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面色變幻,不發一言,心實在難以決定,一旦他邁出這一步,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除了在青史遺臭萬年別無他想。 但時政如此,若不剿滅閹宦,清出十常侍,這大漢江山定當禍亂不斷,災難不止。他又想起前些時日皇帝陛下御賜的“公忠體國”四個大字,不由的咬了咬牙,嘴脣已經開始滲出血來。
“刺史大人,莫要再猶豫了啊。”陳逸看着王芬依舊毫無反應的樣子不由有些焦急的再次催促。
王芬微微的點了點頭。
陳逸一見大喜,朝後一揮手,身後五百豪傑立刻越陣而出向大營襲去。
刺史大營之內毫無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聽啊啊啊幾聲慘叫接連響起,片刻間,營門便被打開。陳逸再次朝後一揮手,身後縣尉便一股腦的向營寨內衝去。一時間大營內喊殺聲此起彼伏。
王芬看着這一切,默默的閉了眼睛。
......
“敵襲,敵襲。”
“救駕,救駕。速速救駕。”張讓的胖臉煞白煞白,一臉驚恐,肥胖的身子瑟瑟發抖,尖聲的叫喊着。
趙忠手持了一把長刀,神情嚴肅,護在靈帝身前。
其餘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慄嵩、段珪、高望、張恭等人在帳抱作一團,面露恐懼之色,渾身抖如篩糠,牙齒打顫,瑟瑟發抖。
楊賜手拄着一把長劍,身着一身甲冑,挺了挺腰桿在靈帝面前站的筆直。
反觀漢帝面卻是波瀾不驚,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聽着帳外的喊殺聲。卻是毫無懼意,反是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蹇碩手擒着一把大劍,站在漢帝的大帳外,指揮着一衆禁軍展開抵抗。其間不時有截營的豪傑衝到蹇碩面前,想要將蹇碩拿下。蹇碩大劍一擺,面無懼色,但有襲來,便是一劍,其劍勢大力沉,將一時間倒是沒有人能近其身。截營豪傑似乎沒料到蹇碩有這般本事,不覺便折損在其手。
沒過多久,喊殺聲便漸漸的息了下去。禁軍雖然裝備精良,但畢竟人手不足,被王芬麾下的豪傑和縣尉打的節節敗退,慢慢在大帳外聚攏,圍聚在蹇碩身邊守護着身後的大帳。
此時圍聚在蹇碩身邊的禁軍不足百人。而王芬麾下雖有折損,但因突然發難,出其不意,損失到沒有那麼大,人數仍在兩千左右,漸漸圍成一圈將大帳團團圍住。因爲蹇碩勇猛,一時卻是難以建功,雙方在大帳外對峙了起來。
王芬見此嘆了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撥開兵卒,走到蹇碩面前,看了蹇碩一眼,搖了搖頭。突然開口朗聲喊道:“臣翼州刺史王芬,封旨特來接駕,特此求見陛下,還請陛下賜芬一見。”
蹇碩不屑的呸了一口,一口痰朝着王芬吐去。王芬也不躲閃,任其吐到了身。王芬視若不見,再次朗聲向賬內喊了一遍。
大漲內。
漢帝劉宏臉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站起身來,“朕倒要看看這王芬如何還有臉來見朕。”
“陛下,不可啊,陛下,”旁邊張讓連忙衝過來,跪伏於地,抱住靈帝的腿,“陛下不可,外面危險,陛下萬萬不可出去啊。”
漢帝劉宏低頭看了一眼張讓,微微皺眉,有些不悅的抽動了一下腿,可張讓報的甚緊,卻一時沒有抽動。不由大喝一聲“讓開”,然後伸出另一條腿狠狠的踹在張讓身,將張讓踹了一個跟頭。
張讓也顧不得自己身疼痛,翻身再次跪地口頭口呼不可。
劉宏卻不去管他,繼續向帳外走去,路過楊賜身旁時,劉宏轉過頭來看了楊賜一眼,開口道:“老愛卿,可敢陪朕出去瞧瞧這幫逆賊啊?”
楊賜哈哈一笑,“老臣固所願而,不敢請也。”說罷邁開步子,護在劉宏身前向帳外走去。
趙忠此時也趕忙跟從帳出來與楊賜一起護在劉宏身前。張讓也抹了一把臉,從地爬起,跟了去。
“臣翼州刺史王芬,叩見陛下。”王芬見漢帝從帳出來,連忙跪倒於地向劉宏叩首。
“王芬,你還有臉來見朕?”劉宏站在帳外,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的劉宏,語帶譏諷的說道。
“臣奉陛下法旨,特來見駕。”劉宏沒叫王芬起來,王芬便依舊跪在地低着頭答道。
“哼,”劉宏顯然氣不過,擡手指着眼前包圍着大帳的一衆豪傑和縣尉,“你是這麼來見朕的,啊?帶着兵來見朕?啊?你好大的膽子。”
王芬臉羞愧之色一閃而過,然後轉而面色堅定的擡起頭來,直視着劉宏答道:“臣以爲臣所做無錯。”
“無錯?”劉宏被王芬這番言語氣的再也保持不住方纔的淡定從容,在原地左右來回踱着步子,數次擡手狠狠麾下,張了張嘴,一時盡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張讓連忙前爲劉宏撫胸拍背,好容易緩過口氣來,纔開口道:“你來給朕說說你怎麼個無錯?”
“陛下,這些年我大漢年年災患,朝政混亂,各地匪患不止,皆是爲閹宦把持朝政所爲,忠臣被閹宦詆譭戕害,名士報國無門,累至經年,才致使今日之患。因此臣方纔出此下策,爲我大漢百年計,臣王芬只求陛下下旨斬了這些禍亂朝政的閹宦,撥亂反正,啓用忠良之士,必能挽大廈與將傾,救狂瀾於顛覆。臣懇請陛下,盡誅逆賊。”說完王芬一個頭磕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劉宏氣極反笑,“好一個挽大廈與將傾,好一個救狂瀾於顛覆,好一個爲大漢百年計,是不是朕不按你說的做,朕還得被你扣一個大漢罪人,千古昏君的名號?”
“臣不敢。”王芬連連叩首。
“不敢?哼,你有什麼不敢,你派兵殺朕的禁軍,圍朕大營,進行逼宮,你王芬還有什麼不敢的?是不是朕不答應你的要求,你還準備把朕也誅了,好由你王芬來做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