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和髮型,趙宜荷一邊加快步伐,只爲了能夠趕上蘇穎棠,別錯過了這個絕佳的羞辱她的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趙宜荷氣喘吁吁地來到後花園之際,正巧碰上了從另一條的入口小道走進去湖心亭中的蘇穎棠。
她身後跟着的是和她一樣討人厭的貼身侍女紅袖,至於爲什麼說討人厭呢?
原因是初進楚成王府的趙宜荷就聽說了之前住在府裡的一個名喚莫瑤的侍妾,因爲莫名地得罪了蘇穎棠,被紅袖羞辱謾罵了一番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一夜之間,府上其他的侍妾們都消失了,只剩下蘇穎棠一個正派妃子在。
由這件事,大家都得出了蘇穎棠不好惹的結論,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再也沒有人敢對她不敬了。
誰說長得醜必然會遭受欺負的,蘇穎棠爲人並不似她看起來的那麼懦弱,反而受到南宮瑾煜的寵愛,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敵人給清除掉了,怎麼能說不強大?怎麼能讓人不佩服?
可趙宜荷不信這個邪,她相信她一定會取代了蘇穎棠成爲這楚成王府裡的女主人,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讓蘇穎棠成爲喪家之犬。
回頭轉身看向自己身後跟着的侍女,趙宜荷一邊整着自己的髮型,一邊向她詢問:“我現在怎麼樣?是不是比那個蘇穎棠好看許多?”
“當然,趙側妃比王妃要美多了,王爺遲早會認識到,側妃纔是最好的。”侍女諂媚地笑了,恭維地把所有好聽的話全都當着她的面說了出來。
“呵呵!本妃就知道,蘇穎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聽完了這些明顯奉承自己的話,趙宜荷的自信心忽然就爆棚了,微笑地仰起自己得意的下巴,輕蔑而不屑地看着在遠方不知道蹲在草叢裡做些什麼的蘇穎棠。
“我們過去。”心裡拽着被侍女擡高的自信,趙宜荷扭着水蛇般纖細的腰,妖嬈地朝着蘇穎棠的方向走去。
另一旁,蹲在草叢邊上查看着有什麼需要的藥草的蘇穎棠,全然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反倒是站在她身後跟着看着草叢的紅袖,忽而感覺到後背有一道似要將她碎屍萬段的不懷好意的目光,背脊冷不丁地顫抖了一下。
緩緩地轉過頭去,入目的正是浩浩蕩蕩領着一行侍女前來的趙宜荷,面上全是得意,下巴仰得高高的,眼睛裡也盡是蔑視,似乎是衝着蘇穎棠有備而來的。
“小姐,那個趙側妃過來了。”回頭蹲在了蘇穎棠的身邊,紅袖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地提醒道。
“沒事,一切如常,等她過來再說。”蘇穎棠不以爲然,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這一片草叢,神色淡定。
相處日子久了,紅袖也算是捉摸透了蘇穎棠的性子,以牙還牙這樣的活兒,蘇穎棠是最在行的,所以比起最初自個兒在那兒瞎擔心,在聽到蘇穎棠的這一句話,紅袖反而也很淡定地站起身子來站到了自家小姐身邊默默不語,也不去看那趙宜荷一眼,靜靜地等待她的到來。
看着這個衆人口中仗勢欺人的紅袖無視掉了自己,原本趙宜荷還不相信這麼一個小小的丫頭,看起來懦弱無比竟然還會使這樣的手段,可如今親身體驗和經歷,趙宜荷算是徹徹底底地相信了。
這一對主僕,不容小覷!這是趙宜荷在慢慢靠近之後觀察無動於衷的蘇穎棠以及目中無人的紅袖後所得出的結論。
“哎喲!這不是姐姐嗎?怎麼會在這兒啊?”趙宜荷在距離蘇穎棠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假裝偶遇的驚喜大呼,好似害怕蘇穎棠會假裝瞧不見自己一般。
不過蘇穎棠還真沒這樣的想法,等到嗓門大的趙宜荷喊出來的話所產生的迴音消失在耳邊的時候,才緩緩地站起身子來背對着她。
停頓了大概有一秒鐘的時間,蘇穎棠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到趙宜荷,擺出一副恍然驚訝的模樣,微張着嘴巴愣了幾秒,爾後很是熱情道:“喲!這不是趙側妃妹妹嗎?真是好巧啊!”
此話一出,紅袖差點兒沒在她的身邊摔了一個跟斗,身子歪了幾下,算是徹底被雷到了。
敢情剛剛趙宜荷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的話,全都入不了蘇穎棠的耳朵裡?
強!紅袖不得不佩服地在心裡默默地爲蘇穎棠伸出一個拇指來,她家的小姐實在是太強大了。
當聽到蘇穎棠這句明顯透露出聽不到她適才那聲呼喚的話語,趙宜荷臉上虛僞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看着面前自認爲一直玷污自己的醜顏,嘴角不停地抽搐,含笑的眼眉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嗯,妹妹怎麼不說話了?”看着被自己氣到趙宜荷,蘇穎棠面帶笑意,走前一步,牽起了她的手,另一隻空閒的手則是伸向了她的額頭,貼着。
“是不是不舒服了?莫非是王爺精力太過旺盛,讓妹妹吃不消吧?”蘇穎棠隱晦地說着,臉上始終展露出
趙宜荷猜不透她心中深意的笑容,頓時令她一陣寒意,冷不丁地就打了一個寒顫。
“沒……沒事。多謝姐姐關心。”趙宜荷定了定神,結結巴巴地回答着蘇穎棠的話。
雖然知道蘇穎棠口中說的都不是事實,但若是她自己坦白自從那夜宴會回來王府之後,南宮瑾煜根本沒來過自己那兒,碰也沒碰過自己,不就是扇自己嘴巴,丟自己面子的事情嗎?趙宜荷纔不會愚蠢到自己承認。
況且,自己派人監視了蘇穎棠,她不相信蘇穎棠會聰明到也用這樣的法子來,趙宜荷可以確定自己的生活沒有被多一雙外來的眼睛看着。
“妹妹多多休息,別壞了身子,不能爲王爺生下子嗣,繁衍香火,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蘇穎棠輕輕地拍了拍在她手裡的那隻白皙的手的手背,這番關心的話語挑不出什麼刺兒來,頓時就爲她這個王妃塑造了一個大方得體,端莊賢淑的形象。
簡單的幾句話,明明是趙宜荷來給蘇穎棠臉色看的,卻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扭轉了局面,還幫蘇穎棠賺取了這麼多雙崇拜的眼睛。
今日過後,王府裡想必多了許多讚美她蘇穎棠如何如何有王妃的大度與賢惠的流言了。
想到此,趙宜荷即便心中多麼地憤怒,卻只能埋藏在心裡默默地生氣,表面上還得繼續擺出和蘇穎棠交好的表情來,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爾後又慢慢地鬆開。
“姐姐說的是,宜荷一定謹遵教誨。”無奈之下,趙宜荷只能微微地福了福身,順着蘇穎棠的話接了下去。
“那就好,看你面色不佳,這外頭風大,妹妹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早就看出了趙宜荷是要來找自己麻煩的,如今麻煩沒找着,自己還給她吃了這麼一個大大的虧,看她糾結無比還得勉爲其難地笑着的難看的趙宜荷,教訓都給了,放她一馬便是。
她蘇穎棠,可沒什麼喜歡虐人的愛好,作爲一個醫者,她還是有一顆慈悲心的。
稍微給她點兒下馬威讓她曉得自己並不是好欺負的就夠了,蘇穎棠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明爭暗鬥之上,隨意找了個理由把她給攆走,鬆開握住她的手,正欲轉回身子去,恢復最初蹲在地上的姿勢時,趙宜荷卻出口制止了身子已經下到了半空之中的蘇穎棠。
“哎!姐姐等一下!宜荷給您帶了糕點,希望……您能幫我嘗一下,宜荷順便向您討教一下,關於王爺的生活習性。”說完,趙宜荷含羞地低下頭去,看着地面,不敢直視蘇穎棠,在她看不見的暗處,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來。
待她的話音落下,蘇穎棠再度站直身子來,目光越過她的身後看到了後邊跟着的侍女,手上的確是提着一個籃子,看起來,趙宜荷是有備而來,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了吧!
好,那她就奉陪到底!
蘇穎棠微微一笑,看着趙宜荷,沒有找任何理由推脫,反而很豪爽地答應了她:“好啊!既然妹妹這麼有心,我們就去涼亭裡邊吃邊聊吧!”
指着隔壁池子中央的一個涼亭,蘇穎棠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一處。
趙宜荷唯恐有詐,仔細端詳觀察了那一個亭子,在池子的中央,周圍雖然有護欄擋着,可若是蘇穎棠使詐把她給推下去,不排除這個意外,她也特意看了一下池子,水不深,並不足以淹死人。
對她這個旱鴨子而言,沒有什麼殺傷力,要是蘇穎棠真打算這麼做,說不定對她還有好處……
這般想着,趙宜荷倒期待了這場交談起來,她就不相信蘇穎棠真如表面這麼的溫柔大方,女人都是善妒的生物,不可能輕易接受兩女共侍一夫的,趙宜荷認爲,蘇穎棠必然有對付自己的手段。
只要她真的動手了,那今天的這場對決,趙宜荷有絕對勝利的優勢!
越想,趙宜荷就越興奮,嘴角原本不爲人知的笑容忽而展露地愈發明顯,蘇穎棠幾乎都看在眼裡了。
不過,這一次,蘇穎棠還真的不知道趙宜荷在傻笑些什麼這般開心。而趙宜荷也是想太多了,她腦子裡那些強加給蘇穎棠的莫須有的想法,蘇穎棠通通都沒想過,她真的只是很純粹地想要看看趙宜荷對她的目的,然後見招拆招。
兩人坐下,趙宜荷一個手勢命提着籃子的侍女把籃子裡的點心一盤盤的端出來放在了涼亭的石桌上,隨後屏退了自己所有的侍女。
“紅袖,你也下去吧!”既然趙宜荷都做得這麼明顯了,蘇穎棠也要附和一下才行。
“可是,小姐……”總是信不過趙宜荷的紅袖還是隱隱地不放心,雖然自家小姐很強大,可終究是個柔軟的女子,要是趙宜荷使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蘇穎棠,她又把自己的侍女們給支開,若是自己再走了,到時候人證沒有,物證又在自己趕來之前被銷燬……
如此冒險的行爲,紅袖可不敢賭,因此想要和蘇穎
棠說一下,把自己給留下來。
“紅袖,下去。”
然而,和以前一般的情況,蘇穎棠根本就沒有紅袖任何說話的機會,就直接否定了她還沒開口說出來的請求。
“是。”
蘇穎棠都說得那麼強硬了,紅袖撇了撇嘴,縱然再不情願,她也只能退下去了。
“本王妃沒有調教好下人,還請妹妹見笑了。”看着紅袖的身影離開了涼亭,蘇穎棠面帶和藹的笑容,向趙宜荷道歉。
“沒事,姐姐不必介懷。來,這是宜荷親手做的糕點,姐姐嘗一塊。”夾起一塊晶瑩剔透,十分好看,看起來就令人胃口大開的桂花糕放到蘇穎棠的碟子裡,趙宜荷很是盡一個妹妹的本分親手伺候王妃。
然,蘇穎棠看着她的動作,視線最終定格在了她夾到自己碟子裡那塊桂花糕,淡香撲鼻,作爲一個合格的吃貨,她應該迫不及待地動手纔是。
但是,她卻從那淡淡的桂花香中聞出了一股異樣的味道,趙宜荷除了知道蘇穎棠是丞相府的四千金之外,並不曉得她懂得醫術,自然也就不知道,蘇穎棠已經察覺到了這糕點裡的異樣了。
拿起筷子夾起碟子裡的桂花糕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果然不出蘇穎棠的所料,這桂花糕,還真真是加足了料啊!
可惜儘管趙宜荷費盡心思,還是被蘇穎棠看出了端倪,稍稍地擡起眼眸看悄無聲息地看着對面坐着的正用熱切的視線盯着她看的趙宜荷,似乎很是熱切期待她能夠把糕點放到嘴邊。
動作就靜止在了蘇穎棠夾起糕點放到自己的嘴邊,沒有放進去,沒有咬一口,更沒有了後續的動作。
趙宜荷原本期待的目光逐漸變得黯淡起來,心也跟着焦急起來,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着急,開口催促蘇穎棠道:“姐姐怎麼不吃了?是宜荷做得不好嗎?”
好,很好,蘇穎棠等的就是這一句,看來這糕點着實是有問題,不然,她爲什麼面帶失落又興致勃勃地催促着自己吃呢?
“沒,我是覺得吧!作爲姐姐,還是得多照顧妹妹,你先吃。”邊說着,蘇穎棠把手中的桂花糕放到了她的盤子裡,擡起含笑的眼眉,對着她溫柔貼心地說道。
“額……這……”呆愣地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盤子裡的桂花糕,趙宜荷一時手無足措,不知道該如何適合,說話結結巴巴的。
“姐姐吃就好,我,我吃別的,吃這個!”她慌忙地轉移了話題,夾起一塊綠豆餅二話不說地就塞進自己的嘴裡,拒絕吃掉盤子裡的那一塊桂花糕。
如此一舉,蘇穎棠愈發相信,這糕點之中,怕是除了這一份桂花糕,其餘都是沒問題的。
當真以爲她蘇穎棠是傻子?桂花糕的味道原本應只是淡淡的,可這一份卻稍顯濃郁,雖然加足了料想要掩蓋住其中一股異常的味道,但蘇穎棠靈敏的嗅覺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嗅出來了。
裡邊加了一味藥材,吃了之後,會讓人渾身發癢,全身長出密密麻麻的紅點點,其癢無比,直到撓破了皮,也難以遏制住。
沒想到,這個趙宜荷竟然這麼地歹毒,古代的女人都這麼喜歡宅鬥宮鬥嗎?即便蘇穎棠多麼想要置身事外,卻總是被捲入其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穎棠始終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隨機應變,這一次,也不例外。
“糕點放緩再吃吧!出來前本王妃已經吃過了,不大餓。我們現在聊聊別的吧!”輕描淡寫的,蘇穎棠就避開了吃糕點這一個步奏,轉移到了下一個話題,企圖把談話引入他的軌道之中。
“可是……”但蘇穎棠一刻不把糕點給吃了,趙宜荷心裡就着急,想要繼續哄騙她把糕點給吃了,卻生生地被對方打斷了她的話,根本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呀!看妹妹面色有點兒不佳,臉色蒼白的,不好啊!剛好我最近用的一款胭脂很適合妹妹,要試一下嗎?”蘇穎棠擺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來,定着趙宜荷的臉看,伸出手來捏着她的下巴往左右動了兩下,假裝察看她的面色,隨後就發出了這樣的一番言論來。
果然,女人都是愛美的,不愛美的……或許就是像蘇穎棠這樣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女漢子……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蘇穎棠明明是用非常之浮誇的語氣把以上的話說出來的,可偏偏,機關算盡的趙宜荷還真的信了。
她惶恐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非常害怕地看着蘇穎棠說道:“不是吧?怎麼會?”自認爲自己是個美人的趙宜荷,不允許自己的臉上出現任何的污點。
“姐姐不騙你,來,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胭脂,你要不要試試?”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圓盒子放到了趙宜荷的手上,蘇穎棠的臉上始終掛着淡而大方的笑意。
實則,其中的不懷好意,只有狡黠的蘇穎棠自己心裡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