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七刻、永寧街:
“常言東貴西貧,這東邊大多住的是大人物…”
影依與楚嫣一邊向東走,一邊爲其介紹着長安城的佈局,以及住戶詳情……:“再過兩個大街區,便是【長樂】,也是公主府的所在。”
楚嫣點點頭,隨後笑問:“影依姐,這長安有實力的當鋪多嗎?”
影依想了想,道:“多,尤其是這東區,當鋪背後大多都有勳貴的影子,所以實力都很強。”
“嘿!影依姐,你帶我去尋個最有實力的當鋪。”
楚嫣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影依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懷裡的鉅款,狐疑道:“現在?”
“嗯嗯!”楚嫣笑着點頭。
影依無奈,但依舊照做,隨後二人南下,多走了兩裡,來至【昇平坊】,一家名爲【寶光】的典當行。
“姐!這怎麼感覺不太靠譜呢?”
楚嫣看着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門面房,有些懷疑影依是不是聽錯了自己的意思。
是了!這裡連個樓閣都不是,只是三間看着與平安縣店鋪無二的普通街房。
影依輕聲解釋道:“越是厲害的店家,越是平平無奇,尤其是在這東區,天子腳下,一定要懂得避嫌,方可活的長久。”
楚嫣一想,好像!好像也挺有道理;於是楚嫣釋然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店,店裡看着也很一般,除了一個帶有格蘭的木質高臺,屋內連個多餘的凳子都沒有。
櫃檯後,兩名年輕的夥計與一名上了歲數的老者,正各自在一個窗口後“霹靂吧啦”打着算盤,似乎在盤點。
“今已打烊,明個請早。”
老者連頭也沒擡,便冷漠的說了一句。
影依上前,來至幾乎與其胸口齊平高臺前,將一個牌子輕輕向前一推。
老者微微瞥了一眼,隨即停下手中的動作,皺眉看向影依,拱手淡淡道:“這位大人,小店有規矩,還忘大人見諒。”
得!一點面子不給,公主府看來在這兒不好使!這可有意思了!
影依也無奈,畢竟自己不是公主,一個牌子對這種背後有大勢力的人來說,真的不夠看。
楚嫣可就有意思了,即使已經踮起腳尖,卻也只露出一雙大眼睛……
那老者這時似乎注意到了楚嫣,當下與楚嫣那清澈的眸子對視了一眼,後竟愣了。
太純潔、太漂亮、太迷人了有木有。
“老伯,我要當東西。”
楚嫣清澈悅耳的聲音響起。
老者下意識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看這個小丫頭,竟一改剛剛的淡漠,輕笑道:“你這丫頭,倒是生的俊俏。”
話落,老者想了想,隨後道:“這裡可不收尋常物件兒。”
“嗯”
楚嫣輕嗯一聲,在袖中取出一個透明的酒瓶,高高舉起。
老者見狀一驚,居然化作一陣風,眨眼間便自那隔壁房間衝了出來,隨後小心將楚嫣的瓶子接住,並對一旁的影依冷聲道:“你怎得如此心大,若是摔了該如何?”
影依美眸一睜,竟無力反駁!
其實這也不怪影依,誰知道楚嫣會在袖子裡掏出這麼一個寶貝!
還有,影依感覺,這瓶子不可能一早便在楚嫣身上。這裡面準又發生什麼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嗯!這很楚嫣。)
“小女無憂,見過老伯。”
楚嫣已經感覺出這個老爺子的不對勁兒,腿腳兒也太快了,應該不是常人,於是趕緊笑着行禮。
終於,影依也反應過來了!
是啊,這老爺子居然只是眨眼間便到了二人身邊……有點嚇人!
老者又冷冷瞥了一眼影依,這纔對楚嫣輕聲道:“隨我來。”
語氣雖輕,但卻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壓。
影依莫名身體一顫,楚嫣倒是沒什麼感覺,隨即乖乖應了一聲“嗯”,真就那麼跟着老者去了一旁的屋子。
是了!不練武,自然不會感受到強橫武者的勢,楚嫣無疑便是如此了。
一間堆滿各種箱子的屋子,一張古樸的方桌,四張長條凳子,便是這裡的一切。
老者讓楚嫣落座,隨即在袖中取出一張柔軟的棉布帕子鋪於桌面,後又將玻璃瓶小心放於棉布之上,仔細觀瞧。
“嗯嗯,不錯不錯,此等寶物,老朽還真是第一次見。”
老者皺着眉頭,邊看邊點頭。
須臾~
老者擡頭看向乖巧靜坐的楚嫣,輕聲問道:“無憂小友,你這寶瓶,是活當還是死當?!”
這就涉及到楚嫣的知識盲區了,於是狐疑道:“老伯,活當是什麼?”
老者聽聞眉頭緊鎖,似乎有心放棄這單生意,但這絕世寶物着實讓人無法抗拒,於是輕聲解釋道:“活當,可贖回,但價格偏低,一般只給物價的三成……”
“死當,價格高,甚至視物品的珍貴程度,可適當溢價……”
這回楚嫣明白了,於是點頭回道:“那死當。”
老者看不出喜憂,但眉頭卻稍稍舒展了,隨後又看了看瓶子,這才繼續道:“老朽只說一口價,賣就留下,不買小友便直接帶走。”
呵!這老爺子脾氣果然絕了!
楚嫣眼皮跳了跳,暗道:哪有這麼做買賣的?
但嘴上卻是笑着說道:“請伯伯開價。”
老者起身來回走了兩步,這纔看向楚嫣,斬釘截鐵道:“三萬兩白銀。”
“碰”楚嫣輕輕一拍桌案,隨即道:“好!”
老者滿意點點頭,隨即將瓶子拿入後堂,似乎是去準備銀錢了。
影依一臉詫異的看着楚嫣,暗道:我家小主真不是缺錢的主兒……
誰知楚嫣竟偷偷聯繫小雨,又取了一個瓶子出來。
是了,這就是上次與懷安、呂青一起喝酒後剩下的三個瓶子,其中一個已經賣給了齊東洋,而這兩個,楚嫣打算一併在這裡出掉。
不稍片刻!
老者便如風般走了回來,隨即將三百張百兩銀票壓到桌上,解釋道:“本店什麼生意都敢做,但死當從不開票據。”
楚嫣點點頭,但心裡卻總感覺這長安城裡的人都好怪!似乎都怕留下什麼把柄。但無所謂了,只要錢對,管他呢。
“姐,看看銀票可對。”
楚嫣將銀票全部推給影依,輕聲道。
影依點頭,開始檢查!
誰知楚嫣這時又自懷裡取出一個瓶子,輕輕放到了桌案之上。
老這一驚,隨即上前查看,一番檢查後,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因爲在哪瓶口之處,有一道微不可查劃痕,看來並不是同一個。
“無憂小友,你這是還想死當?”
老者雙手拖着瓶子,輕聲問道。
楚嫣輕輕點點頭,老者會意,一句廢話都沒多講,竟又去了後堂……
誰知楚嫣覺得這老者似乎很痛快,竟又悄悄聯繫小雨:小雨。
小雨:在,艦長請說。
楚嫣:在吧檯取六個小玻璃杯,我要讓它們看上去很配套。
小雨:艦長,放到您懷裡了。
楚嫣感受到自己腰衿處突然鼓起一塊,這才笑回了一句:謝謝小雨。
小雨:嘻嘻。
楚嫣:對了小雨,用機甲合金打造四柄三尺長劍,龍泉精品。
小雨:好的;艦長現在就要嗎?
楚嫣:不急,回頭我把咱家裡那個楠木梯子帶進星艦,咱用那個好好雕刻一個劍柄,與劍鞘。
小雨:嗯。
事情敲定,楚嫣在影依已經生無可戀的目光下,將六個盈盈一握的精緻小杯子依次擺到桌案。
須臾~
老者再次一陣風般走了回來,可剛把銀票放下,便揉了揉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桌上六個小杯子,詫異道:“這!”
“老伯,無憂看您做生意痛快,便將配套的小物件給您老看看。”
楚嫣笑看老者,輕聲道。
老者拿起一個小杯子仔細觀瞧,卻驚訝的發現,這杯子雖小,卻棱角分明,且內部是水滴型,比起那大瓶子,着實是不逞多讓。
“一萬兩一個。”
老者皺眉,忍痛報了價格。
楚嫣點點頭,不過這次楚嫣多說了一句“您老多給十兩碎銀,大額銀票不方便花。”
老者聽聞居然猶豫了,似乎只是因爲十兩碎銀,便想放棄這單生意。
楚嫣心驚,暗道:不是吧!不是吧!您不至於吧,還真就是一口價嗎?
須臾~
老者終於說話了:“無憂小友,老朽平生從未破例,但這次你讓老朽好生爲難。”
可不嘛!你把兩個大的給了我,卻唯獨在這畫龍點睛的物件上拿捏,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答應了。
“不過,這十兩碎銀不是老朽與小友你買這杯子,而是老朽給你的零花錢。”
好在老者還不算太古板,竟懂得偷換概念。
這樣以來,便不算壞了規矩。
不過,楚嫣不知,這古怪老者,這是平生第一次向賣家妥協,也是最後一次。
楚嫣笑了笑:“好,多謝老伯。”
老者點點頭,將六個杯子小心包好後,又一次去了後堂。
“姐,看看這錢對嗎?”
楚嫣又一次將三百張銀票推給影依。
影依表示,長這麼大,第一次數錢數到手抽筋!不過,心裡怎麼就這麼爽呢?!
這次老者去的時間明顯長了些,但好在一盞茶後,還是將六百張新舊不一的百兩銀票取來了。
是了,看來財大氣粗如東區,也架不住如此進貨了!
接下來就是數錢,畢竟若是差一張,那可就是百兩;好在,假銀票在這個王朝幾乎不可能存在,不然楚嫣今晚是不可能離開這裡了。
“嗯,沒問題了。”
楚嫣將第二筆十二萬兩銀票打包好,也遞給了影依,這才起身對老者行了一禮,笑道。
老者點點頭,在懷裡取出一袋碎銀遞給楚嫣,道:“無憂小友,老朽無名,與你有一字相同,他日若還有這等寶物,希望儘量不要找他家。”
楚嫣暗道:不是吧!我隨口說的假名!這都撞上了?!
但臉上卻笑盈盈的說道:“嗯嗯,那無名伯伯,無憂告辭。”
無名行了一個江湖禮,隨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目送二人出了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