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玉音劍閣魔影動
羣峰起伏，青霞漫卷。
古樹靈木匯聚成林，千年火候的靈木比比皆是。
玉霞山盡顯自然風光。
可這裡遠沒有伏衡華想象中的仙氣盈然。甚至在這裡，根本看不到半點宮殿樓閣的影子。
“姨母，相傳金霞天女居於萬霞宮、金光殿。每日仙殿吞吐萬道霞光，普照山麓。那宮殿呢？”
“不知道，”何仙音，“當年和你母親來此，只有眼前這般景象。若非那份地圖，我們甚至想不到，此處就是玉霞山脈。”
當初二人來到這裡，都不敢相信這片山脈就是玉霞山。
最後，是賀雲卿找到一株金霞天雨果，才斷定此處和金霞天女有關。
因爲這種靈果只有玉霞山纔有。
二女懷疑仙人失蹤前曾作法將道場掩去，避免外人窺伺。
“丫頭，你練一遍明霞劍訣。”
殷玉瓏走上前，飛劍升空，從第一招朝露浮霞開始，朝陽丹霞、朝雲飛霞……最後到晚霞入暮、棲霞暮景。
伏衡華二人盯着天空，整座玉霞山沒有半點反應。
當最後一招朝暮合式演練完畢，玉霞山脈依舊萬木青茂，不見半座樓臺。
“你確定，運劍時沒有留手？”
少女搖頭，靜靜站在那裡。
“姨母，可能不是她的緣故。而是這處遺址另有玄機？”
伏衡華沉吟道：“我們先在山中走走？對了，需要先建立一處據點。”
“左邊第三個山頭，那裡有我們當初使用過的一處據點。”
劍光一卷，三人落入一處幻陣。
先是迷霧飄動，隨後伏衡華眼前出現重重幻境。
雙眸浮現八卦道紋，伏衡華一步跨出，落入陣內。
四周擺放十幾塊大石，裡面有竹榻、茶桌以及一個石竈。
“這是我們當年來此探索時的休息地。”
殷玉瓏往架子上飛快一瞥，看到六個樣式不同的茶盞。
“應該是何仙音那些友人吧？相傳，她當年和幾位女修交情甚篤。”
突然，她看到伏衡華走向竹榻。
見少年俯身輕撫牀腳上的刻痕。
“姨母，這是母親遺留的？”
“對，是雲卿留下的。但她本人也沒理解她占卜通玄出來的線索。”
牀腳刻痕只是一些奇怪的線段，類似卦爻，不成文字。
伏衡華閉上眼，努力放空心神，使用修士的靈覺進行感應。
突然，他身下多出一個蒲團。
睜眼見殷玉瓏將蒲團放在身下，他點頭道謝，繼續研究線索。
賀雲卿崇尚心靈、靈覺的修行，從玄之又玄的命理尋找線索。與延龍一貫提倡的“實踐出真知”是截然相反的路線。
可伏衡華從小到大推演功法，都是“實證”路線的堅定支持者。。
一切演算根據參數，從現實出發，通過人體數據改良功法。
如賀夫人這樣憑藉直覺，模糊寫出天道反饋的線索，並進行解讀的方式，着實難懂。
何仙音在他開始研究時，以劍氣畫圈，把殷玉瓏圈禁。
“伱留在這裡，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爲了保險，她還往二人身上留下劍意。
既是保護，也是監督。如果殷玉瓏使壞，立時萬劍穿身斃命。
殷玉瓏心中苦笑：今天可真是無妄之災啊！
但她打小便和魔宮諸人不同，一心修煉仙術，心態十分平和。
索性在何仙音離開後，便雙手環膝，蹲坐在劍圈內，和伏衡華一起研究賀雲卿遺留的刻痕。
……
玉音劍閣。
袁嶽施展無相魔法，在樓閣間遊蕩。
“讓伏衡華閉關，本身就有問題。以他的天賦，學一套玉音劍還需要閉關研究？那種聲波攻擊的玩意，有什麼可練習的？”
是自家的天魔斬念劍不好用了，還是小無相劍氣不好玩了？
“極大可能，是帶他前往那處秘府。哼——難怪多年發現不了，原來是從劍池下去的嗎？”
袁嶽盯着劍閣四周，不見二人離去的蹤跡。顯然，是從玉音劍閣的劍池前往天劍靈脈。
“強行從劍閣走，他們就不怕被火河燒死？”
袁嶽曾隨天魔殿主去過遺洲。
他清楚，遺洲被雲界大陣覆蓋。從不同的位置下去，進入遺洲的位置也截然不同。在火河密佈中土的情況下，一點位置偏移都有可能送命。
“也不知那傻丫頭有沒有把我留下的妖蟲放上去。如果放上去，我還有機會追上他們。”
不知不覺見，黑霧來到伏衡華一行人寄居的院落。
感受兩股靈機在吞吐天地靈氣，袁嶽心中一動：
“這二人是伏衡華的隨從。不如拿他們作筏，留下魔種監視伏衡華？”
左右張望後，他選擇以恆壽入手。
黑霧從門縫飄入，門口貼着的凝神符、鎮魔符剛剛亮起，便被天魔之力鎮壓。
“雖然有些謹慎，可惜，這些小玩意攔不住我。”
黑霧在屋內涌動，當觸及恆壽閉關所在的圓臺時，驟然亮起奪目金光。
十二金珠在恆壽頭頂飛旋，一股神識轟向天魔黑霧。
“誰！”
雙目怒睜，恆壽二話不說，出手便是一片劍光斬碎黑霧。
下一刻，黑霧重新聚攏，以天魔秘法藏匿，屋內恢復如初。
天魔？
恆壽眼一眯，立刻明白來人身份。
不敢大意，他左手運轉仙道“凝神之術”，右手施展魔宮“天魔幻法”。兩股玄氣在胸前合攏，形成一道仙魔太極圖。
“玄清仙魔印、”
太極圖徐徐轉動，屋內陰陽仙魔之力被強制激活，黑霧再度現身。
這傢伙也涉獵魔功？
真是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僕從。
眼見恆壽反擊，袁嶽當即就是一道天魔斬念劍。
縱是恆壽心志堅定，在那一劍之下也被斬卻戰意。在愣神功夫，袁嶽從窗戶遁走。
嗖嗖——
身後十二金珠緊隨，神識鎖定袁嶽從院落衝出去。
恆壽推開門，看到門口沒有反應的符籙，冷哼一聲，直奔嘯魚的房門。
驀地，一道白光從嘯魚屋內竄出，追上黑霧便是一擊。
……
嘯魚原本在屋內溫養千眼神像。突然神像有感院落動靜，一隻手掌的眼睛看到恆壽那邊的異動。
見黑霧逃竄，她迅速將雲潮瓶拋出。
當——
靈器當頭砸下，袁嶽不得不亮出一口天魔斷刃將雲潮瓶架住。
十二金珠隨後落下，他火速轉變天魔之體，躲開這些珠子的攻擊。
“哪裡來的狂徒！”
靈風、蘇雨正在不遠處下棋。見這邊有人打鬥，連忙趕來查看。發現天魔蹤跡，二女仗劍相迎。
袁嶽正和嘯魚、恆壽隔空交手，突然又來兩位劍婢，壓力倍增。
交戰十餘回合，察覺二女劍術精妙，他連忙施展秘法逃走。
雲潮瓶和都天金珠見狀，只得飛回主人所在。
……
恆壽與嘯魚匯合，收回自家法寶後，當即道：“有天魔壞我修行。”
不做猶豫，嘯魚祭起千眼神像，上千只法眼看向整座劍閣。
“哪來的，天上還是人間？”
恆壽搖頭，他魔法涉獵不多，只是爲監督伏衡華，才刻意學了一些。他雖然感知到天魔氣，卻無法辨認來自域外還是魔宮。
千眼神像不斷揮動手臂，在劍閣一寸寸勘察。
這般動靜引來蘇雨帶人過來詢問。得知有天魔作亂，諸女紛紛在劍閣展開搜查。
黑霧遁回婢女屋內，感受到冥冥虛空投注的一道道奇異目光，心潮震動。
“伏衡華身邊的這對隨從都不簡單。千眼之法？這是千眼仙姑的手段吧？聽聞千眼仙姑前些年坐化，敢情是伏家下的手？”
袁嶽知道千目寶珠的妙處，更加小心隱藏自己。
這時，婢女急火火回屋，關門就喊：“你在胡鬧什麼！嘯魚已經鬧出動靜，劍閣都知道有魔徒闖進來了！”
“不是沒有暴露嗎？”
袁嶽小心以秘術規避千眼目光，變回人形安慰情人。
“我在劍閣走動，不也是爲了探查玉霞山的線索？我現在可以確信，何仙音不在劍閣，她帶伏衡華往玉霞山去了，走劍池通道。”
“從劍池走？”
婢女臉色一變。
“這如何去找？”
劍池那地方，他們能下去？
就算下去了，如何從天劍靈脈周邊前往雲界大陣？
“安心，我有分寸。等外頭安靜下來，你我找機會去劍池。只要劍聖不去地下煉劍，一般宗師來，我也有法子脫身。”
他輕柔地訴說甜言蜜語，讓婢女再度舒緩心絃。
一番鸞鳳之禮後，婢女再度外出打探消息。
見靈朝與靈風二女坐在一起商議，她趕緊過去詢問。
“可找到了？”
“沒找到。”
見英霞臉上紅雲未消，靈朝並未起疑，低聲道：“大姐發了脾氣，喝令幾位姐姐開啓劍閣守護陣法，要仔細嚴查。”
她所謂的大姐，是二十四婢女中年紀最長的春姑。
她追隨何仙音已有五百年，不僅資歷深，一身劍術更爲精湛，配合玄胎修爲，連袁嶽也不敢正面對上。
英霞心中忐忑，小聲和她說了幾句。
這時，遠處的陣法突然解除，月華徐徐灑入劍閣。
三女頓時色變，連忙往劍閣門口而去。
只見伏常清隨嘯魚而來，正跟春姑說話。
英霞心神震動，差點就驚嚇出聲。索性旁邊幾位劍婢的神情也很震驚，連忙上前詢問春姑。
春姑神色寡淡，面相類於中年婦人。
“嘯魚姑娘掛心伏家少爺，特意請伏家長輩前來伏魔。”
何仙音和伏衡華閉關，劍閣驚現魔蹤，諸婢女心中惶恐，本也提出詢人求助的建議。但幾位年長的婢女瞭解主人性格，不欲鬧得沸沸揚揚。
萬一沒事，只是一場誤會，卻被諸女弄得興師動衆。待何仙音出關怪罪，她們可擔待不起。
嘯魚趁機提出建議，請伏常清來此做客，正好順了她們心思。
雖然要一位金丹大修士過來看護，是很不禮貌的事。但伏衡華在此，嘯魚拿“姑姑看望侄兒”的藉口，旁人也說不得什麼。
於是，在英霞和情郎廝混時，幾位主事劍婢讓嘯魚請來伏常清。
明月臨駕，不見劍閣有半點異動，伏常清心中明白。
何仙音已不在劍閣內。
她心中暗惱：師姐和嫂子關係好，願意給衡華好處。這本是一件好事。可衡華哪懂鬥戰之術？在遺洲若有個閃失，她能護得過來？
雖然內心擔憂，默默占卜推演。可面上，伏常清擺出一副大家風度，笑着安撫諸女，前往伏衡華所在院落。
關上門，她對二人道：“我已告知師尊，他自會轉告父親。安心，伏家不會讓他出事。倒是你二人，不要胡亂走動，安心隨我守着玉音劍閣。”
二人對視，默默應是。
……
“伏常清來了？”
袁嶽感知月華凌空，劍意畢露。
他當機立斷：去劍池！必須儘快行動。若鬧大了，劍聖親自出面，我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待英霞歸來，他馬上展開懷柔之策，蠱惑英霞與自己同行。
英霞惦記玉霞山，自不肯在玉音劍閣安心當一個劍婢。
心一橫，便與袁嶽連夜前往劍池。
“伏常清到底不是主人，她的劍意雖然能籠罩劍閣，卻無法細緻關注每一處。而劍池作爲禁地，她更不敢擅越。因此，這裡反而最安全。”
二人趕來劍閣，英霞心中大石落地。
就在二人打算從劍閣下去時，突然看到辰雲也在劍池周圍打轉。
女孩顯然也看到英霞。
“英霞姐，你怎麼也——這男子是誰？”
英霞暗道不妙，察覺袁嶽暗動殺機，她連忙擋住袁嶽視線，笑道：“他是我道侶，隨我一起下來、”
“道侶？姐姐，主人好像不許我們私定終身。”
“所以，我不敢告知外人啊。白天的事，也是一場誤會。我這道侶趕來見我，卻被賀家人撞上，誤以爲是魔徒擅闖。連隔壁的劍仙都驚動了。”
英霞到底和辰雲幾十年姐妹，不願她枉死在此，便想用話將她支開。
辰雲打量二人，忽然問：“姐姐來劍閣，是打算私奔嗎？”
英霞神情微變，見辰雲飛快道：“你們也想去找主人的那處機緣？那我們就一起去！”
一起？
英霞愣住。這丫頭深夜來此，也是爲了玉霞山？
“你……你再說什麼？”
“姐姐何必瞞我？如今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主人都沒露面。顯然不在劍閣。而她離去的道路，只有這裡。姐姐，我不甘心當一個婢女，也不願意被那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女人擺佈。咱們索性一起下去，尋得那處仙緣。”
“好！”
在英霞回絕之前，袁嶽搶先答應。
他能感知到，辰雲沒說謊。而且她心中有着不亞於英霞的野心。
當初怎麼沒發現這個小丫頭，早知道，就多勾引一個了。
英霞皺眉道：“劍池下面危機四伏，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不如再加我一個？”
這時，蘇雨從外面進來。
看到她，二女又是一愣。
“東萊遺洲珍藏物華天寶，我也想去下面看一看。三位，如果不希望我現在喊出聲，不如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