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天下

揚名天下

永城鄭王府裡真正算得上是金碧輝煌.鄭王爺林蕭原奢侈無度,將府邸造得比皇宮還要富麗堂皇.芝婷摸着花園池塘邊的白玉欄杆,用手丈量着.心裡嘲諷地笑道:皇權不威啊.這個差一點點就越制了.哼,就算他真越制,是弟弟嘛.她又要心軟......

“陳芝婷!”芝婷的思緒被一聲怒喝打斷:是宗雪!她怎麼來了.芝婷轉過身走前幾步.就看見宗雪進了花園.她感覺宗雪是衝進來的.因爲自己的手下想攔下宗雪,卻沒攔住,只拉住了宗雪身後的親隨.

“宗雪......”芝婷話還沒講完,宗雪就一拳揮向她.芝婷沒有擋,被宗雪擊在臉上.重力下兩人一起跌進池塘.芝婷的侍衛一聲驚呼,就要來救.好在池塘不深,只有半人高,芝婷爬起來攔住手下,喝道:“不用管,你們都退下!”還未等侍衛走完,宗雪站起來又拽住芝婷衣領.看似還想再打,可是看到芝婷嘴角的青痕,拳最終還是垂下.她拽着芝婷的衣袍,滑坐在水裡.淚和着水珠一起滾下.宗雪垂頭貼着芝婷哭道:“尉遲死了......我們害死她的......我們如果不這個時候起兵,她就不會死!”芝婷把宗雪扶起,她沒有反駁宗雪自欺欺人般的自責.她已經確認蕪的死千真萬確.想必宗雪也得到確實消息.纔會趕去濮州找自己,然後又追來永城.宗雪的哭聲引得芝婷痛苦發作.她沒法勸宗雪,只能陪她一起哭......

兩人溼漉漉地躺在池塘邊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明明出太陽卻一點不晴朗的天空. “芝婷……”宗雪非常輕聲地叫了一聲,要不是芝婷就躺在她身邊,也許就聽不見了.“我現在還不能相信尉遲真的死了.不能相信蕭言會殺了她……蕭言她,怎麼會殺尉遲……”

芝婷沉默片刻,苦笑着回答宗雪.“我們變了,她當然也變了.皇上萬歲呢,她要活萬歲,我們活不了那麼長……”說着,芝婷習慣性地摸摸頸脖.驚得立馬彈起.脖子上已經空空如也.玉佩呢!芝婷趕緊跳進池塘,在剛剛站過的地方扎進水裡好幾次.終於找回玉佩,珍寶般重新戴在脖子上.宗雪躺着沒動,仰頭看着芝婷,隨口問道:“什麼東西這麼寶貝.”芝婷戴好玉佩,沒有回答,而後對宗雪道:“我給你見個故人……”話還沒說完,芝婷親信將領秦節政就闖進花園,向芝婷稟道:“大人,徐州軍急攻而來,以近城外!”

“這個回馬槍殺得快啊.徐州軍統帥確實是名將,算得我們攻下永城沒有多少兵力.”芝婷轉向還在看天的宗雪:“那這位故人還是等會再見吧……”

徐州軍總攻的戰鼓還沒敲.濮軍不善近戰的缺陷就顯現出來.徐州軍驍勇善戰.使用太公陣發靈活多變,兩翼穿□□攻,將本來就人數劣勢的濮州軍打得手忙腳亂.芝婷和宗雪在外城的城樓上督戰着遠處的戰役.看着濮軍漸露敗績,宗雪臉色漸漸凝重,轉身對芝婷道:“升我的旗號.”芝婷本來也盯着焦灼在一起的軍陣,聽到宗雪的話,微微驚詫地轉過身.她只打出自己的旗號,是不想讓敵軍發覺宗雪在永城的蹤跡.免得給她帶來危險.現在濮軍第一軍陣已快被撕破,防禦的兵力只有一個軍陣,若敵軍衝破第二軍陣,那將萬分兇險.芝婷正在考慮鳴金退兵,宗雪卻在要求升旗.

雖不解宗雪何意,但看她神色堅定.芝婷沒有多說什麼.立即命手下將領去準備.宗雪將腰帶上的塵仞劍抽出,解下劍鞘,對芝婷道:“把你的劍借我.”芝婷突然明白過來.她抽出劍遞給宗雪.宗雪借劍時,芝婷一把拽住她的手道:“我在這裡等你!”

回握芝婷,宗雪點點頭微微一笑.縱身躍上城牆.她拽住城牆壁上懸着的大布軍旗,順着它滑下.布將盡時,宗雪在城牆上頓足一點.落在城下.她握劍身側,劍尖指向身後,履下踏塵,向軍陣飛奔去.

兩軍相交之界,濮軍先頭部隊的陣型已快被衝散.宗雪穿過城前防禦的部隊.衝進混亂的鋒線,還能左避右閃,速度不減.徐州軍統帥遠遠地督戰.發覺濮州軍陣型又亂,正想傳令鳴鼓發起總攻,卻被眼前的奇怪景象震住.

徐州軍鋒線上突然出現一個圓圈的空隙,像江面上的渡船,緩慢而又堅定地向陣地向腹部推進.隨之相伴的,還有高高飛起的盾牌!最令人驚詫的,盾牌不是整個飛起.而是各個都只有一半.硬木特製的木盾,堅韌非常.刀劍難清.現在被劈成兩半,像撒花一樣飛起又落下.不由得不讓徐州軍驚恐.傳令官奔到統帥馬前,撕聲竭力地稟道:“將軍!城牆上打出昌洲旗號!一人衝入我軍陣中!”

“一人!”統帥驚得圓瞪雙目,看那包圍的大小,就像一隻精銳小分隊撕開的一樣.居然只有一人……傳令官等在馬旁,統帥急速思索着:昌洲居然也參戰了.不可能這麼快趕到支援啊……那個人,難道是尚宗雪親臨,也只有她會有這個本事……“傳令!命精銳圍攻來人!必要把她擋在第二陣前!”

徐州軍精銳幾乎全繞在宗雪四周.重甲利劍堅盾長矛,無所不全.可他們隨即發現,無論是什麼兵器,都擋不住這個看起來美麗溫柔的年輕女子.

宗雪左手握住芝婷的長劍,右手橫側塵仞.塵仞劈盾破甲.盾牌的殘片在衝擊下飛上半空.長劍刺進敵人身體.劍鋒在血肉中划動的感覺,宗雪已無暇再顧.她出身名門,又師從帝師.劍法正派大氣.雖在生死一線的沙場,沒有平日練劍的桃花相伴.只有冰冷的兵器,還震天的廝殺聲.但她步法還似行雲流水,振臂之間,塵仞寒鐵劍氣冷冽,劍力穩重.如以劍帶袖的長舞.如果是在高堂之上,清風半拂,美酒一樽.真能高笑着擊掌叫好.可是現在,袖到之處,刀劍相格.鮮血迸發.沒有掌聲,只有一個又一個兵士倒下.

廝殺間,宗雪髮髻的絲帶被□□挑下.烏亮的黑髮立時散開.四周的□□兵高喊着一齊將長□□向宗雪.宗雪將雙劍運力向兩旁一擲.擡手接住正要落下的金黃絲帶,挽住頭髮,高高束起,就像當年劍術考習時蕭言那樣……劍道回力,雙劍相繞,打在槍頭上擋開包圍.雙劍落回,被宗雪抓住.被宗雪輕易擋開的士兵好容易站穩腳步.卻都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塵仞的劍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斬斷心脈.前排士兵倒下,後排沒有立馬撲上.包圍圈一下子大了不少.宗雪握住雙劍,冷清清地立在千軍中央.突然有一剎那的寂靜.大風捲着沙子揚起.軍旗獵獵,宗雪的長髮也飛舞半空.戰鼓剛敲完,士兵們還沒張口高喊,竟然出神地看着宗雪.出神與她絕頂的功夫和她出衆的美貌.宗雪白袍上染滿了鮮血,可是沒一滴是她自己的.血匯成一股小流.順着衣襬的褶縫慢慢向下滑,慢慢地,慢慢地集在衣角,最後終於集成一大滴,輕不可聞而又振聾發聵地墜入塵土.徐州兵突然反應過來,高叫着又衝向宗雪……

芝婷明知宗雪不應該會失手,但還是緊張萬分地盯着戰況.她看着宗雪一路殺敵,直向徐州君帥旗方向去.她明白宗雪要幹什麼.太公陣,兩翼強,中央帥旗部弱.只是很難衝破兩翼.現在宗雪就是支利箭.直插敵軍的心臟.芝婷立即讓秦節政下令.精銳隨尚大人衝鋒.直搗帥旗!秦節政稟道:“大人,現在敵軍陣形被尚大人扯亂.敵我鋒線被拉開.正可以放箭啊!”

“不可!”芝婷斷然否決.“宗雪還在陣裡!”

兩隊精銳隨在宗雪身旁,一隊壓後,一隊探前.已經衝到徐州軍統帥帥旗之前.弓箭護衛隊已經擺好箭弩,嚴陣以待宗雪.宗雪大喝一聲命道:“舉盾!”前隊精銳單膝跪地,舉起盾牌橫在頭頂.宗雪踏上盾牌.腳尖在最後張盾牌邊緣點力,縱身飛去.竟越過三排弓箭手.直面徐州軍統帥.統帥握着佩刀,舉起鋼盾來擋住宗雪.

宗雪整個人騰在空中,雙劍前刺,這一擊是用了全力.“哐當”一聲刺耳巨響.芝婷的長劍在盾牌上折成三段.塵仞卻刺透了鋼盾!統帥武藝也不錯,不過沒想到宗雪竟連鋼盾都刺得穿.眼見着劍尖奪自己面目而來.仰身向後急退,被宗雪抵住盾牌,撞下馬去.芝婷眼見此刻,奮袖一指,高喊着:“總攻!”在宗雪的感染下,本來敗績已顯的濮州軍氣勢如虹.隨着隆隆戰鼓壓下徐州軍.徐州軍統帥被部下救起.急喊退兵.一場戰役,竟被宗雪一人扭轉局面.芝婷興奮地盯着高舉徐州帥旗的宗雪背影,爲她高興.難以置信的一人戰一軍,宗雪從此揚名天下!

芝婷正想下城牆,親自接宗雪回來.突然看見宗雪雙膝相屈,跪在地上不動.芝婷驚詫後隨即反應過來,低下頭.宗雪面對的方向正是王城的方向……早就退而無路,現在又殺了這麼多人,宗雪是用這一跪,和曾經的摯友,現在的皇上徹底割席斷義.

城下總官兵只道是宗雪用盡了力氣,才脫力倒地.卻不知城上自己的大人也向北而跪……芝婷本下定決心,不再向蕭言屈膝,可這生命中的大痛,不能讓宗雪一個人承受……

“你們大人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芝婷聽着宗雪手下將領的奏報.不明白怎麼了.宗雪今日英勇大大了鼓舞了士氣.芝婷安排了慶功宴.宴會快開始了,主角英雄卻找不到了.

“一個時辰前有士兵看見大人出府.現在還沒回來.沒讓我們隨着,不知道去哪了.我們找了附近,也沒找到.”

“那別愣着了,再找啊.”芝婷叫來秦節政,讓他派兵去去城裡找.稍稍等了等,還是沒有宗雪的消息.芝婷無法放心,披上外袍,騎馬親自去尋.

永城不大,不用多久的功夫,城裡幾乎就被找遍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宗雪.城裡沒有,就只剩下城外江邊了.芝婷沒有多想,策馬出城而去.

馬兒一陣嘶鳴,迎面而來的寒風將芝婷身上的錦袍又裹緊了一點.淡紅色的錦布是頂好的上等布料.在夕陽下折出微淡的光芒.冬天江邊風是很大的.就是最詩情畫意詩人也不會在太陽落山後來這裡感嘆落日.現在適逢戰亂,更是難見人蹤.江邊半人高的草甸一望無際,在寒風中已經泛黃,但還是頑強的挺起頭,逆着風擦出嘩啦啦的聲響. 風起風落,嘔呀聲一片.疲倦的江鷗互相趕着,做着一天中最後的追逐.江鷗霞雲下,江畔邊一個人影浸在半江紅日的江水裡.她身在黃昏的畫卷中,卻孤零零地溶不進這安寧從容的畫意.

芝婷看見她,趕緊跳下馬,奔到她的身邊.半抱住她,擔心連聲問道:“宗雪,宗雪.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在幹什麼!”

彷彿沒看到芝婷到來一般,宗雪還是呆呆地盯着自己泡在江水裡的雙手,反覆地揉搓着,力氣用得很大.經剛纔一役,她的衣袍已經被血染遍.乳白的錦袍上暗紅一片.染透了的白色衣帶,現在卻像條紅綢,舞在一波一涌的江水中.宗雪焦躁地洗着早已看不見血跡的雙手.和弄髒自己又洗不乾淨的孩子一樣着急:“芝婷,洗不乾淨了……”

纔在水裡站了一會,芝婷就覺得江水冰冷刺骨.她不知道宗雪蹲在水裡已經多久了.不過清楚地看見她的雙手已經凍得發白了.芝婷難過得似心被狠揉一下.她轉身跪在宗雪身前.把宗雪的手從水裡拽出,緊緊握住.柔聲道:“已經乾淨了.血不髒.他們有,我們也有.”宗雪擡起頭,迷茫地看向芝婷,身子突然不穩,向前一傾,倒在芝婷懷裡.芝婷這纔看見宗雪臉上的淚痕,才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芝婷從宗雪腰間抽出塵仞.刷刷幾劍.滿是血跡的袍子就從宗雪身上滑下,順着波浪遠去.芝婷脫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宗雪.抱起她向岸上走去.

宗雪的髮帶在發間鬆開.大風一起,烏黑的長髮就在芝婷肘邊飄揚.宗雪頭枕着芝婷手臂,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極度疲倦地道:“水好清……隨波逐流,順着江水而下,也是件快樂的事.”芝婷又把宗雪抱緊了一點,動了動手臂讓她躺着更舒服:“你太累了,我帶你回家.”

“家”宗雪閉上眼睛,縮進芝婷懷裡,輕聲道:“我回不去了…尚家要和皇上站一起.祖父已經把我剔出家譜.我沒有家了.”

聽出宗雪的悲傷,芝婷差點落下淚來.宗雪從小勤奮刻苦,仗義行善.就是想回避掉尚家大小姐的身份,靠自己的本事揚名天下.可是芝婷知道,那個聲名顯赫的家族在宗雪心裡有多重.無論它給宗雪帶來多少約束,多少無奈.那終是她的家,有她的親人.是疲倦後的歸途.宗雪的心結,芝婷不能點破,只能盡力安慰她:“你還有小唐,還有翦宜.他們就是你的家.”

“糖葫蘆...孩子...我的孩子......”宗雪聲音漸漸含糊.芝婷低頭看去,已然睡着.芝婷伸手將幾根貼在宗雪臉頰上的髮絲抹下.宗雪已爲人母,相貌卻和年少時沒有大變.依舊美麗.閉上眼睛,還像小時候一樣純潔.只是以前如向日葵般追着太陽生長的蓬勃精神,在昏睡中已經難找蹤跡.芝婷凝視着宗雪,長嘆一聲,向馬兒走去:你還有家,我的家又在哪呢本是四人相守,已缺一人.我絕不會再把你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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