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三這天小年。析秋忙得是團團亂轉。
昨兒個下響,明鈺公主便將外戚旁枝關係名冊給她列好,着人送了來。從昨兒下響開始,大廚房已經開始蒸起了糕點。
今兒一早發放對牌時。析秋將頭天晚上理出所需的物品,全部交給了採買去買。爲怕這董家地使暗手。析秋又派了兩個曾告密過的婆子與她一起。用的說辭就是讓她們兩幫着去打打下手。
這邊才安排完回院。又去了趟清漪苑給明鈺公主和休沐的鎮國侯請安。
亓三郎這一早上見她忙得是腳不沾地。臉上極爲不滿的同時,心裡又十分的心疼。特別是昨兒個晚上。她一理那些外戚旁枝關係圖。一整理都到了大半夜。
本爲着好容易休沐一次,他還想大幹一場來的。結果是等了近半夜才見她拖着疲憊的身子上牀,最後既是連着衣都未寬,直接倒在了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這會見她好不容易有了會空閒。他趕緊的拉她進懷。臉上不滿越來越重,寒着臉,“一會我去父親說說,這個家誰人願當讓其當去。再這般下去,你的身子可要吃不消了。”
析秋窩在他的懷裡好笑了聲,“哪就有這般弱了?不過是年節這塊忙點。待過完年就會輕鬆許多,偏你將我看得太弱。”
他輕撫她纖細的腰枝。只覺得成婚近半年來。她還是這般纖瘦,如今又要掌了這事務繁重的內宅。實在是爲之心疼得緊。
見綠蕪端了暖湯上來。他伸着大掌接過。難得的既是要親自喂她喝着。
析秋有些些臉紅。畢竟這屋子裡藍衣她們還在。這當面餵食也顯得太過曖昧了。見他深眼看她一眼。她只好無奈一嘆,張了嘴,接了他伸來的銀匙。
兩三口過後。她便紅了臉不願再張了口。他擡眸尋問。
析秋則輕笑的接過他手中的湯匙,“該我來喂夫君了,咱們換着喂可好?”
她倒是敢做。亓三郎低低的笑了一聲。張着薄薄的嘴脣,吞下了她遞來的湯匙。
就這樣,兩人你喂兩口,我喂兩口。這般旁若無人的秀着恩愛的同時,令站在屋內的藍衣和綠蕪兩人是相當尷尬。臉上也燒得厲害。
最後還是藍衣抗不住的給綠蕪使了個眼色,兩人這才悄聲的退出了暖閣。
藍衣看了看這才大亮不久的天空。只覺得這兩人要再要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如同上次一樣,大白天的就乾柴烈火了。
想了想,跟綠蕪耳語了幾句。隨後便向着院外走去。而綠蕪只得又紅了臉,寸步不離的守在了暖閣門口。
而暖閣裡的兩人雖曖昧。可亓三郎終究還是知道分寸。知她累極。只將湯喂完後,便命她躺在自已身邊閉眼歇息一會。而他則拿了本兵書,靜靜看着,坐在那裡守着安靜睡着的她。
析秋這一覺起來就已經到了正午。其間桂麼麼從大廚房跑了過來,問她裝糕點的盒子用哪樣式的雕花。
結果直接被不滿的亓三郎給推給了明鈺公主。怕桂麼麼不肯去。他又添了句:“昨兒累着她了。讓她多歇會。”
這話一出。桂麼麼立時明白過來。趕忙跑去了清漪苑找明鈺公主。爲着自已能夠早日抱孫的明鈺公主。當下就接下了這活,親自去了庫房幫着挑了花樣模子。
而藍衣自出去一趟回來後,就安靜的等着析秋醒來。待等着主子吃過飯食,她這纔對她輕聲稟道:“昨兒個晚上就被人給扒了。還用了重刑拷問。婢子去着牙婆來帶人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問了守門的婆子,說是暗夜裡有幾個粗使來過。用了二斤灑肉誘了她去喝了一頓。”
析秋點了點頭,這麼鬆的讓她們去拷問柳俏,當然是她一手安排好的。不動聲色的在那呡嘴一笑。想來那冊子也夠董氏好一頓猜的了……
而董氏這邊,拿着那本看着有些新的小冊直犯了迷糊。不是因爲看不懂,是因爲壓根就猜不出誰是誰。
只見上面寫着。一號告密人,狀告蔣家地跟董家地兩人合夥倒賣公中產物。二號告密人,狀告蔣家地藏污,貪主子燕窩!三號告密人……
這些告密人全都由號碼來編排。不僅如此。這相告之事,既大多都是她的陪嫁跟蔣氏的陪嫁。
看到這些,董氏氣得是咬牙切齒,“沒問出來?”
“問不出來。去時人已經給弄啞了。婆子問她可識字,她點頭意思是識。然後指着上面的號問她可知。她卻一直在那不停的擺手搖頭,很明顯是不知道的。”
董氏合了冊子。哼笑一聲,“這冊子是如何來的?”
“婆子們進去提審,免不了有暗罰這事兒。說是打得極狠,從她裡衣肚兜裡給扒出來的。”
藏得這般深。很明顯是怕被發現。
董氏想了想,“人可是帶走了?”
“已經被牙婆帶走了。”
“買下來,暗中慢慢審!”
“是!”
待清林下去。董氏又眯縫了下眼睛。看着冊子上舉報的人數,冷哼了聲,既是想不到這府中,居然有這般多的異心之人。看來得儘快找出這些個賤蹄子才行。
想到這,她又命着另一婢女過來,“去,去給府中散點消息出去。就說本奶奶已經得知了一些覓名的告密者了。會慢慢開始一個個把她們給揪出來的。到時着人暗中觀察。看誰有心虛之色,介時記下後,再報了本奶奶!”
“是!”
待人散走,董氏狠狠的將那名冊摔了在了炕上。想着這一號二號,難不成是代號?
當天下響,天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門房有人來報,說是有人旁系來送年節禮來了。
析秋趕緊着人收了禮。又拿着名冊照着上面的家世背景,按着身份還禮。
因着家境不是很顯赫。送了一些實用的皮毛跟一些個醃肉乾貨之類。又命人去了豆芽店提了二十來斤的鮮豆芽,代替琉璃棚裡的青疏。這樣一來送得多,又能省一些開銷。倒是一舉兩得。
小年夜是闔家聚在雅合居吃的。彼時是析秋掌家十多天來,頭回見到了蔣氏。聽說近來一直養病,如今看着氣色還算不錯。上歲剛圾。
飯桌上鎮國侯免了兩房兒媳的立規矩。跟着一起和樂的吃了頓小年飯。
移去偏廳時,蔣氏還笑着跟析秋說了兩句話。不僅如此,還一個勁頭的誇着她的策略好。說是有人互相監督,倒是省了不少力。
說到這,她突然話峰一轉。對鎮國侯笑道:“如今離着年牙就這麼幾天了。往年這時,妾身已着人開始給族裡的人送年節禮了。今兒聽說老三家的才着人置禮,可是來得及?”
析秋起身告着罪,“因着才掌家,有些不大熟悉這高門往來。還好有婆婆在一旁提醒。倒是來得及的。今日下響時,已着人將做好了的糕點和年禮,向着近點的族中送去了。遠點的,介時析秋會多貼點車費,讓他們跑得快點,想來應該不會擔擱!”
“這每到年節,大雪紛飛。也不是說能預料就能預料的!”
“既然這樣,爲何你交家權時不說明了來?”明鈺公主冷哼一聲,“若不是本宮發現不對,着了人及時補救。你們這些個拿着侯府顏面來看笑話之人,又有何資格說這話呢?”
想看笑話的同時,又能順道讓析秋犯了大錯,惹了鎮國侯的不喜。想以此來博掌家權,這幫子人倒是打得好主意。只是這會被明鈺公主戳破了她們拿侯府顏面作賭注這事兒……
析秋不動聲色的坐了回去。蔣氏臉色有着幾分難看,她趕緊的轉了眼去看鎮國侯。果見他已經再蹙眉,眼中開始露了不悅出來了。
隨趕緊的扯了個僵笑,想圓了回來,“彼時我也是因着某些事,給忘了這碴了!”說到這,她看着鎮國侯眼中有些個委屈。在那作着歉意和澄清道:“當時妾身也有點一時犯渾,被氣得失了理智了。”
“既是當時氣得失了理智,還能失這般多天?還是如今你依然還在氣着,沒了理智?”明鈺公主步步緊逼的接了她話,哼笑的看着她臉僵了又僵。招手讓析秋上前,眼連看都不想看一旁的鎮國侯。
拉着析秋的手,冷冷的哼道:“只當人人都愛這破玩意呢?本宮的公主府比之這來不知要和樂多少,這般辛苦的爲別人掌家還不得好,要來何用?不如撒了手出去,誰掌得好,誰掌去!”
明鈺公主這話一落,讓下首的亓容錦心裡咯噔一跳。隨不經意的向着這邊瞟了一眼,又低垂了眸在那吁了口氣。
蔣氏聽到這話,有些個咬牙切齒,只覺得她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以退爲進的好讓鎮國侯覺着愧疚。
鎮國侯也的確是開了口。他淡淡的將蔣氏掃了一眼。眼中的不喜顯而易見。
蔣氏一慌,急着辯了句:“侯爺……”
不想她話未說完,鎮國侯就止了她,淡聲道:“如今府中還算平和,老三家的也不是沒有這個能力。你掌了這般多年,想來也累了,也該放手給她們去磨練,磨練!”
蔣氏臉色臉看至極,看着鎮國侯的眼裡除了不可置信外,還有着點點委屈。
鎮國侯是懶得相理,只對析秋說了句:“照你安排的來,只要不誤了時辰就行!”
“是!”
析秋曲膝福禮。這場口水戰,終畫上了休止符。
待析秋他們那房走後,蔣氏只恨不得扭斷了手中的絹帕。這時紅綃上來,對她輕聲說道:“大夫人,蔣家地中風了!”
“什麼!”
大夫人大驚!紅綃嚇得縮了縮脖。
蔣氏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前兒個不還說能下地了?再過兩天差不多能去廚房了麼?”
紅綃點着頭,“前兒個她託人帶話給婢子,確實是這麼說的。可誰曾想,她既是貪了功,下地出門溜達時,不慎踩着了地上的滑冰給重摔了下。當時摔在那沒人發現,待再發現時,人早凍僵了。緩和後見沒法說了話,她男人跟兒子找來外面的大夫一看。說是中風,怕是不中用了!”
蔣氏聽完,眼深了下去。這樣算來,想再安排人手,怕是不易了。那房小賤人說過,缺了的管事,會從府中下人裡直接選挑。
想到這,她一個大力的將桌上茶盞給掃落在地,“該死的賤婆子,如何就沒點安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