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開車？我和大人可都沒有駕照。”小七可沒有老外那種，飯前喝酒開胃的習慣，再說他們坐斯揚的車過來的，命可很值錢。
“放心，這兒配着司機，他們會派人送我們。”斯揚不以爲意，挑了一支紅酒，遞給小七，“他們說你爸愛喝紅酒，你呢？”
“他不是愛喝，而是他血壓高，不能喝白的。”小七還是接過，看了看，雖然不是出名的牌子，但卻是真的出產於法國干邑。而很多行家也說過，這家的酒是最純正的手工作坊口感，反而最得當地人的好感。看來果然是一羣會享受的主能常待的地方，不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而已經到了，不求最貴，但求最好的新境界了。
“他那個年紀誰沒這毛病，我老爹一斤軍供茅臺，喝起來玩似的。”斯揚哼了一聲，在部隊，誰不是海量，不然也不會有特供一說了。
“那是你老爹，我老爹的身體我在乎。”小七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但還是拿了開瓶器，把酒打開，醒着。
“是不是你們已經安排好了，所以不用搭這邊的路子？”斯揚現在總算氣平了一些，放上酒杯，轉頭看向了小和大人。
“美術系其實在軍藝不算是重點科目，這幾年缺人缺得厲害，在外頭特招的又是政審，又想名氣大，又要聽話，這麼一來，就麻煩了。我畢竟是部隊培養的學生，業界也有點名聲，軍藝早就跟學校那邊打過招呼，只是我不想去。”小七先開口了。
“爲什麼？”斯揚跳了起來，轉頭看看小和大人，“你知道嗎？”
“不，只是多多的一位師兄向我透露過軍藝對多多很有興趣，如果多多有意願，他可以幫忙。”小和大人再次挑眉，所以小七對自己說起軍藝時，一臉的不以爲然，以‘教不了’做藉口，弄了半天，她已經拒絕過一次了。
“我要瘋了，這丫頭的腦子是正常人嗎？”斯揚簡直快要瘋了，他說靠本事吃飯原來根在這兒。有人先找過他們了，可是這是多好的機會。結果這丫頭真是，完全讓人有弄死她的本事。
“她想回家陪陪父母，我們從六歲上學就一直住校，細想想，還真的沒有好好在家待過。好容易要畢業了，她想回去離父母近點也是對的。”小和大人自己罵小七是可以的，但是斯揚罵小七是不成的。所以馬上笑着解釋道。這也是小七的朋友，小和大人不想不給小七面子。
斯揚愣愣的看着他們，就像看外星人，這個理由對斯揚來說，簡直就不是理由，這個太牽強了。他們倒是都留在父母跟前了，可是他們這些人誰真的跟父母在一塊住，還不得憋屈死？這位倒好，巴巴的非要回去陪爹媽，誰信啊！
“不相信？”小七笑了，自己的境界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啊。
“你如果說，你父親不同意，我可能會相信。老爺子們都有掌控欲……”斯揚覺得跟自己家的老爺子好像越來越說不到一塊去了，自從上次跟他去了一次多多的畫展之後，老爺子好像就是看他不順眼了，竟然還讓老媽安排了幾次相親，氣得他馬上搬了出來，叫他回家吃飯，他都不想回去，因爲一回去一準要吵架。
“斯揚！”小七瞪了他一眼，看他這扭曲的臉，小七就感嘆，這位的逆反期怎麼來得這麼晚呢？上輩子，她十五歲就逆反了，這位怎麼過了二十二纔開始啊。
斯揚老實的住嘴了，小七想想說道，“我父親從來不會希望掌控我！我是女孩，我沒有你們想縱橫四海的野心，我就想在父母的身邊做幾天乖乖女。”
“那過幾年呢？你和大人現在房子有了，在裝修，可見是要把家安在北京的。你回去了，兩地分居還是做空中飛人？”斯揚抿着嘴。
“我們不趕着結婚，這麼年青結什麼婚？”小七覺得斯揚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架式了。
“唉，我是不是特可笑，要不怎麼說上杆子不是買賣呢，看看你對我的態度！”斯揚又爆了。
“知道了，這兒有什麼可吃的，咱們可沒點菜，我想吃炸醬麪，這兒會做吧？”小七笑了，知道這位也就這麼嚷嚷罷了，“你呢，實習一年，那兒環境如何？正式進去了，會感覺不同，大家對你的要求會不一樣的。”
“老爺子的意思，讓我離部隊遠着點，別給他丟臉，順便說我身上沒一點兵味。對了，我住外頭了，老爺子召見我纔回去。”斯揚聳聳肩，給小和大人倒了一杯酒，顯然不想談這個，乾脆對着小和大人，“我有個朋友愛古玩，可是不認識，你們牛先生挺胳澀的，他也就沒去碰那個丁子，要不要出去見個面，幫個小忙。”
“什麼忙？”小和大人眉毛一挑，幫忙看東西還是幫忙買東西。這是有區別的，比如牛大大會給人寫鑑定證明，但是他不說謊，他看到啥寫啥，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可不是國家的人，他賣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不能把自己的名子給砸了。小和大人知道老爺子這是變相的提醒着自己呢，別求快，要求穩。所以雖然他也算是有點名頭了，但從來不給人出證明，幫人看看可以，估個價也成，但他不露面兒。
“有人送他們老太爺一些玩藝兒，有人說是古玩，有人說不是，他們老太爺也過世了好些年了，這些玩藝就扔在地下室裡。聊起來，他想起來了，回家讓人拾掇出來了。找了一堆說是專家的主，聽着就不怎麼靠譜。倒是想請教一下啓老，不過老爺子不見客了。那哥們挺有義氣的，到時我也不說你們老爺子是誰，只是一個專業的，幫着看看，交個朋友，在這兒地界上，這些人還是挺吃得開的。”斯揚跟小和大人慢慢的說道，也有勸導的意思，你們老爺子再牛，也是一方諸侯，想在這地界上混，有些地頭蛇們罩着也不錯。
“我喜歡看老東西，不算幫忙。有空給我打電話。”小和大人從善如流。
他比斯揚更知道這些衙內們的能量，不用他們的老爺子說什麼，周圍就有人幫着他們當開路先鋒。就算是自己有老爺子罩着，但是人家到時說小孩子之間有點小摩擦，自己家的老爺子也不能真的跟別人翻臉。天天在人家的地界上，總能給自己找些麻煩，弄不死，卻能煩死，所以要麼完全沒有交集，要麼就隨合一點。
“那我現在約人，省得再約你們還麻煩。”斯揚忙翻着電話本。
小七和小和大人對視了一眼，都知道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小七是女孩，她可以躲開，而小和大人應該是避無可避的。
想想也算了，小七自己按鈴，讓服務員進來，小七可不會幫斯揚省錢，拿了菜單，挑自己喜歡吃的，還有大人愛吃的，一通亂點。不過說是亂點，卻也是按着四人的份量，小七一直是吃好不浪費，小和大人雖然在別的地方有點浪費，但在吃上卻不同，他認爲食物是福氣，要懂得惜福。所以也不會非要擺上幾大盤子幾大碗，或者生猛海鮮之類的。
“去弄幾分炸醬麪回來。”斯揚說完電話，正好看到小七合了菜單了，對那服務員說道。
小和大人笑了，看來這兒沒有炸醬麪，小七在菜單上沒瞧見，所以沒點，而斯揚是這兒的常客了，當然知道這兒沒有這玩藝了，但也知道這兒一切以顧客爲上帝的宗旨，只要你點，就沒有我做不到的。
要不得說相府丫環七品官呢，這服務員顯然是受過專業的訓練了，連想都沒想，直接就點頭下去了。
關了門，他們三個人出現了短暫的冷場，小七不想談自己的工作問題，小和大人從來就不愛跟外人聊天，在外頭，他的話就很少。於是斯揚就只能成爲話題。
“你女朋友呢？”
“誰說我有女朋友了？”
“上次你不是說你媽給介紹的，海歸派，特好！”小七加重了語氣，這可是當時斯揚跟她說的。
“哪年月的事了？老黃曆了。”斯揚白了她一眼。
“沒換畫？”
“您應該問的是，我已經換過幾回畫了。”斯揚白了她一眼，一甩頭，很有些傲驕的意思了。
“斯揚，你快樂嗎？”小七看他那樣，本不想說的，還是問道。
“什麼？”斯揚怔了一下。
“我問你現在的生活，你快樂嗎？”小七重複了自己的問題。跟自己家老爺子搞對立，不停的換女友，然後跟着一羣二世祖們混日子，小七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本爛俗的小說。
“多多，保持下去，難怪你家老爺子早早要你們定下來呢，你快成稀有動物了。”斯揚白了她一眼，算是調侃着小七的‘單純’，現在誰還問，‘你快樂嗎？’又不是十二三歲。
“其實我們這些人，走到哪兒都是父親的孩子，就算你去掃大街，你也是你父親的兒子。我是看着我爸一步步的從低走向高，我不知道你父親如何，但是他一定當年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不然到不了今天。父輩想法都一樣，希望孩子別走彎路，至少別像他們當年那麼辛苦。所以換個角度，你會快樂很多。”小七思索了一下，輕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