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澤探手開了燈，瞬間，偌大的辦公室裡光華一片。
龍梟如雕似刻的臉上淡漠的沒有半分表情，他走了上前……看了眼顧北辰難掩的疲憊，在對面坐下。
“龍老大？”顧北辰蹙眉，眼底寫着等待。
龍梟卻一點兒彷彿都不着急，徑自拿出煙，鋼製火機‘鐺’的一聲劃過後，煙被點燃。
顧北辰的眉心已經緊蹙到了一起，就這樣等着，眼底明顯的焦躁。
龍梟吸了口，淡漠的突出煙霧的同時，彈了彈菸灰。
厲雲澤雙臂環胸的倚靠在辦公桌邊兒，微微斜了視線……顧北辰雖然着急，可依舊沉穩的樣子落入眼底。
“你要有心理準備……”龍梟緩緩開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的讓人看不到底的落在顧北辰臉上，“除非找到那最後一顆藥，否則，簡沫的結局不會很樂觀。”
有什麼東西瞬間從身體裡被抽空，最後的一絲希望彷彿也沒有了。
顧北辰坐下，垂眸，動作遲緩的和他如今雷厲風行的性子完全不符……
“最壞的結果是什麼？”顧北辰聲音平靜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可是，正因爲太平靜，才讓人凝重。
“死，或者植物人！”龍梟淡漠開口，“解稀配方我從查爾斯那邊拿到了……”
“解稀藥難在是幾種藥製成後提取……”厲雲澤適時開了口，“這裡面就需要時間……縱然不需要半年，可最少三四個月是要的！”
很明顯，簡沫等不了。
“北辰……”厲雲澤沉沉的嘆息了聲，“梓霄的話是真的，簡沫吃了第三顆藥後，十天……最晚半個月之內，必須要服用第四顆！”
“所以……”顧北辰緩緩擡眸，看向厲雲澤，“我只能推開她？”
是問句，也是回答……
龍梟淡漠的吸了口煙，緩緩說道：“那就要看你，希望要什麼樣的結果？”他將煙捻滅在菸灰缸，眸光幽深而犀利的看着顧北辰，“不管是最後的瘋狂，還是沉着的應對……都有錯，也都沒有錯。”
“我不想她離開這個世界……”顧北辰冷靜的說道，“活着，我就還有機會！”
厲雲澤被感動的鼻子酸了，經歷了那麼多的北辰，縱然面對這樣的局面，他至少還是冷靜的。
只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的問題？”龍梟更爲冷靜，甚至冷漠的問道，“這藥的未知性？”
也許，一切……都只是一場空。
M3Bar。
綿綿的音樂透着委婉卻無病呻吟的氣息，酒吧內，三三兩兩的安靜喝酒，氣氛明明輕鬆，卻透着壓抑。
簡沫和李筱月一杯一杯的喝着，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降至了冰點。
“妞兒，陪我出去走走吧？”李筱月有些舌頭木訥的開口。
簡沫眼睛迷離的點點頭。
二人結了賬，出了酒吧……
雨已經停了，空氣裡卻透着濃濃的溼氣。
M3離洛城廣場很近，上一次兩個人來這裡喝酒，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也好像下着細雨，加上時間晚了，廣場上沒幾個人。
李筱月剛剛流產完沒幾天，簡沫被顧北辰“趕出”了藍澤園。
今天……和那天的情況多像？
像的讓人感嘆命運……有時候真的太奇妙了。
“筱月……”簡沫坐在迴廊上的美人靠上，明明喝了很多，可是，腦袋卻清醒的很，“你可以不接這個案子的。”
李筱月也坐了下來，許是比簡沫喝得多，她明顯的有些微醺，“我不接……能怎麼辦？”
淚，毫無預兆的滾落，灼燙了臉頰。
“你不知道，今天下午金淑曼來找我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李筱月自嘲的笑笑，“我沒有了四年前無所謂的勇氣了。她用當年楊子豫對我的事情威脅我來接這個案子的時候，我才發現，人是真的越活越回去。”
“不是……”簡沫木然的扇動了眼簾，“是我們擁有過，害怕失去。你是如今的地位，而我……是他！”
說着，簡沫慢慢的靠在了李筱月身上，嘴角透着自嘲。
頭好疼，暈暈的……
眼前的景緻和燈光好像都變成了雙層的，晃來晃去。
“筱月，對不起……”簡沫的聲音有些囔。
李筱月攬住了簡沫，“幹什麼和我說對不起？”
“在你最需要鼓勵和支持的時候，我卻沒有辦法給你帶來正能量……”簡沫的鼻子又酸了，她覺得，她今天是有史以來最能哭的一天。
看到一點兒和顧北辰有關的影子，或者想到他，她都忍不住。
李筱月抱住了簡沫，“你有我在身邊，我有你在身邊……這樣，就是最好的。至少，我們都明白……還有彼此的支撐。”
簡沫笑了，眼淚卻流了下來……
“筱月……”簡沫笑着說道，眼淚在嘴角暈染開來，苦澀的灼傷了心臟，“我們越是要面對不可逆的境地，越要堅強、勇敢的面對。”
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哪怕眼淚不停的流着，“只有愛笑和勇於面對的女孩兒，纔會有好運氣……”
說着，簡沫起了身，人已經奔向了廣場中央……
張開手臂，合着廣場的音樂，在醉眼朦朧下，開始了一個人的探戈。
她癡迷探戈，這輩子只和一個叫做‘顧北辰’的男人一起跳過雙人探戈……他是她太多的第一次，那麼，第一次毫無後路的瘋狂，也給他又能如何？
“顧北辰……”簡沫一邊旋轉，一邊看着前方，就好似此刻顧北辰帶着她旋轉一樣，“我不會離開你……這樣的‘不會’有多麼堅定，你也許根本不能體會！”
簡沫笑了，眼睛都笑彎了起來……
可是，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着。
腿擡起彎曲，緩緩朝着一邊滑出……
最後，簡沫的臉朝着另一個方向微垂，眼淚落在了身邊的小水潭上，將落在上面的燈光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李筱月無力的扇動着眼簾，淚也糊住了她的眼眶……
她起身，腳步有些踉蹌的向簡沫走去。
“妞兒，我們一……啊……”
李筱月的話還沒有說完，腳突然一崴，頓時，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的就朝着一邊倒去。
簡沫猛然驚了下，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拉李筱月，可忘記了自己此刻的姿勢還呈現在探戈的end姿勢上……
只見廣場上，兩個女人姿勢詭異的就雙雙倒了下去……
只是，在快要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兩道身影極快的竄了過來……幾乎同時，將兩個女人在最後一刻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