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關鍵時竟,搶先再次出手的是王雨珊,她右手五指像蘭花一般綻放,瞬間消解那與李彤虛魚對抗的半道神符,然後左手食指陡然如劍般刺出。一股強烈的乾燥意味,出現在湖畔,空中沒有出現火焰,卻已經出現了被火焰更高的溫度,鄰近北岸的半畝湖水驟然沸騰起來,水霧大作。
虛魚放光後,秦傑一直緊閉着眼睛,識海里的天地靈氣卻始終在敏銳地感知着周遭,除了無定位與天地融爲一體的李彤,清晰地感知着其餘的天地氣息波動。當那道燥意出現,他便知道王雨珊準備動用焚天符了。所以當湖面之上水霧蒸騰,流光溢彩,稍掩強光後的第一時間,他便睜開了眼睛,用最快的速度擡起手臂,向在水一方霧中隱現的李彤射了一槍!
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湖面水霧生成的一條極細的黑洞,以及洞旁高速旋轉的霧氣,秘鐵打造而成的符彈,便來到了李彤的身前!神符縛住了李彤的曼妙身軀,按道理在符槍之前,她再沒有任何幸理,然而令秦傑感到震驚的是,那道同樣被神符縛住的水束虛魚,竟在他開槍之前便似乎感應到他的想,強行掙斷了水做的身軀,瞬間回到了她的身前!
湖面泛着異光的水霧間,隱約似乎響起一聲哀鳴。那道湖水虛魚,直接被強大的符彈撕成了碎片,然後化作滿天水滴,“啪啪啪”啪落入湖中,彷彿下了一場暴雨。到這個時候,秦傑才終於知道李彤的本命物竟然是魚。
李彤左肩再受重創,鮮血淋漓噴涌而出,卻因爲那道磅礴的縛字符意沒有流進湖水中,而是變成無數滴演圓的血珠貼着她裸白的肩胛骨。如果不是湖水虛魚在最關鍵時教擋住了那道符彈,只怕她會被那一槍生生射死,然而眼下她雖然活着,卻也是受了極重的傷,左臂將斷未斷,更關鍵的是本命物受到了極慘重的傷害,說不定再也無修復了。
少女美麗的面容異常蒼白,寒冷森然盯着水霧那邊的湖畔,忽然帶着些許瘋狂意味說道:“賀颺師叔的神符果然厲害,但很可惜你不是賀颺師叔。”
秦傑根本不理會她說的話,快速的裝上第四枚符彈,扣動扳機的手指微微顫抖,脣角淌着血絲,連續射出符彈,對他識海的震盪太過劇烈,對他身體的傷害也非常大了。但他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趁着縛字符縛住對方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射死,哪怕把所有的符彈全部射光也在所不惜。
但李彤絕對不會再給他任何開槍的機會,天魔湖上響起一道淒厲的、憤怒的、冷酷的喝聲。李彤暫時無破開縛字符的束縛,但她不需要破開,因爲她此時已經動了真怒,就像秦傑不惜一切也要殺她那般,她也不惜一切代價要把秦傑殺死,這裡所提到的代價,甚至包括她已經斷成兩截受了重創的本命物!
強行從縛字符中掙脫出來救主的湖水虛魚,此時已經被撕聳成了兩截,其中半截被那道符彈射成滿天暴雨,還有半截猶在湖面之上彈動不安。隨着那聲冷酷厲喝從李彤紅脣之間迸出,半截湖水虛魚驟然平靜,彷彿就像是死亡之前的教那自哀,然後猛然炸開!
透明的水柱炸開便是暴雨,而虛魚表面那些繁密的鱗片,卻被某種神奇力量從湖水本體上剝離下來,隨着力量的暴發而向湖岸迸射!一片透明魚鱗在空中化爲一道小而鋒利的天地靈氣,萬片透明魚鱗在空中化爲萬道小而鋒利的天地靈氣,當湖水虛魚本體化爲面水灑向湖雨時,那萬枝天地靈氣也已經如暴雨一般灑向湖岸上的二人,其勢磅礴不可抗,有若黑雲壓城,可摧世間一切!
很高的地方聽說都很寒冷,李彤李彤境界很高,她隨意一念灑向湖畔如暴雨般的萬柄靈劍也很寒冷,湖水凝成的劍身蒙着淡淡的霜,已然成冰。萬柄冰霜劍,遮蔽了來自山谷上方蒼穹的天光,黑壓壓一片來到湖畔,就在這時,一朵百白花開於萬劍之前,花色如白晝一樣光明,頓時讓萬劍失色。
生死關鍵時刻,秦傑舉起了白衣。這個選擇毫不出乎意料,甚至就像那些被人看厭了的陳詞濫調,然而正如同文章裡的陳詞濫調往往是數千年文人總結出來最不容易出錯的精華,白衣也是如此……能承萬世塵埃,能遮眼遮天,面對再大的暴雨,也不會漏下一絲。
小而鋒利的天地靈氣,密密麻麻而至,像真的暴雨般連綿擊打在白衣潔淨的面料上,發出“啪啪啪啪”巨大沉悶的撞擊聲,天地靈氣無法刺破白衣,伴着強大的衝撞力量紛紛碎成冰屑,然後化爲水霧消散在白衣之前。打開白衣的同時,秦傑把王雨珊拉到自己身後,白衣很大,兩個人半蹲在白衣後面,身前彷彿多出一片白晝,沒有留下任何縫隙。
天地靈氣無法刺破白衣,但上面蘊積着的恐怖衝擊力卻留在了白衣上,然後順着不知什麼材料製成的面料,傳到秦傑緊握白衣的雙手間。他低着頭皺着眉,雙臂不停顫抖,雙手指間現出蒼白之色,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卻依然還是無法抵抗住白衣面料傳來的一陣強過一陣的衝擊力。
萬道天地靈氣在湖畔空中列成繁瑣的劍陣,依序降下,連綿不絕猛然轟擊,速度變得越來越快,甚至冰凝劍身帶着出鮮紅的尾豔,彷彿正在燃燒一般!白衣從秦傑指間滑脫,重重撞到他的胸口!
伴着一聲痛苦的悶哼,鮮血自他嘴角淌落,但他雙手緊握白衣,用胸口頂着白衣。天地靈氣的轟擊還在持續,白衣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他緊摳着白衣的手指漸漸被割破,流出血來,甚至漸要向指間陷下去。
秦傑盯着模糊血肉間隱約可見的白骨,臉頰因爲劇烈的痛楚而變得蒼白,甚至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但他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他向來對自己夠狠,尤其是在事涉生死的緊要關頭,所以在湖畔萬道天地靈氣之前,他死也不會放開白衣,因爲他知道一旦放開,自己和王雨珊都會死。
破指間流淌下來的鮮血沒有滴落到地面,而是順着白衣流下,驟然間他識海里出現了一抹亮光,可惜在這種時刻,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尋找那道亮光的真實模樣,只能盯着白衣,盼望着李彤的念力趕緊衰竭。
雖說在槍射雲正銘之後,他就很清楚自己與神話集團,尤其是那位李彤已然成爲生死之敵,但他落在白衣上的目光,依然止不住生出很多讚歎與佩服。賀颺親自書寫的錦囊神符,集合了清夢齋智慧與能量的符槍和符彈,再加上已經悟了半道神符的王雨珊,這是怎樣的力量?
雖說李彤在懸崖上晉入元嬰期,但如果是普通的元嬰前期的大修真者,這樣的力量和秦傑藏着的大凶險手段,只怕也只能命喪當場,面對秦傑和王雨珊還有那些隱藏着的大凶險手段,只怕也會命喪當場,然而李彤卻沒有死。
雖然被兩道符彈波及,受了重傷,但這個修真癡狂的少女終究還是沒有死,非但沒有死,她漠然站在湖面薄冰之上,被縛字神符所制,卻是凜然舍了最珍貴的本命物,心意一動便用萬道天地靈氣把秦傑和王雨珊壓制的無法還手!
秦傑曾經聽聞神話集團董事長曾經稱讚李彤萬法皆通,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李彤不止境界高妙,更震撼的是她在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毅力決心眼光和無窮無盡的手段,忍不住心想:“居然這樣都殺不死你?看來必須要想辦法殺死你。”
雖說不是符師本人發動,所以天魔湖上這道縛字符的符意失了幾分妙處,但這道縛字符畢竟是賀颺寫的神符,無論符力持續時間還是強度都非常恐怖,即便以李彤的境界能力,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擺脫。
白皙的肩頭被符槍再次射中,鮮血凝成的血珠緊貼在她的赤·裸上臂處,有些血腥,凌亂的黑髮飄到空中,便被縛字符束至她的臉頰上,黑絲襯着潔白的膚色,顯得格外美麗,卻又有幾分狼狽。
但李彤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冷冷看着湖畔那件白衣。身爲老詭的親傳弟子,偏生如此弱小,清夢齋任秦傑代表他們世外入俗,必然會讓他帶着些保命手段,所以她雖然慨嘆於那件白衣的強大防禦能力,卻並不吃驚。
真正讓她感到吃驚甚至隱隱敬佩服的是秦傑在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這種能力指不是境界或者對天地之息的操控程度,而是指他對所有戰鬥手段的巧妙運用,對出手時機的精準選擇,甚至可以含糊稱之爲某種氣質。
今日在天魔湖畔,爲了殺死秦傑她已經盡了九分心思,極罕見的動用了參悟時間並不長的神術,最後動用了董事長震懾世間的萬劍宗道法,卻依然無法殺死對方,甚至反而被對方重傷了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