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平淡淡過着,江軟在王哥的介紹下幹起了主播助理這個職業,多多少少也算是專業對口吧。
每個月工資到手四千三,講真的,勞動付出與所得工錢不平等。但是沒辦法,晚上工地搬磚打工,體力不行再加上也沒什麼技術可言人是不要的,食品安全廠進廠打工兼顧不來學業,目前而言這個工作對於江軟真的是天賜。
工資少,活可也不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幹活,端茶遞水不必多說,庫存整理售後服務衣服試穿效果等等也是包含在一起的。不過數據整理、運營分析優化這塊兒有專業人士,江軟有時候也偷摸跟着學着一點。這份工作最大的好處在於,有時候拍視頻做大碼模特,江軟試穿過的衣服碼數是可以拿回家來的,衣服質量、款式都還不錯倒是剩下了購買衣服的錢。
凌晨,江軟躺在出租屋裡面狹小的房間,手機屏幕的亮光成爲了這間屋子唯一的光源。
江軟看了一下銀行卡,2439.23元。上個月攢了將近2500元,按照這個省錢的方法,基本上下個月就能湊夠五千塊錢。但,現在這個樣子江軟真的不敢拿這五千塊錢去冒險,所以江軟還是一直在猶猶豫豫。
算了,不想了,睡覺。江軟關掉手機很快就進入夢鄉。工作以後,飯量少了,時間少了,頭髮少了,睡眠多了。基本上每天累的沾牀就睡,不過白天精力充沛,課程倒是聽的很認真,晚上精神頭就不太行,庫庫炫黑咖吊着精神。
第二天早上天還矇矇亮,門外一直有人大力拍門,砰砰砰的聲響擾人清夢。江軟整個合租的室友們都是晚睡晚起的作息,現在這個點基本上沒有人起來。
江軟撈起手機,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一看才5:12,翻個身繼續睡,不理會這惱人的聲音。門外的動作並沒有無人搭理而消停,反而更加激烈,大有一種不開門不罷休的架勢。江軟吵的睡不着,起身下牀,趴在門縫一看,瞬間清醒。
來人是鄭願,江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門外聲音不斷,室內室友有人發脾氣砸東西,有人披着毛毯探出腦袋來看江軟。
前後夾擊,左右爲難,江軟硬着頭皮給鄭願開門。
江軟開門後,鄭願看到江軟就甩了一巴掌,似乎嫌棄一巴掌不夠還想再甩,江軟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平靜的與她對視
“我去拿鑰匙,外面說事。”
說罷,鬆開鄭願的手返回屋裡拿鑰匙,臉上的巴掌印紅腫明顯,江軟沒做絲毫的遮掩動作,做了又有什麼用,該丟臉還是丟臉。
江軟拿着鑰匙帶鄭願去了天台上,江軟依靠在欄杆上,冷漠看着鄭願,她想看看狗嘴裡到底能再吐出什麼象牙來,她也不開口主動詢問,畢竟這麼一攤子亂事不招惹纔是最好的。
江軟上下打量鄭願,不同於江軟離家時候的模樣,更加疲憊,黑瘦黑瘦的像個杆子一樣,頭髮花白了不少,但一雙透露全是算計的眼睛滴溜溜轉着,像看商品一樣上下打量着江軟。
江軟厭惡把臉扭開,鄭願見江軟就是不開口,心裡那點傲氣也沒有了,乾脆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起來。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和你爸東躲XZ,成天心驚膽戰過日子你在這裡吃香喝辣的,你倒是有本事,連宿舍都不住了住外面的房子,拿我和你爸的血汗錢在這裡瞎嚯嚯…”
“打住,什麼叫血汗錢?我走的時候你只給了我兩千,開學第一個月你還問我要回了一千五,行我再給你轉五百,可別說我拿你們血汗錢嚯嚯了,這壓根不是你們的血汗錢,是別人的,你們幹着違法的勾當過着舒心的日子你們沒有絲毫悔過?”
鄭願叉着腰,梗着脖子氣勢洶洶妄圖氣勢上壓下江軟一頭。
“你身上穿的,用的那樣不是我和你爸給你的,想離家出走不要緊,把你身上的皮給我扒乾淨光溜溜的走,別尋思拿我一根毛…”
江軟冷眼看着女人在這裡胡謅八扯,瞎咧咧。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話術,小時候江軟受不了不公平的待遇,過年期間在自己家裡被妯娌家的孩子欺負,江凱非旦沒有維護江軟,反手把江軟打了一頓。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爲江軟大過年的哭不吉利。
小江軟哭鬧着離家出走,鄭願便逼着她在所有親戚面前把衣服脫光,光着身子讓她滾。江軟不脫,哭着說自己錯了,但還是被鄭願扒的只剩下個秋衣秋褲。從此以後江軟每次穿衣服都會想到這段不堪的童年回憶,無比厭惡自己那些陪着自己好幾年寬大肥厚的衣服。
她不想再和鄭願糾纏這個問題下去,冷不丁打斷鄭願喋喋不休的話
“爲什麼要東躲XZ?”
鄭願不敢接話茬,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心虛地說:“大人的事情你少管,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你又不幫忙。”
“那你就走,別在我這裡礙眼耽誤我,我十點鐘還有課。”江軟轉身要往樓下走,她才懶得和鄭願多說些什麼,浪費口舌。鄭願急了,攔在江軟面前問道:
“你那裡有多少錢?”
“沒錢。”
“不可能,你打工的錢呢?”
“交學費。”
“你先給我,你大舅他們出事了,底下的人在鬧騰,咱家的錢先都給你大舅用了,我這銀行卡里沒錢了,你最好給我現金趕緊的,你弟弟的輔導班等着錢用,老師都催了好幾次了。”
“不是沒錢,是銀行卡欠的太多,轉進錢就自動抵賬了吧。”
江軟譏諷看着鄭願,什麼給江禹交錢去上輔導班,怕是這幾個人玩脫手了,下面的人要去報案,幾個人在這裡湊錢還錢,看樣子是惦記上自己能賺多少錢吧,要不然大老遠要到J省,不會單單爲了自己的三瓜倆棗。
鄭願看着江軟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氣的上手扯江軟的領子,眼睛通紅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江軟,手臂上青筋暴起,江軟一使勁掙脫開鄭願,卻沒想到勁兒太大把鄭願甩坐在地上。
氣氛一瞬間凝滯,鄭願索性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嚎啕大哭,訴說着自己的苦命。
江軟皺着眉頭從這支離破碎的哭嚎聲中費勁找到一些隻言片語,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和自己想的一樣,玩太大,脫手了。被鄭偉哄騙情況下幹了非法集資這一勾當,舅媽的賠償金全部投上去了,鄭願江凱也是把房子都買了跟着鄭偉一起幹,前期確實賺了大錢,那幾個月鄭願也是享受了生活,天天在朋友圈曬各國旅遊、美食名牌包等等的照片,引來無數人的豔羨。
老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江凱和鄭願認識的人也無非和她們認知水平相差不多,只不過區別於腦子轉彎兒有多有少罷了。
有些人終歸是按捺不住自己的一顆貪心,跟着江凱幹這些,就這樣非法集資乾的紅紅火火。這些人不光騙周圍的親朋好友,還欺騙一些無兒無女的老頭老太太,騙了不少人的棺材本。
江軟頓感無力,搖搖欲墜勉強穩住身形,有氣無力的詢問:
“你們欠了多少錢。”
“也就兩百多萬…”
“多少?!”
江軟瞪大眼睛撲倒鄭願身邊,不可置信抓住鄭願的手,鄭願閃躲逃避江軟的眼睛。小聲訥訥嘀咕:“也就二百多萬,只要過了這陣子我和你爸就能東山再起把錢掙回來,什麼車子房子都通通不在話下…”
江軟眼見鄭願事到如今了還是如此執迷不悟,鬆開了抓住鄭願的手,氣得渾身打戰戰,扶着地面起身,轉過身不欲交談卻又實在是氣不過,扭頭朝着地上還在做着黃粱美夢的鄭願氣憤說道:
“二百多萬?!你們這是騙了多少人的錢啊?就咱們家那個窮鄉僻壤的小破地方你和我說能欠人家二百多萬?!你們瘋了還是我瘋掉了?
你們當時集資的時候肯定不止二百多萬了吧,你現在趕緊把房車都賣了,能填補一點是一點,然後趕緊去公安報警去,自首去。你和我爸還有大舅能從輕發落,趕緊回去。”
“不,我不回去。人家劉老闆說了,就是現在流動資金出來一點問題,他現在在積極解決,都已經出國去找上司談判了,絕對不會虧待我們這幫人…”
鄭願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自己也是緘默,垂下頭一言不發。很顯然她也知道對方是基本上卷錢跑路了,只不過不願意相信,到現在還做着繼續暴富的美夢。
江軟不想再和這種人多說些什麼,沒必要了。江軟低頭一直襬弄手機,手機對面是和葉辰潤聊天。
江軟早就知道鄭願會來找自己但沒想到這麼快,好在從一開始江軟便錄下音,天台上面倆人的對話江軟都錄好音,交給葉辰潤了。
(^_^):都在這裡了,報警吧。
葉辰潤:OK
自從葉辰潤說江家在幹非法集資一事起,江軟和葉辰潤就一直密切關注鄭願她們一舉一動,無論有用還是沒用的證據都集齊來,違法可怕,更可怕的事情是包庇和縱容。
江軟摁滅手機屏幕,深呼吸好幾次後拉起坐在地上捶胸頓足的鄭願,平靜的注視鄭願,一字一頓說道:
“錢,我沒有。花完了,我現在能養活自己,至於你那些骯髒的臭汗錢我一分沒動,你也別想着讓趴在我身上吸我的血還錢。”
“現在立刻,回到家裡去自首。自首總比逮捕好聽多了,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也是被矇騙的,好好說你知道的,興許能少待幾年。”
“不可能,這個壓根不是違法的,人劉老闆就靠這個發家,國外幹都是合法的…”
“不是違法你怕什麼,你在質疑什麼?那是國外,不是國內,這能一樣嗎!”
“你也不用想着從我身上撈出多少好處,我很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嫁人,你把讓我嫁人從我身上撈彩禮錢這個心思給我收一收。”
江軟深吸一口氣,顧及最後一點母女情分,給鄭願買好了高鐵票,請了半天假生拉硬拽把鄭願送到高鐵上。
鄭願自然是不樂意,但江軟威脅鄭願再不走自己就要報警了,鄭願纔不情不願回去,走的時候死乞白賴從江軟手裡拿走一千塊錢。
江軟秉持着拿錢消災的原則,也不計較多少錢了,她只希望趕緊把鄭願送走。看着鄭願不情不願排隊檢票上車的背影,內心長舒一口氣,有些感慨,估計鄭願下車等待她的只有鐵手銬了。
江軟下午下課後又要趕到工作室上班,上班路上看到特價處理的饅頭,時間不夠用,但江軟還是擠入大爺大媽當中買上五六個急匆匆趕去上班,在最後一分鐘內成功打卡。
凌晨兩點下班後,江軟疲憊的回到出租屋裡,邁過地上雜亂一片的課本鞋子,隨意把丟在牀上的衣服撲棱到一邊,扒個能睡的窩沉沉陷入夢鄉。
第二天是滿課,上午的課一水的大水課,大家都在低頭玩手機。江軟上着上着課就看到導員敲門向授課老師示意,江軟直覺是找自己的,果不其然,導員叫了江軟的名字,江軟起身跟着導員走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