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墨鏡下的臉

假裝看不見悄然走到街上,走過一家DJ店,一首傷感的音樂一直唱着,唱得她心疼:

一條路一雙鞋一個人一夜不歸

夢一場愛一回可以給的我都給……

到現在她也沒有後悔,確實,如果時間再倒退一次,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那麼做,不爲別的,只爲那一瞬間的難過和傷感。只爲他那一滴淚水。一瞬間的疼痛。

這一段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註定心碎,可是她甘之如飴。

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沒有再把它無視,畢竟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解決的,最後總的有一個結束。

“喂,安閒啊,你終於接電話了,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我還以爲出事了呢。”

“沒事的學長,我只是心情不好,隨便走走,手機調靜音了。”

“哦,是這樣啊,對了,昨天我好像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有沒有耍酒瘋?”

“沒有,學長。”

“安閒,我想問你一個事?”

“學長,你說。”

“今天我醒來的時候,有一個女人躺在我身邊,說是昨天就在了,我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你的身上,只記得是和你一起喝酒,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你能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家裡怎麼會有一個女人?”

安閒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以爲兩個人會很尷尬,可是原來尷尬的人,記得的人,心痛的人只有她一個。

只有她一個人活在昨天的記憶裡,沒有其他的想念。原來有一個女人,代替了她,躺在了昨夜的記憶上,所以纔沒有了相見的尷尬,如果那些記憶只有她一個人記得,那就假裝不曾發生好了,反正一個人在寂寞的夜裡品嚐痛苦,還不如忘記,從來不曾發生過。

“學長,昨天已經很晚了,我把你送回家以後就回學校了,所以之後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啊,是這樣啊,安閒,抱歉,昨天……”

“學長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都是我自願的,自願陪你喝酒的。”自願成爲你的,只是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因爲這將成爲日後生命裡不曾存在的回憶。

活着的人總是比較痛苦,留着回憶的人也會比較痛苦,那就通通忘記,忘記一切,忘記過去,我還只是安閒,過去那個安閒。

“學長,再見。”

午休時間,衆人都在吃着午飯,整幢大樓似乎一下子空了很多。安寧想,經過今天這件事情,她已經是這裡的風雲人物了,當時就本該拒絕的,可是什麼話都沒說更像是默認。但是如果否認了又像不像是在狡辯?所以怎麼做都是錯的,只有安靜地待在一邊纔是當時最明智的選擇,卻給她以後都帶來了太多的麻煩。

本就在第一天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今天這

麼一鬧,還會有誰會對她真心?衆人眼裡恐怕她就是一個狐狸精,地下情婦。

“喲,纔來不到兩天,就刷下了繆總管,又蹬掉了總裁的前任,這個女人真是飛上枝頭了,不簡單啊,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這種騷蹄子,一看就知道是狐狸精,她那種氣質啊,生來就是做情婦的!”三姑六婆趁着空閒時間在洗手間裡來來回回,七嘴八舌講着亂七八糟的事情。

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榮幸,曾經有一個女人她做了一輩子的情婦,天天被人罵狐狸精,可是她卻說,那是別人對她的讚美,狐狸精沒有姿色,沒有手段也不是人人能夠做的。而現在她也淪落到了做狐狸精的命運,還是一隻假狐狸精。

她有這個榮幸,真是……可千萬不要讓父親知道這件事情,不然又要鬧大了,老爺子發起火來,真的是要天翻地覆的。

終於還是沒有走進洗手間,轉個身就離開了,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呢?她們也不過是因爲生活太過乏味了,所以想在辦公室裡找些樂趣出來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

“安寧小姐嗎?總裁有請。”

在安寧還沒有走到辦公室的時候就被人半路叫住了,而叫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King公司的總裁大人身邊的貼身小秘書。

“如果我不去會怎麼樣呢?是要扣工資還是要解僱我,都無所謂。”

瑪麗一本正經地說道:“總裁說了,如果請不到安寧小姐,他不介意下來把安寧小姐抱上去。”

那個男人!竟然可惡到這種地步!所以可憐的她就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她爲什麼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被這麼呼來喚去,就好像玩偶一樣,隨隨便便忽悠來忽悠去,再怎麼好脾氣的她也被惹怒了。所以在走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她的臉色一直不好看,陰沉得可以。

但是他卻好像沒有看到似的,彷如無人地問道:“中飯打算吃什麼?”

也不管安寧有沒有迴應,只是問道:“嗯,牛排似乎不錯,要不就來一份牛排吧。”

終於安寧被他搞得忍無可忍,終於爆發地說道:“總裁,請你搞清楚狀況,我是King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不是你的私人產物,OK?請你不要再這麼隨便地做一些讓人討厭的事情好嗎?我只是想安靜地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而已,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有交集,挺清楚,是一點也不想。你想玩弄女人的話,對不起,是你搞錯對象了。”

說完這些,安寧就要轉身離開,可是他卻再次喊住了她。

“安寧,我當然知道你叫安寧。可是說到玩弄,我遠遠比不上你吧,寧兒。”

一句寧兒,令安寧如遭電擊,她幾乎沒辦法遏制地轉身,那個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用得着這麼驚訝嗎?我以爲你早就猜到了,不知道是不

是我的演技太好了,竟然能夠堅持這麼久。酒店、公司,我們見面次數也不少了,你竟然沒有認出來,真是感傷啊,好歹我們也相戀過,竟然忘記得這麼徹底嗎?看來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沉浸其中而已。”

安寧幾乎沒有辦法相信這些話會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簡直就是難以想象。他說他一個人沉浸其中,那麼她呢?她又是欠了他什麼,要這麼受折磨。

“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她不過就是我手中的一個工具而已,爲了報復的工具。可是就算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呢?她愛我,只相信我一個,而你的話,她是不會相信的。”

這些話,那個時候是誰說的,而現在,他又在說什麼話?

“怎麼,還不敢相信嗎?”李海東緩緩摘下墨鏡,終於露出了那張臉,那張多少個午夜夢迴出現在安寧夢裡的臉,那張臉,多少次想到她都痛哭得不能自已,而現在這個讓她痛苦萬分的男人卻在指責她玩弄?

“寧兒,雖然你不告而別讓我很心痛,可是沒想到我們竟然這麼有緣分。我還以爲見不到你了呢,這輩子,可是回國的第一天就在帝都大酒店見到了不是嗎?哦,對了,聽說帝都大酒店是安宥那小子辦的是吧,到現在已經變成了這麼大的規模,不錯不錯。”

“李海東,你不配提起安宥,你連安宥的一個手指都比不上,你有什麼資格提起他!”一說到安宥,安寧整個人都開始出現精神恍惚,完全不再是平時的模樣。李海東想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那麼說她的宥,她的宥。

“你看看你,還是這樣,每次只要說到安宥,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算是我們在熱戀那一會兒,只要安宥一個電話,你也會馬上把我拋下,你知道嗎?那種被人拋棄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可是你嘗過嗎?我卻不止一次又一次。”幼年時被媽媽拋棄,我就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人再拋下我,要拋棄,也要他拋棄別人。可是卻沒有想到,卻遇見了另外一個女人,所以他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又被這個女人拋棄了一次。

可笑的是,這次這樣千方百計羞辱她,知道她最討厭小三和情婦這類詞,所以設計了這一切,想給她難看,但是到頭來,心痛的還是他。爲什麼他可以對所有人狠心,就是沒有辦法看見她傷心,看見她的眼淚。看着她難過,嘴上可以犀利地諷刺,說再難聽的話也可以,但是他的心裡卻好像被人一刀刀砍下去一般。

一次又一次被拋棄,讓他的心一次一次變得冷漠,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手段,幫他在商界贏得了一席之地。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心漸漸軟了下來,他想假裝對她視而不見,假裝沒有看見她,或者找一個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的女人,然後手牽手走到她面前,讓她後悔,可是到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我真後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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