,之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似乎是看出了鯤鵬的疑惑,葉玄輕輕一笑:“妖師看下去,自然就明白了。好了,北俱蘆洲戰事已了,本帝也該走了。”
微微眯了眯眼睛,鯤鵬淡淡道:“既然小友這麼說,那本尊就拭目以待了。小友慢走。”
“妖師留步。”
淡淡一笑,葉玄站起,轉身離開。
看着葉玄灑然的背影,鯤鵬皺了皺眉。
還有什麼,能左右戰局的力量嗎?
............
西牛賀洲。
決定撤軍之後,蘇雅雅便獨自回到了妖都,當然,還有一隻猴子跟着。
至於大軍,自有各大妖王組織撤回。
妖皇殿中,猴子看着坐在上方愣愣的出神的蘇雅雅,忍不住問道:“雅雅姐,我們爲什麼要撤軍呢?”
淡淡的瞥了猴子一眼,蘇雅雅道:“已經敗了,不撤軍,又能如何?”
“敗了?”猴子揮了揮手,不服氣的反駁道:“雅雅姐,怎麼會敗了呢?那陸壓小兒可是被我追着打。”
“縱然你能壓制那陸壓,但是大軍已經潰敗,戰局已經難以挽回了。”蘇雅雅道。
“那又怎樣?”猴子道:“那陸壓小兒不是什麼妖帝嗎?把他解決了,對面大軍再多又有什麼用?”
“那你能解決陸壓嗎?”蘇雅雅反問道。
“這......”猴子撓了撓頭:“那陸壓小兒太滑頭了,根本不和我正面交手,跟個泥鰍似得到處亂跑,的確有些煩人。”
“這不就結了?”蘇雅雅語氣依舊平淡:“你我無法徹底擊敗那陸壓還有英招、商羊,但是下方妖軍卻已經潰敗。所以,再打下去,也沒有絲毫的意義。到時候大軍徹底潰敗之後,只要陸壓他們拖着我們,北俱蘆洲的妖軍照樣可以去支援天庭。”
又撓了撓頭,猴子鬱悶道:“話是這麼說,但是總覺得就這麼認輸了難免有些憋屈。”
蘇雅雅沒有再說話,而看到蘇雅雅明顯有些心情不好的樣子,猴子也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麼。
............
青華帝宮。
當葉玄回到東華殿的時候,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個人在等他。
趙公明。
自從把天河水軍的元帥之位交給了豬剛鬣之後,趙公明自己就很少出現在天庭了,而是四處尋山訪友,倒也活得逍遙自在。
只是,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要回來。
看到葉玄回來,早早就等候在殿中的趙公明連忙道:“見過大師兄!”
看着趙公明一臉不安的樣子,葉玄不禁打趣道:“怎麼,師弟,來求情來了?”
一邊說着,葉玄一邊走到自己的位子前,坐了下去。
聽到葉玄這麼說,趙公明臉上不禁浮現了一抹尷尬之色。
在他看來,豬剛鬣當初乃是因爲他的舉薦才成爲了天河水軍的元帥,現在卻做出了這種事來,使得三界戰局爲之動盪,真要追究起來他也難辭其咎。
不過,看着葉玄絲毫不顯嚴肅的神色,趙公明忍不住問道:“大師兄,爲何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如此淡定?莫非此事也在大師兄的算計之內不成?”
輕輕搖了搖頭,葉玄指着一邊的椅子示意趙公明先做,然後道:“這倒不至於。我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過,雖然北俱蘆洲戰局因此而改變,但是無關大局,最終的結果依然不會改變,頂多,多費些時日罷了。”
聽到葉玄這麼說,趙公明不禁鬆了一口氣——只要沒有完全破壞了大局,那麼就還有求情的餘地。對於豬剛鬣,在聽說他做出了這種事之後,趙公明除了震怒之後,更多的還是可惜。在他看來,豬剛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帥才。
至於葉玄爲什麼這麼說,雖然他也有些不明白,但是倒也識趣的沒有追問——反正葉玄也沒有騙他的必要。
看到趙公明的表情,葉玄自然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笑道:“別以爲無關大局那豬剛鬣就沒事了。犯了錯,自然要受罰。那豬剛鬣違揹我的命令不說,還領兵偷襲雅雅那丫頭的大軍,致使北俱蘆洲戰局崩壞,這是一定要罰的。不過好在他還算識趣,沒有畏罪而逃,而是主動回到了天庭。這認罪的態度還算不錯。”
被葉玄看穿了心思,趙公明尷尬的笑了笑,但還是道:“既然如此,罰歸罰,大師兄能不能饒他一命?這小子的確是個人才,如果直接殺了,未免可惜了。”
聽到趙公明這麼說,葉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先別說那麼多,等他來了再說吧。我想,很快他就應該到了。”
聞言,趙公明點了點頭,也不在說話。
很快,兩人沒等多久,就有一名禁衛從大殿外走了進來:“啓稟帝君,天河水軍元帥豬剛鬣求見。”
“宣。”
“諾。”
那名禁衛領命下去了。
沒多久,一身銀甲的豬剛鬣便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看到坐在一邊的趙公明,豬剛鬣顯然有些意外。但是在東華殿中,他也不好問什麼,因此只是拜道:“罪臣豬剛鬣,參見帝君。”
“罪臣?”聽到豬剛鬣的自稱,葉玄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有罪?那你倒是說說,你犯了什麼罪?”
豬剛鬣聞聲,情緒沒有絲毫波動,只是淡淡道:“回帝君,罪臣枉顧帝君軍令,領兵偷襲塗山妖帝麾下大軍,罪無可赦,因此,特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