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瞧見城門守衛,沒想到一路過匈奴都沒被守衛攔着,到了車師卻被城門守衛給攔住了。
“什麼人,腰牌拿出來看看。”一個衛士身着鎧甲朝馮姝等人走來,伸出長矛將一行人攔下,嘴裡嚷嚷着也不知道說的什麼,馮姝猜測大概說的是車師語吧。
想着馮夫人帶她們進城時的情景,馮姝忽然想起馮夫人曾經拿出過一個銅質的牌子,大概也記不清那銅牌的圖案了,馮姝心想反正都是銅牌,她手上到有匈奴的銅牌,用來試一試不知道行不行。
“穎兒,你手上不是有腰牌嗎?拿出來給他看看,看行不行?”朝身邊的穎兒道了句,卻見穎兒略有遲疑的從胸前摸出一塊銅質腰牌,銅牌上面刻着狼型圖案,那是匈奴的標誌。
將腰牌伸到那走過來的衛士面前,穎兒一臉擔憂的道:“這是匈奴的腰牌,能行嗎?”
“這個時候也不管能不能行了,試試再說。”馮姝凝神看着那走過來的衛士,只見他正盯着那腰牌仔細端詳着。
忽然,那衛士向後面揮了揮手,讓出一條道來,那意思竟是就這樣通行了?
馮姝和穎兒皆是一驚,雖然說應該高興卻不明白爲何匈奴的腰牌在車師能頂用呢?
直到一行人出了城走了老遠,馮姝才忽然想到也許這些地方曾經被匈奴控制,現在一樣被匈奴控制所以匈奴的腰牌纔會管用。
“前面一路越往西經過的城池就會越多,這些地方沒有通關腰牌,我們又不代表王庭,恐怕一路過去困難重重啊。”穎兒騎在馬上不禁感嘆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這一路過去,要不是匈奴控制的國家就是漢朝控制的,至少是親匈奴或者親漢的,我們手裡有匈奴腰牌,後面漢軍將士手中有漢人腰牌,看是誰控制的地方用誰的腰牌不就行了嗎?”馮姝這麼一說,穎兒吐了口氣,心中的不安放下了不少。
雖如此,穎兒心中卻還是止不住嘀咕着:“這樣行嗎?”
馮姝騎在馬上笑了笑道:“沒什麼不行的。”聽馮姝說的這麼自信,穎兒到一時安心了不少。
金蘭和鄭吉騎着馬來到一棟房子前,房子是標準的西域建築,帶一點***教風格,平頂的房子,白色的牆體,牆的中間還畫了一些圖案作爲點綴,大概是渠犁圖騰,或者他們的語言吧。
門口站着兩個衛士,手持長矛,一身鎧甲,不是西域人,而是漢人。也不奇怪,鄭吉本就是漢人,來西域駐紮自然也帶了漢人士兵過來。
大概是渠犁城西北靠近沙漠,所以一到沙城暴天氣,風沙吹捲過來,這裡都會蒙上一層灰塵,就連這房子的牆壁上都因爲積滿了吹過來的灰塵而將那牆上的圖畫遮蒙了不少。
鄭吉一手抱着孩子,下了馬,一手伸出來扶着金蘭下馬。金蘭慢慢下馬仔細瞧了瞧鄭吉的府邸,道:“這就是你在這裡的家?”
“也算是吧。”鄭吉道。至少在沒有得到命令返回中原之前,這裡應該算是他的家了。門口的侍衛過來一個將鄭吉的馬牽走,鄭吉一手抱着嬰兒一手扶着金蘭進入屋中。
走進大堂,鄭吉方纔想起什麼,轉頭對身後的侍衛道:“來人。”門口的侍衛立馬小跨步跑了過來,道:“將軍。”
“你去城裡轉轉,看能不能找一個奶媽過來。”鄭吉話剛說完,懷中的嬰兒就呱呱大哭了起來,弄的鄭吉一陣心煩意亂,怎麼哄都哄不好似的。侍衛站在門口,見嬰兒哭泣一時愣住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還站着幹嘛?還不快去。”鄭吉哄着嬰兒一陣心煩,擡眼瞥見侍衛還站在那裡,忍不住朝他吼道。侍衛這才清醒過來,答應了一聲便匆忙跑了出去。
金蘭一臉柔情的看着鄭吉,又看了看他懷中哭泣的嬰兒,滿眼都瀰漫着慈愛,輕輕接過鄭吉手中的嬰兒,一邊輕輕搖晃,一邊嘴裡哼着小曲,沒多久懷中嬰兒便深深睡去。
鄭吉一看孩子睡着了,瞬間覺得高興的什麼似的,道:“金蘭,還是你有辦法啊。”
金蘭像是突然煥發無限母愛似的,朝鄭吉微微一笑,道:“這孩子叫鄭西?”
“對,因爲是在西邊撿的孩子,所以叫鄭西。”鄭吉道。
“我看你這也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你一個大男人公務又繁忙,恐怕也沒時間照顧他,不如我收他做義子,以後就專門照顧他你看如何?”金蘭掃視四周一圈,而後將目光放在了鄭吉身上,她正滿臉渴望的徵詢鄭吉的意見。
鄭吉低着頭不敢迎視她那充滿渴望的目光,支支吾吾着:“你要是願意,我自然也沒什麼意見。”他說的極爲小聲,但金蘭卻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中。只聽她驚喜的道:“真的。”眼中充滿了歡喜的光芒。
其實鄭吉的內心是複雜的,此刻他既然要西兒跟他姓鄭,那就是認了鄭西這個兒子了,而金蘭如果要認鄭西做兒子,那就成了西兒的孃親了,他們倆一個是西兒的娘,一個成了西兒的爹,這又是哪門子事呢。
雖然想着覺得實在不妥,但鄭吉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他沒有權力拒絕金蘭認鄭西做乾兒子。沉浸了片刻,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鄭吉猛的擡眼,問金蘭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來渠犁的,又爲何?”鄭吉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豔麗卻有些狼狽的金蘭。
金蘭低着頭,淚眼朦朧,哽咽了起來,道:“自從鄭大哥離開之後,金蘭沒有一日一夜不想着鄭大哥,公主不在了,府邸也沒什麼人,金蘭只好一個人一路往西。來尋找鄭大哥。”說着說着,金蘭哭泣的聲音竟是越來越大了。
鄭吉愣愣地站在一旁,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伸伸手想要安慰金蘭,伸到半空卻又放了下來,卻聽金蘭又道:“後來我一路往西走啊走啊,沒多久,盤纏就用的差不多了,我又不認識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被什麼黑道中人給瞄上了,他們見我還有點姿色,就把我賣給了歌舞坊。後面的日子,我就隨着歌舞坊一路東奔西跑。”
“那再後來呢?”金蘭越往下說,鄭吉的心就越是沉了下去,雖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但鄭吉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後面的事情。
“後來,後來”金蘭像是越想越傷心,低頭痛哭流涕,道:“後來她們就交我跳舞,然後,然後還逼我接客.......”說到此處,金蘭實在說不下去了,低頭掩面痛哭。
鄭吉的心難受到了極點,原本以爲她留在長安公主府是爲了她好,卻沒想到如今,竟然害她到如此地步,心中除了爲金蘭的不幸難受之外,更爲自己沒有照顧好她而自責,對於那羣綁架金蘭的黑勢力更是恨透了。
牙齒都快被他咬出了響聲,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一股怒火從胸中翻滾出來,鄭吉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將害金蘭的那羣人揪出來,將他們一網打盡,免得這些人以後再去害人。
交河城,握也迷此刻坐在金碧輝煌的車師王宮,王宮是仿造漢式建築的,又帶了點西域風格,極其華麗。但握也迷卻沒有心情在此享受,將居日派出去那麼久了,也不知道尋找彌貴有沒有着落了。
眼下雖然攻陷了車師,但後面的事情會更多,他目前還不清楚漢朝的皇帝此刻在想什麼,對於車師日後的定位和治理,他也要好好考慮一番。握也迷知道他的大軍不能在此久留,否則王庭空虛,便會給他的敵人可乘之機,雖然尚且不知道他的敵人在哪,但握也迷心中總有一些不安。他必須要儘快了結這邊的事情好班師回朝纔是。
也不知道此刻她會在哪裡,過的怎麼樣了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倩影,握也迷知道他在想念那個女人了,但那個女人終究是犯過大錯的,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饒了她,再怎麼說她也不能當衆逃亡而且逃到車師幫助自己的心上人來攻擊匈奴軍隊。這是對匈奴和匈奴人民的背叛,即便握也迷想要饒過她,他又如何向匈奴的子民交代。
右大將戰戰兢兢站在大殿之中,雖然這一仗他們並沒輸,但放過漢軍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眼前的這位單于雖說沒有多麼的殘暴,但也不是慈善之人,好在單于並沒有處罰自己,雖如此,右大將內心卻仍有不安。
曲歌閼氏,單于的寵妃,雖說是聽了她的建議,而曾經答應幫他女兒的人此刻卻不見了蹤跡,右大將卻並不顯得十分難過,對他來說這位閼氏離開單于也許對他女兒並沒什麼壞處,至少對他女兒小閼氏來說少了一個競爭對手,而且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而即便那個女人回到王庭,因爲幫助過漢軍偷襲匈奴軍隊,也不會被人多待見,即便單于再喜歡恐怕也不會如此縱容吧。到時候他們一樣可以利用那個女人,左右想着雖然多少還是有些不安,但這筆買賣右大將覺得他做的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