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着不讓一直躺在炕上的人再光着膀子,析秋狠着心將那麻面蘆花被子給扯了小半下來,簡單的縫合了一下,便仍給了亓三郎當夾襖穿,雖還是露着兩條有力的胳膊,好歹那一身健子肉給遮住了,要知道她是沒什麼,可析春還小啊,可別教壞了小孩。
亓三郎沒有拒絕這好意,來這的第五天後,身子好了不少,開始向着後山溜達,有時還跟着拖了點子柴禾回來,雖帶着傷,但那柴禾捆的卻比析秋的細胳膊捆得要粗得多。
有了人打柴,也就能多點時間讓她刺繡了。
看着亭角已經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蓮池了,想着今兒是第七天,析秋放下繡繃子,出去端了盆溫鹽水進屋,讓析春跟硯青去堂屋一會。
對着亓三郎說道:“今兒是第七天了,壯士的線也該是時侯拆了。”
亓三郎沒有吭聲,知她這意思,這都七天了,線都該拆了,大概也就是他該滾的時候了?
這般多天的觀察下來,這個女人表面看似溫和有禮的面帶微笑,實則是個性冷心硬之人,這一點從上回救他,又砸又踢就可看出。
再有就是縫着這麼大的傷口,居然連着眼都不眨一下,這般鎮定的神情,讓他一度懷疑,她當真是一般農家女子不成?
脫下那夾襖子,析秋給他拆了扎着的布條子,拿着打溼的布巾,毫不客氣的把那粘在傷口上的藥粉擦掉。
亓三郎皺了下眉頭,直覺這女人就是個狠心的,這般粗魯的手法,當真惹人不喜。
見那歪曲的傷口恢復得還不錯,直接上着剪線的剪子,將兩邊打結的線頭剪掉,毫不客氣的用長長的指甲捻住,用力的一扯,“嘣!”
斷了,析秋黑線,又拿着剪刀尖挑了起來,就這樣挑一截斷一截,感到背後不時傳來的輕痛感,亓三郎眉頭都快擰成死結了,這個女人!
“呼!”輕出口氣,將最後一截線頭扯完後,見那背上有着血色點點,挑眉,還是相當滿意的,比起七天前的大口子來,這幾滴血實在算不得什麼。
又將傷口洗了一下,用巾子捆好:“沒有藥粉可上了,壯士將就一下吧,待出村後,去鎮上藥房買點吧!”
說完,便下了炕。
亓三郎沒有吭聲。
硯青看着析秋出來了,跟着就進了屋,看着他天真的問道:“三郎叔,你這是要走了麼?傷口是不是好了?你家住哪啊?離這遠不遠?你沒有錢能回得去麼?若是遠的話,晚上你沒有衣服被子會不會凍着啊?你會不會死啊?……”
亓三郎棱角分明的冰塊臉上,漸漸的呈現皸裂的形狀,見他還在叭啦着,一個快手將夾襖套上,趕緊的下了炕掀了簾子就出了內室。
看着析秋正在那裡洗着剛發出的叫豆芽的白胖根菜,不由得挑了眉頭,見她亦是挑了秀眉。
沉聲道:“在下怕是還要叨擾一段時日,姑娘放心,在下絕不會白吃白住的。”
說罷,推着堂屋門便走了出去。
析秋哼了一聲,艾瑪打了幾捆柴就叫不白吃白住了?
如今七天過去了,那十二斤的苞米麪已經下去好幾斤了,他吃得比他們還多,爲着省糧,除了頭天買回糧時吃了回餅,這幾天可頓頓喝的是苞米粥,爲免營養不夠,她還特意將粥熬得濃稠點,又加了油鹽在裡面,好歹吃了能有些勁頭纔是。
想着的同時,將豆芽撈了出來。
析春看着那白胖的豆芽,問着析秋:“二姐,這玩意兒好吃不?”
析秋點頭:“好吃,清爽着呢,一會子炒了下飯吃。”
光吃着粥都快吐了,怎麼也得來兩炒菜才行。
用着最爲簡單的油鹽炒出了清爽豆芽。
幾人在炕上吃着這冬季裡難得一見的新鮮蔬菜,硯青是連着吃了幾大口,才又喝了兩小口粥。
析春也很是愛吃,直呼:“當真好吃,可比以往藏地窖的蔫白菜要來得清脆。”
亓三郎優雅的動着筷子,將那白胖的豆芽放入口中,眼波動了一下,眼角餘光撇了一眼那吃得正香的女子。眼中疑惑再次的一閃而過。
析秋吃着這爽口的芽菜,眼中有了算計,這一回是試着發發看的,由於溫度低,放在炕上保暖的同時,連着半夜都得起來燒炕,雖是成功了,可必竟發的還是有點少。
如今繡活怕是還要等個幾天,這米糧又見了低,得想個辦法掙點外快才行。
正想着呢,院門又一次被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