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萬鳳酒樓(上)

公元二六四八年,十一月十八日。

孫冥抿着早荼,神色古怪。在他對面,坐着除去蒙臉黑巾的邪影。腦域換主後,孫冥整整昏睡了一天,今早醒來,小北便把之前所發生的事佯細地說了一遍。

孫冥在驚訝他本領竟如此高超的同時,對這位麻煩岳父大爲頭痛起來。

“呃,這個,岳父大人,妮莎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以後一定要帶我去見她父親,她還說您是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孫冥喝了口荼,訕笑道:“呵呵,沒想到不用她介紹,我現在就和你一塊喝茶了呢!”

提到凡妮莎,邪影臉上神色稍微有些許緩和,眼中閃過一絲緬懷,但很快便收隱斂去。

孫冥真想不通,他放着一大轄區的駙馬爺不當,跑去搞什麼海族社。不過還輪不到他操心這些,他忽嘆道:“唉,說來真是慚愧,妮莎對我這麼好,我不但沒能做出一翻事業,如今還輪落到賣身成了一個僕人。唔,對了,不是說我是海人埋下的一顆種子麼?呵呵,是不是海人裡發生了什麼大災難,需要靠我延續海人的香火啊?哈哈,那我可就算是海人的救世主了。嗯,應該是這樣,我看許多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見孫冥嘴角都快流出口水,邪影態度卻很冷淡道:“別想套我話,能說的我全都已講了,如今我奈何不了你,而你又不想強留我的話,我打算今天離開炎城。”

“去哪?”話一出口孫冥便知問了句廢話,邪影去哪怎會告訴他。

果然,邪影冷笑一聲,嘲諷地道:“現在你的身份應該是個女僕吧!”

孫冥大覺無趣,心下暗忖:真沒風度。忽又想到什麼,孫冥道:“在你離開前,能不能去見妮莎一面,她一直很掛念您。”

邪影沉默良久,終嘆道:“好吧!”

“炎老太爺到……”屋外響起小李的喝喏。

孫冥立時反應過來,飛快地整理好衣裙,衝邪影道:“別爆露我身份。”迎上前去打開屋門。

屋外,一位高瘦老者獨身而立,臉龐紅潤,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孫冥微微一怔,原以爲他的身旁是叢者雲集,氣勢非凡。

“聽聞昨晚突遇剌客,不如影兄傷勢如何?”炎皇穿過孫冥,徑直走了進去,斜都沒斜孫冥一眼。

還好孫冥不是真的大美女,並不覺的被人忽視有什麼不對,他輕掩上門,退至屋外涼亭。炎皇的談話可不是他這個下人能旁聽的。

“傻瓜,還不快偷聽!”小北適時叫道。

“老子本來聰明的很,往年還有神童稱號,到你這就成傻瓜了,唉……”發了幾句牢騷,孫冥凝神聚耳,往屋內投去。

“影兄沒事就好,剌客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很快就有結果。我到要看看,誰這麼大膽,敢在炎府亂來。”

“那便有勞了!”邪影心想,兇手就在外面,有什麼好查的。

“哪裡,影兄在炎府遇剌,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嗯,只是不知影兄能否大概描述下剌客的特徵,這樣我們也方便排查。”

邪影想也不想,道:“當時來了三個人,被我解決了兩個,剩下那人轉身便跑了,我沒看清楚模樣。”

炎皇追問道:“逃跑的那個是不是一身黑衣,長相非常俊逸,身手還不錯的青年。”接着又描述了一大堆。

孫冥心中一凜,聽炎皇的描述,怎麼看都像是在說自己呀。

邪影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復鎮定,搖頭道:“不像!”

“哦!”炎皇失望地應了聲,屋內陷入一陣沉默。

“這次奇襲隱劍族,帝君那……”炎皇找了個話題,試圖打破沉默。可邪影卻斷然道:“帝君做事自有計劃,我們不要擅自談論。”

後來炎皇又提了幾件關於帝君的事,但都被邪影給打斷,到最後兩人已是無話好說。

老狐狸!孫冥暗啐一聲,把耳識收回。他知道,邪影定是見自己在外面,才故意避開帝君的話題。

一會兒後,炎皇由屋內走出,大步踏塵而去。跟着,邪影也走了出來,衝孫冥招招手,道:“走吧,我們去見妮莎。”

孫冥知道他見完妮莎就要走了,點了點頭,忽又想到煢煢,他道:“離府前以你貴賓的身份,帶我去個地方。”

炎府內堂,炎皇微傾在太師椅上,合着眼閉目養神。在他對面,一位中年男子在彙報着什麼。

“父親,根據那兩具屍體的外貌衣着來分析,很像嚴管家帶來的親戚,而且,今天早上,他的另一個侄子請病回家了。”炎鷹結論道:“剌客很可能是嚴管家指使的。”

炎皇依然合着眼,懶懶道:“小嚴好好地剌殺他幹嘛?難道他以爲,憑那幾個三流剌客就能殺掉邪影?”

炎鷹道:“不清楚,但那兩具屍體確實就是他的人。而且,我注意他很久了,一直懷疑他有另一重身份,只是一直找不到證據。若不是您老不肯,單憑我的懷疑,我便要把他宰了。”說罷,還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炎皇嘆道:“你呀,做事就是太沉不住氣,單憑懷疑就把府內勞苦多年的大管家殺了,你讓其它下人怎麼用心幹活。”擺擺手道:“小嚴的事你多注意,找到證據來再說。讓你盤查的那個帥氣青年,結果怎樣了?”

炎鷹低聲道:“府內沒找到那樣的人,不過……”停了下來。

炎皇道:“別吱吱唔唔,有什麼就說。”

炎鷹道:“按您的描述,他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誰?”

“呃,就是幫助隱劍族逃離的那個高手。”

“哦?”炎皇睜開眼,望着臉上仍有淤青的炎鷹道:“你確定嗎?”

炎鷹沉默半響,道:“不是很確定,但像他那般奇特的人,島內絕不會太多。”

“嗯!”炎皇皺了皺眉,沉凝片刻,忽問道:“對於隱劍族逃離族人的追查,可有什麼線索?”

炎鷹應道:“我們出動了五千精騎,盤查了周圍百里內的各個村鎮,沒發現一位可疑人物。”

“這樣啊,”炎皇道:“隱劍族隱跡多年,在外沒有朋友,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嗯,你把搜查的範圍放到我們城來,如果我們要找的人真是你說的那個高手,隱劍族人肯定也在城內。”

炎鷹眼睛突地一亮,雀躍道:“肯定是這樣,我還一直奇怪隱劍族人插翅飛了不成。”

見他臉上興奮的樣子,炎皇不由心內一嘆,這兒子哪都好,就是略顯浮澡了些,他道:“注意,如果真在城內找到,別太得罪她們。帝君的命令只是讓我們催毀龍池,或者搶奪噬龍珠,並沒特別聲名要抓拿隱劍族人。昨晚你妹傳來消息,那位青年很有可能就是我們炎族的‘救世主’,不得輕易惹怒。”

炎鷹不已爲然地道:“觀星之說,虛無縹緲,我纔不信那一套。”

炎皇嘆道:“我也不甚相信啊,可你妹曾被神秘高人指導,五年前的那次大戰,她不是測的準確無誤。如今大戰在既,我們炎族可再經不起那般衝擊了。”露出疲態,唏噓道:“我老了,以後炎族的重任得靠你多分擔。”

炎鷹眼睛一熱,忽地下跪道:“父親別這麼說,您老身體康健的很,一定能長命百歲。”

炎皇微微一笑道:“是人都有一死,別太計教。我只是擔心我們炎族的未來,如今,大戰的陰霾揮之不去,那個黃天成還想着搶佔族長大位,唉,炎族前景堪憂啊!”

炎鷹目露兇光,道:“父親別擔心,那個老東西,總有一天我會收拾他。”

炎皇笑了笑,道:“沒事就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下,記住,”不忘再次提醒道:“如果那高人真是你妹說的救世主,千萬別輕易招惹,或許,我們炎族的未來真要靠他也說不定。”

炎鷹撇撇嘴,想說些什麼,終還是忍住,躬身應道:“是!”

“下去吧!”說罷,炎皇不再理他,深邃的目光投往屋外:過了今年,炎府是否能依然存在!

與此同時,炎府外堂的一間獨院內,嚴管家額頭滲滿汗水,腰快要躬到膝蓋,顫抖着道:“炎動少爺送來的女僕正是這位,小人絕不敢欺蠻。”

孫冥一臉傲慢,指着嚴管家鼻頭,喝叱道:“我早打聽清楚了,炎動送來的女僕是我從小玩伴,我絕不會認錯。說,是不是你又從中動了手腳?”

“小人不敢。”嚴管家頭沉的老低,肺都快要氣炸。他實在想不通,‘她’究竟耍了什麼手段,短短几天,便唬的那位貴賓全力支持。這位貴賓他可不敢得罪,炎皇特別交待過,要當把他神仙一樣供奉,萬一出何差錯,炎鷹對自己已早有不爽,肯定會藉此發揮,除去自己。

能對嚴管家指鼻喝罵,孫冥心中到也有幾分報仇的爽快,可瞄到一旁那個身材豐滿的少女,孫冥的心情不禁又低沉下來。

原先孫冥猜測,炎動爲了方便,幫煢煢改名叫露西,送進府內。那個露西其實就是煢煢,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那煢煢在哪呢?莫非一直被炎動困在身邊,那……孫冥心中一凜,事情大條了。

邪影催道:“時間不早,她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孫冥苦笑着搖搖頭,道:“不是。”忽大跳起來,急道:“快走,這事我得儘快告訴妮莎。”腳步飛快,霎時走的不見。

嚴管家這纔敢擡起頭,衝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狠狠吐了口痰,一腳踢向旁邊的露西,喝道:“媽的,過來幫老爺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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