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捨得回來了?蒼鷹,你這破陣之法,倒是生疏了不少,恩?”
“主上贖罪,蒼鷹知錯。”
蒼鷹倏地單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霧一愣,也幽幽的跪下,美豔的眼裡閃過一些自責。
“主子,霧知錯,若不是我盲目的對他下毒,他破陣也不會消耗這麼多的體力和時間。”
冷寒煙點了點頭,沒有再看單膝跪地的二人。
“起來吧,夜夢清寒,該回去了。”
就在兩人意外冷寒煙的仁慈的時候,冷寒煙幽幽的聲音又從遠方傳來。
“不過既然你們這麼閒,霧把我帶回來的所有醫毒之書抄錄十遍,蒼鷹把我當初編輯的排兵佈陣之法超一百遍。不抄完,別睡了。”
啊啊啊啊!
霧哀怨的眼神深深的凝結在冷寒煙越走越遠的身影上。
“主子,屬下做不到啊!”
胡桃木色的褐色書桌上點着一盞盞華麗的琉璃燈盞,燁燁生輝。
金絲紅木支製成的毛筆架上一排排雜陳的上好質地的毛筆,冷寒煙隨手抽出一支,沾了沾泛着黝黑光澤的墨水。
一手扶着臉頰,一手翻閱着蒼鷹今日傳過來的重大府內加急。一筆一字認真的修改起府內事物的大小細則。
對面的屋子裡,霧和蒼鷹拿着一疊厚實的宣紙,透過看着的大門,齊齊的望向對面燃着的幽光。
“原來主子,今晚也沒有打算就寢啊。”
霧明媚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略過心疼,不經意翹起的薄脣都可以掛油瓶子了。
蒼鷹輕笑:“能常人之所不能,忍常人不能承受之苦,方享至尊之福。”
霧啪的打了一下蒼鷹的肩膀:“別給我裝有文化”
蒼鷹一手拿着毛筆,被霧拍打了一下肩膀,一滴黑色的墨水漬倏地落在了他的衣服之上,沒有躲開,眼裡滑過笑意。
“我不是裝有文化,是真的有文化,如若不是文武雙全,你以爲堂堂蒼鷹營的首領,輪得到我坐?”
霧一愣,喃喃道:“好像說的好有道理,但卻僅僅只是好像。”
蒼鷹剛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對面冷寒煙的窗口,徘徊着一隻黑紅相間的巨大的雄鷹形狀的大鳥,俊眉皺起,放下手中的毛筆。
“你看。”
“看什麼看啊,大半夜的。”霧邊不屑的說着,一邊卻下意識的像對面望去。
“咦,奇怪的大鳥。”
蒼鷹的額頭上滑過幾條隱形的黑線:“那是絕色國的神獸,黑紅靈鷹。”
批閱這手中的一本本府內絕密,冷寒煙的眸子越來越幽深,止不住的怒氣從四肢百骸中氾濫。
還沒能宣泄,只聽見窗外傳來了獨木鳥似的砰砰砰的三聲尖銳牙齒敲擊木材的聲音。
擡眸,一個黑紅相間類似蒼鷹的小東西匍匐在窗樑之上,圓滑烏溜的大眼睛裡泛着靈慧的光芒,來來回回的審視着她,不像是動物,倒像是有智慧的人。
“小傢伙,你怎麼會跑到我的窗,我可不吃珍禽野獸。”
望了望窗外烏漆墨黑的天空,冷寒煙幽幽的放下手中的筆,眼裡剛剛泛起的狠辣盡數散去,一手托腮,和蒼鷹面面想視。
“恩?紅黑相間的羽毛,剛纔沒仔細看,沒想到你長得倒挺特別的嘛。和傳說中絕色國荒蠻雪域的黑紅靈鷹倒是挺相似的嘛。”
像是聽懂了冷寒煙的話,黑紅靈鷹諾大的眸子猛地睜大,略過一絲絲的不滿,高傲的看了冷寒煙一眼,隨即又迅速的點了點頭,那懂人語的模樣,真是神了。
冷寒煙輕笑:“你剛纔的意思是不是傳說中的黑紅靈鷹,而是本鷹就是?恩?”
紅黑靈鷹咕嚕咕嚕的叫了一聲,邊歡快的拍了拍諾大的翅膀,震動的狹小的木窗都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眼裡閃過激動的色彩,紅黑靈鷹叫的更加歡快。
彷彿爲自己找到了一個同類夥伴似的。
“你是說,終於又有人聽懂鷹大王的話了,恩?”
看着紅黑靈鷹咕嚕咕嚕越撲閃越歡快的翅膀,冷寒煙猛地縮了一下瞳孔,果真狹小的梨花雕花的木質小窗應聲掉落在了地上,幽靜的夜空之中迴盪着重物落地的巨響。
無語的看着依舊興奮的紅黑靈鷹,看着它諾大的身子被卡在窗外,一個靈慧的頭卻伸到了房子之內,烏黑有神的鷹眸帶着喜意的看着她。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高興也不用毀房子吧,看着你長得挺威武霸氣的,怎麼盡發出一些鴿子的聲音。”
掃了一眼已經沒有遮蔽的窗戶,幽幽的冷風延綿不斷的吹了進來,掀起了它一些華麗霸氣的黑色羽毛。
“不懂什麼是鴿子?呵,那正好,你繞一個圈子,我去給你開門。”
話音剛落,徘徊在窗口的某鷹倏地不見了。
砰砰砰,正門發出了某鷹敲擊木板的聲音。
冷寒煙笑,緩慢優雅的從椅子上起身,隨意的整理了一下密函。
走出去,打開了緊閉的大門。
對面的門中亦然燃燒着幽幽的燭火,大門敞開着,冷寒煙剛打開們,看到的是三雙靈動的眼睛。
一雙鷹眸,撲閃撲閃的,聰明的跟人一般。
兩雙人眸,赫然是蒼鷹和霧二人。
冷寒煙似笑非笑的透過黑紅靈鷹,掃了一眼對面簡易書桌上拿着毛筆,面露好奇的二人。
“怎麼,閒的慌,想抄加倍的?”
話語剛落,對面的霧和蒼鷹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看着聳拉着腦袋徘徊在房門的黑紅靈鷹,冷寒煙輕笑。
“進來吧。”
黑紅靈鷹眸子一亮,揮動着翅膀剛想邁過木橫樑進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邁着的腳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像是帝企鵝一般,搖晃了片刻,隨即轉悠着圓滾滾的眼睛,看着冷寒煙:“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冷寒煙挑眉:“他不讓你進屋?”
絕色國荒蠻雪域的靈獸,如此通人性,所以它的主人,是絕色國皇族?
他,莫非就是獨孤夜?他,醒了?
“你的主子是誰?”
冷寒煙透着幽光的眸子靜靜的看着黑紅靈鷹,等待着它給她一些反應。
誰知黑白靈鷹忽然怕怕的原地打轉,撲閃着諾大的翅膀,掀起了一地的塵埃。
“好好好,快停下。”
冷寒煙忍俊不禁:“除了獨孤夜,怕是沒有人會訓練出如此的萌*了,照理說,他這麼高冷,不會養你這麼呆萌的*物纔對。”
冷寒煙上下打量着某隻發着鴿子一般咕嚕咕嚕叫聲的鷹王,眼裡滑過莫名的笑意。
什麼,呆萌?
鷹大王瞬時間不幹了,一雙銳利的鷹眸閃過不滿。
他是天空之王,荒蠻雪域的霸主,怎麼可以用呆萌的*物形容。
拍拍黑紅靈鷹的腦袋,順着他精緻的羽冠輕柔的摸了摸:“他叫你來,是送信的?”
黑紅靈鷹是天空霸主,聞名天下的是它那日行千里的高超飛行能力,聽說成年的鷹王可以穿越幾千米的高山雪域,甚至有着極強的攻擊能力,柔體強悍,生來吃食荒蠻雪域的靈物,天生神力,自帶玄氣。
“咕嚕咕嚕嚕。”
黑紅靈鷹猛地點了點頭,背過身子,靈活的翹起後腳跟。
一個淺紅色的綢帶靜靜的系在它的腳上,一個淺紫色的宣紙散發着幽冷的光芒。
冷寒煙會意,伸手,解下纏繞在它腳跟的信紙。
解下信紙,微微一掃,頓時嘴角含笑,明媚的鳳眸帶上了無限的柔情。
果真,是他的字跡。
翩若驚婉若游龍,自成一體的霸氣與凌厲,那一股氣勢似乎要穿透宣紙直滿胸臆,然而霸氣的筆墨卻揮灑着柔情似水的情話。
“思之如狂。”
淺紫色的宣紙上只有這麼寥寥幾個字,但是一筆一劃皆深情,重重的墨汁有些滲透宣紙,可見寫字之人用了多大的氣力。
眼角含俏,冷寒煙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又伸出潔白如玉的手在黑紅靈鷹的羽毛上磨蹭了片刻,順着它的羽毛順着毛。
一邊像是說着悄悄話一般柔言細語道:
“你看你堂堂黑紅靈鷹王,竟然被你主子排出來幹送信的活。送信也就算了,偏偏他只在信紙上寫了四個字,你說他四個字值得你堂堂鷹王飛的沒日沒夜,這麼辛苦嗎?”
這麼晚了,才堪堪飛到此處,而且風塵僕僕,羽翼含雪霜的模樣,像是飛的快且趕的。
黑紅靈鷹一聽,瞬間瞳孔一縮,有些鬱悶的眨巴着眼,似乎有些煩悶不開心。
冷寒煙看着黑紅靈鷹的表情勾了勾帶着邪氣和捉弄意味的脣畔,將手中的信紙攤開:
“你看這沒寫幾個字吧,雖然你不識字,但是好歹能看出多少吧?”
什麼,敢說本大王不識字?
本大王,可是靈鷹!
看着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某鷹,冷寒煙眼裡閃過驚訝,這鷹竟然還會識字?!她能說果真只有獨孤夜那種妖孽,能幹這種逆天的事嗎?
“你會識字就更棒了,你也看到信紙了。你說你主子是不是在耍你?耍你也就算了,他竟然還紅綢帶配紫宣紙,你知道紅配紫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黑紅靈鷹轉着靈動的大眼睛,眼裡亮閃閃的滿是好奇。
冷寒煙輕笑:“我快點給你回信,你回去問你主子吧,順便問問他紅配紫是什麼意思好不好?”
黑紅靈鷹狐疑的打探了冷寒煙一眼,雖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聽說能快去快回,這正和它的心意,因爲某個霸氣威武的主子說了,要是不能速去速回,要拔完本鷹王華麗麗的羽毛。
在冷寒煙戲謔帶着笑意的目光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冷寒煙身子一閃,飛快的回到書桌,執起墨筆,龍飛鳳舞的在原本紫色宣紙的背面落下墨寶。
緩緩的走回到門口,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快的連黑紅靈鷹都有些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冷寒煙,轉悠着鷹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冷寒煙輕柔紅豔的脣在淺紫色的宣紙上輕柔的吹着,帶着溫熱的熱風不多時便吹乾了墨跡。
將淺薄的宣紙按原樣摺疊好,用紅綢帶小心的纏繞,在黑紅靈鷹略微嫌棄的目光下,依然將紅紫相間的信物系在了它的腳上。
“乖,快些回去吧。”
撫摸着黑紅靈鷹高傲的頭顱,冷寒煙淺笑中帶着一股不爲人知的頑劣。
黑紅靈鷹深深的看了冷寒煙一眼,在她的手中磨蹭以片刻,然後倏地飛躍高空,張開諾大的翅膀,迎着凌冽呼嘯的寒風,不多時便消失在了天際之中,變成一條微弱的殘影。
對面的屋子裡,霧低頭抄錄文章的手微微一顫,壓低聲音說道:
“呆子,你說,剛纔主子是不是在耍那隻大鳥啊?”
蒼鷹握着毛筆的大手也是一顫,天下聞名的荒蠻雪域上的黑白靈鷹在這丫頭嘴裡,竟然淪落爲大鳥之稱,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主子剛纔不是讓它回去問它的主子紅配紫是什麼意思嗎?”
蒼鷹挑起俊眉,紅配紫,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
看着蒼鷹脣紅齒白的俊臉上一副求知慾盛強的模樣,霧美豔的眼裡滑過得意的笑意。
紅配紫,當然是賽狗屎啦。
“不知道了吧,這樣吧,你幫姑奶奶抄一遍,我就告訴你,如何?”
看着霧有些疲憊卻依舊開着玩笑的模樣,蒼鷹的眼眸迅速滑過一些什麼。
“好。”
屋內,幽幽的琉璃燈盞倒映着五彩的顏色。
數盞素白柔滑的紙燈中燃燒着幽紅的燭火之光,絲絲瀝瀝的劃入白色泛着幽光的燈油。
冷寒煙的繡眉挑起,煙眉如黛縈繞着思考的弧度。
一本本畫着重點符號從天下各地傳回的絕密密函,再次在她瑩白如玉的手指上翻動。
“逍遙山莊少莊主逍絕塵和絕色國前攝政王府大小姐柳輕瑤三月後大婚”
“霧的真實身份:暮色國藩屬國北藩遺落在外的公主。”
“暮色北方諸城雪災百姓受困,暮色國請求錦繡山莊錢財支援。”
“暮色平熙帝病重,京都氣氛緊張,衆皇子奪嫡之爭似乎流露徵兆”
“夜色國西北部落的掌權人聯合背棄錦繡山莊,泄露信息,攜鉅款潛逃。”
“臣服於夜色的幾個番邦小國疑似有反叛之心,多個城池動亂,天下輕微動盪,影響產業安定,其中以偏臉城以及北方四城爲勝。是否轉移部分產業,請求莊主指示。”
修長的指尖輕輕的在木桌上帶着節拍,冷寒煙眼中流動着五彩的光。
輕嘆一聲:“沒有一個國家是能夠消停會兒的。”
夜風微涼,冷寒煙靜坐在諾大的木椅上,沉思了一個夜晚,直到與冷幽璃約定的卯時一分一秒的接近。
良久,冷寒煙鳳眸一閃,坐起身來,掌風一凝,雕花房門應聲而開。
“蒼鷹,進來。”
倏地一聲,在對面房間抄錄書籍的蒼鷹立刻來到了冷寒煙的房間。
恭敬的屈身:“主上。”
冷寒煙點了點頭,看了看蒼鷹,手中夾着的密函一甩,向蒼鷹飛去。
帶着內勁的密函夾雜着凌厲的勁道,蒼鷹不敢小視,運氣兩手接下。
“看看吧。”
蒼鷹點頭,翻開密函看了起來,越看眼裡越帶着驚訝。
“這……”
蒼鷹滿臉的不敢置信,霧她,她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