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眸中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想了那麼久的、唸了那麼久的,這一刻離他如此之近,他渴望着和這人更近一步, 也想要去看看充斥着他生活氣息的地方。
而此時此刻, 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 在他面前鄭重的提起了這事, 他的渴望即將得以實現。
男人臉上嚴肅冷靜, 可眼中的忐忑仍舊可以窺見一二。
原來他也會忐忑緊張,與他有着一樣的心情。
他恍然,心頭那絲纏了他許久的‘他們重新在一起了’的不真實感驀地消失了。
這一切彷彿就像夢一樣, 可待它落到了實處,便變得真實起來。他嘴角上揚, 笑容不自覺擴大, 眸中宛若盛滿了璀璨星辰, 亮的厲害。
緊緊盯着他,那雙亮的厲害的眼睛裡, 也只有他。
心口驀地一悸,池鎧一怔,便聽到那人歡快又愉悅地說道——
“好啊。”
池鎧聞言心下一定,神色微緩。高懸的那顆心終於緩緩降落下來了。
“池鎧呀。”沈熙拉着池鎧的手晃,看着他一個勁地笑, 但也沒再說別的話了。他的情緒、他的滿腔愛意, 都融在了這人的名字裡, 只是念着他的名字, 心下就控制不住歡喜。
“嗯?”池鎧看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 是沒受傷那個,這才放下心來, 目光重新落在沈熙臉上。
見他笑,他嘴角也溢出一絲笑意來。
沈熙道:“我高興,想叫你。”
迴應他的是脣上驀地一軟,沈熙一怔,男人便已經撤離了,下頜擱在他肩膀上,埋在他頸窩處,像只慵懶的大貓在蹭主人,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傻。”
但是他喜歡。
沈熙搬進了池鎧家裡,池鎧家裡很空,沒有什麼生活的氣息,沙發傢俱都是冷色調的,顯得很冷淡,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嚴肅冷淡。
這是他喜歡的人的家,他住了那麼多年,每一寸地方每個角落,都會充斥他的氣息。
池鎧見他神色怔怔,頓了頓,也發現自己的家太過清了些,和沈熙剛回來買了沒多久的那個不逞多讓。他擡手捏了捏沈熙的,低聲道:“這裡以後也是你的家,你可以按照你喜歡的佈置改。”
沈熙側仰着頭看他,眸中帶着疑惑:“你不喜歡現在的佈置?”
池鎧淡淡道:“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這是當初買的精裝修自帶的,我沒佈置過。”而且,於他而言,房子不過是一個居住的地方,不影響他生活,其他的他便也沒花什麼心思。
沈熙:“……”好吧。
沈熙聳聳肩,有些無奈:“我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想改也改不了。”
池鎧無所謂:“以後有的是時間,又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哎呀,這不是說他沈熙以後一直住這兒麼,同居的真實感更強了,好羞好羞。
池鎧把人推到其中一間房間門口,推開:“你就住這間房吧。”
沈熙臉色一喜,眼睛亮晶晶的,回頭滿是期待地看向他:“是你的房間嗎?”他還沒進過池鎧的私密空間,以前他倆都是去的酒店……想想,就興奮。
池鎧頓了頓,似乎也有些爲難:“不是,客房。”
“……”
沈熙那顆激動的春心瞬間碎了一地,粘都沾不起來了。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聲音都提了起來:“不是吧?你讓我來跟你住,就是讓我住你家客房的?”
池鎧的臉色有些不好,緊繃着一張臉:“方便你養傷。”
他怕自己禽獸,靠的太近,他會控制不住自己。
沈熙不管,他感覺自己被耍了,很生氣:“那你怎麼不把你的主臥讓給我,那會更方便吧?”
池鎧一聽,毫不猶豫道:“也行。”
行,這人是鐵了心要分房睡了。也沒什麼,沈熙心道,都住一塊了,其他的不急,來日方長。
客房很乾淨整潔,一看就是某人爲了讓他住進來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這個男人,也是夠悶騷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了。”像是想起什麼,沈熙擡眸看向這個男人,勾了勾脣。
“什麼事?”
沈熙笑了起來。眸中掠過狡黠,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當初讓澄澄幫我找房子,那麼巧合的剛好在這裡,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你的功勞?”
池鎧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耳根悄悄紅了。
快三十的人了,被人戳破後仍舊難爲情,要不是面前這人是沈熙,他說不定要惱羞成怒了。
沈熙見他這反應,瞬間就明瞭,頓時又好氣又好笑。虧他開始對他態度那麼差,誰能想到私下裡,早就和人聯合了,原來是蓄謀已久。
“你生氣?”
“沒有,我很開心。”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還在那段感情裡。
“池醫生,你有心機啊,你怎麼能這麼可愛。”沈熙用食指戳他的腰,半眯着眼笑,蔫壞蔫壞的。
青年的力度不重,被戳的那處卻一陣發麻,
池鎧虎着臉低斥:“別浪,別以爲我不敢動你。”
沈熙眼睛一亮,驚喜:“來吧,我等着了。”
*
池鎧很忙,哪怕已經向醫院提了辭職申請,也不是說走就能馬上走的,後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處理,這都需要一段時間。
沈熙第二天醒來時池鎧已經走了,屋裡空蕩蕩的,他不由地有一些失落。
廚房裡還熱着粥,他喝了些,又線上處理了一些工作——池鎧已經把他的電腦帶過來了。
“哥,我明天的飛機,記得來接我啊。”
自從上次他生日那天沈雨和他通過電話後,之後就沒有再找過他,而他打過去的無疑都是無法接通。
這是一個單向的聯繫,他曾一度以爲沈雨聯繫過自己只是他的臆想。
“歡迎回來,不過我可能不能去接你了,我到時讓人去接你。”沈熙有些愧疚。
沈雨聲音一頓,聲音裡的愉悅不見了:“爲什麼?”
沈熙垂下眼簾,道:“出了點事,出行不怎麼方便。”
放下手機,他靠在沙發背上,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合上眼。
他到底該怎麼和小雨說林如霜女士的事?她心念着她的媽媽,卻不知道,她的母親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知道他該直接告訴她,而不是隱瞞,只要她踏上回來的飛機,這事總有一天會瞞不住的。
只是,他怎麼能在她回來前告訴她。他難得卑劣一次,只要小雨心存念想,便會回來,要是沒了這念想,她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