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與夏老商議,請羽公子入主靈崖城,兄弟們可有異議?”靈崖城大廳之中,洪擎話音一落,衆人不禁面面相覷。這些人中,有昔年傭兵團的舊人,也有之前靈崖寨投降的山匪。
山匪人數衆多,洪擎沒有一一收納,剔除了心性不正之輩,約還有二十餘人留在了城中。但饒是如此,這些人在城中的佔比仍是極大,且跟隨洪擎許久,其中有一人便也算是城中元老,喚作谷楓。當下他走上前一步,說道:“大哥說城中沒有強者坐鎮,便是人人可欺的局面,此言不錯。而羽公子有這等修爲,小弟也佩服之至。但若說迎立羽公子爲主,小弟實不敢苟同。以小弟之意,不如請羽公子爲隱樓樓主,大哥自立爲城主,如何?”
洪擎聞言,向他淡淡地一瞥,說道:“此事乃是我與夏老、洪文三人定下的,絕不容更改。你若不願,可自己出城去,另立基業,我絕不阻攔!”
谷楓聞言一愕,訥訥地道:“大……哥,你說什麼?”
“洪文,把谷楓請出去!”洪擎偏過頭去,向一個男子說道。那人點了點頭,縱身而下,向谷楓伸出手臂,說道:“請吧!”
“你……”谷楓愕然不語,至今不知爲何洪擎會下這樣的命令。
洪擎又道:“還有哪些兄弟看不貫我這做法,可自行離去,我絕不追究!”
“哈哈!”谷楓這時慘然一笑,笑聲中無盡的酸楚與無奈:“罷了,樓主既然說得這麼決絕,那麼我再留下來便是豬狗不如了!”當下谷楓一把退開洪文,仰天一笑,緩緩地去了。隨後靈崖寨舊人不禁鼓譟起來,其中有人大怒道:“谷大哥一心一意爲了這狗屁樓主,可他卻這麼做,如今我們留在這破寨子裡還有什麼用?”
“對,管他個狗屁樓主,建個什麼破城,不如跟谷大哥接着搶酒搶肉去!”當下一個漢子大聲呼喝,隨後二十餘人罵罵咧咧地走出城去。
這時,羽軒眼見下方剩下十人不到,不禁眉頭一挑,看向洪擎,卻見他面色不改,看不出喜怒。
秦雪涵傳音道:“洪擎這麼做,是否有些過分?那人不過提出了點異議而已,他何必翻臉驅逐?”
“排除異己……”羽軒點了點頭道:“顯然城中靈崖寨舊部並不服洪擎,而只認那個谷楓。但如今城中一切都是初立,倘若人心不齊、令行不能禁止,別說大事不能進行,只怕小事都要處處掣肘。而且如今全靠谷楓壓制住這些人,一旦今後谷楓建立起威信,只怕城中勢必分裂。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我想洪擎便是這等考慮。”
當下羽軒說完,隨即走上前一步,洪擎率衆人一躬身道:“參見城主!”
“參見城主!”
羽軒點了點頭,向洪擎道:“而今靈崖城初立,尚且缺一位主管日常事務之人,我想你便多辛苦一點,再任副城主之位,如何?”
洪擎一怔,隨即暗暗一瞥夏老,心中略一沉吟,說道:“城主有命,屬下不敢違背。只是城中雜事繁多,屬下唯恐分身乏術,想請夏老一起擔任副城主之位,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羽軒一笑,向夏老道:“那請夏老也多辛苦一點。”
“是!”夏老略一躬身說道。
羽軒沉吟片刻,問道:“現下城中的資金還有多少?”
夏老聞言苦笑道:“自從副城主命令兄弟們要改變山匪的身份後,便斷去了資金來源。雖然時常也有去山中打獵,但也僅夠溫飽而已。適才那些人如此怨憤,我想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了此事。”
“那是他們鼠目寸光,難道山匪也能當一輩子嗎?”羽軒冷笑幾聲,隨即說道:“城中缺少資金來源,有一原因便是這裡遠離城鎮。這樣吧,我拿一千枚平靈金丹,請夏老與洪文分批次到最近的相城之中換成金銀,到時應該夠城中一年的資金運轉……怎麼了?”
“一千……平靈金丹?”夏老與洪擎聞言,不禁面色劇變。
羽軒淡淡一笑,在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白色袋子,袋中存放着百來個玉瓶,正好是一千平靈金丹。
原來當日敖飛奪取到黑凌遵的儲物靈戒之後,只拿走一本虛王劍譜,而羽心妍等人又不缺乏靈丹、靈器,於是黑凌遵的數十年所藏就都便宜了羽軒。
當下羽軒又從戒指中取出六件上品靈器、四本武學功法交給洪擎,洪擎隨即發給衆人。這些功法雖不算上乘,但比之這些只有元脈境、靈臻境的人來說,那已是好上無數倍了。
羽軒隨即說道:“洪擎,我看你修爲已是玄化境大圓滿,再過不久便能到九元境界。所以這幾日便暫且不要管事,安心閉關,突破修爲吧。”
洪擎點了點頭,羽軒略一遲疑,便又取出一柄白色羽扇交給他。
洪擎接過看時,眼中不禁掠過一抹詫異之色。原來這柄扇子乃是上品頂峰的靈器,甚至其中有靈性誕生出來,似乎已接近寶器之階。
羽軒笑道:“我看這柄扇子與你的武學十分相合,如若你好好利用,應該能提升不少戰力。甚至今後若是機緣足夠,請人將它重煉一番,說不定還能達到寶器之階。”
“寶器!”洪擎心神一震,面帶苦笑之色,緩緩說道:“可是……可是屬下寸功未立……”
羽軒搖頭一笑道:“什麼寸功未立,你能維持住靈崖城,便是最大的功勞,何況我送出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
羽軒將扇子一推,又說道:“我今晚有事要閉關,明日出發相城,所以還請夏老與洪文準備一下,明日隨我前往。”
“是!”兩人躬身一應,隨後軒涵來到已裝飾好的城主府中。秦雪涵笑道:“沒想到他們連府邸都裝飾好了。”
羽軒點了點頭:“洪擎野心不小,否則也不必在此地受苦,只需回到吳城之中,以他如今的修爲,想要當個土霸主已是不難。”
秦雪涵一笑道:“那你是說他事先修建好府邸便是爲了等你?”
“說不定也是在等風嶽。”羽軒搖了搖頭,擡頭看向空中,只見天邊已燒紅了一片。他略一沉吟說道:“不說他了,明日便要去見黑子倩,在此之前還是將司徒靜治好吧。”
秦雪涵問道:“那她治好了便能醒來嗎?”
羽軒沉吟道:“馬上醒來只怕不能,也許還要再昏睡七八日吧,畢竟傷勢如此之重,若換成靈臻甚至玄化境界的,能不能治好只怕還在兩說之間。”
當下讓秦雪涵打開須彌乾坤圖,圖中的世界便顯化而出。隨後兩人走進一個房間中,只見牀上便躺着一個青衣少女。
秦雪涵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羽軒道:“嗯……你先幫她梳洗一番吧,等到我煉完丹後,你便將藥液放入桶中,然後再用你的生靈元氣幫她吸收藥力。”
秦雪涵聞言,默想了一下治療的步驟後,隨即便走出房中,到河中打了水來。
這時羽軒走到屏風後,只見雲尊爐紫火翻騰而起。而那紫火當中,便有幾株靈藥在放出淡淡的熒光。
羽軒手中掐定印訣,向火中一指,火焰之上隨即翻起了兩翼的形狀,赫然便是南七宿的朱雀。朱雀雙翼一振紫焰席捲而起,直衝爐頂,只聽“鐺鐺”巨響。
“該死的,這破丹!”羽軒面色一白,恨恨地罵了一聲,火中突然幻化出黑子淵的身形來。羽軒隨即符印的打出,紫焰當中顯化一道古老陣符,而這陣符便是他體內螭龍火珠傳來的。
此時螭龍火珠上,那道古老符文變得更加晦澀玄妙,中間隱隱顯化出一道身影。而那道身影便是支撐起九重天界傳承的司火之神……
“下次便找你將這筆賬算清楚!”羽軒望着黑子淵的幻影,又打了三道符印進入陣符之中,隨後“朱雀”一聲清唳,口中便銜着三顆翡翠明珠般的靈丹飛出火海,被羽軒手掌一拂,就落入了桌上的玉瓶之中。
這時只聽一陣響動,原來是秦雪涵褪去了司徒靜的衣衫,將她放入木桶之中。那木桶內的清水沒過肌膚,但見膚如瑩玉,在水珠的映襯之下,如同朝花承着玉露,有無限美感。
秦雪涵暗暗一嘆:“沒想到她竟美成這樣,難怪把那傢伙迷得暈頭轉向的。”說罷,向屏風處一瞥,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時羽軒擲出那片龍鱗,而龍鱗已用一條蠶絲穿好。
秦雪涵接過了,將它掛在司徒靜胸前,更爲她增添了一分俏麗之色。
“將藥粉灑入水中,再運用生靈元氣。”隨後羽軒又擲出一支玉瓶,瓶內的丹藥顯然是已經研成粉末了。
秦雪涵玉手掐定印訣,連打了三道符印進入水中,只見水面靈光升騰而起,在空中凝作一枚上古符文。符文引動藥力穿入司徒靜體內,司徒靜嚶嚀一聲,口中溢出點點殷紅。
“司徒姐姐?”秦雪涵輕輕地喚了一聲,但司徒靜還在昏迷。
秦雪涵輕輕一嘆,過不多時,那藥力被她吸收完畢,隨即秦雪涵抱她出水,爲她換好衣服,向屏風中說道:“可以出來了。”
羽軒走出,遞了一條手帕過去。秦雪涵說道:“我察覺她適才應該醒來纔是啊。”
羽軒搖了搖頭:“那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映,靈魂應當還在沉睡。”
當下兩人離開須彌乾坤圖時,時間已入中夜,繁星滿空,有一片月華落在庭中,如水銀瀉地,周邊幾處盆栽沐浴月光,在葉片之上,彷彿有輕煙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