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不知發生了什麼,寨子裡的守衛好多都換了人,以往守真老試圖出寨子,卻都被守門的那些哥們給攔住了,守真那時心想守寨門的人不是老換嗎,這波不行,下撥再試,可人去了好幾撥卻沒一人放行,又多幾回下來,輪班守門的人過了一輪就又見到守真了,紛紛吐槽守真這人真有耐心,久而久之,這羣人也都和守真熟絡了,守真覺得這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帶些禮物來,沒準就放他走了呢?
但今天卻不一樣,寨門的人全部被徹底換過了,其中幾個領頭的守真還覺得有些眼熟,細想之下,才猛然想起那些人不都是獨眼的幾個跟班嘛?再次嘗試出門無效,守真有些慌神:不是說今日秦天霸會和守門的人說一下放我出去嗎,怎麼會還是如此,而且守門的朋友們都給換成了獨眼的人,莫非是秦天霸出了什麼變故?
看來還得去送回飯知道知道情況纔好。
抱着這樣的心思,守真又大步流星地往廚房那邊走去,雖然還沒到時候,早點去做些準備也是好的。
剛到廚房門口,再次碰巧的聽見了一些人的談話,守真好奇地挨着門邊,微微探頭往裡邊望去,幾個大漢正押着廚子哥面對着另一個貌似是領頭的大漢,周圍的碗櫃竈頭什麼的都還很整齊乾淨,完全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廚子哥看着還是淡定,幾個人就這麼押着他,連一點想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守真心想這廚子哥揍他的時候可是挺不留情面的,不是還說是什麼天雪十一刀嗎,這會不就是該露一手給他看看的時候嗎?
守真正這麼想着,那羣人領頭的又說話了,“今兒早上我抓了不少人,可全都是些不老實的主,不過想想也是,這地可是秦奉,又有幾個是肯安分的人呢?可你這般老實被我抓,莫非是個慫球不成?可你這般懦弱的傢伙又怎麼可能進得了囚龍寨呢?我真有些好奇。”
“操心這些做什麼,我束手就擒不也省你事?”廚子道。
“說得也對,帶走!”領頭的大漢道。
這人一聲令下,其餘幾個也聽話,便也押着廚子哥出了來,守真也算留了個心眼,知道不該管閒事,準備趁裡邊的人出來之前找個拐角躲起來,至於秦天霸,再想辦法就好。
誰知剛後退一步,便很碰巧地踩到了根幹樹枝,只聽見咔嚓一聲響就引得裡邊原本就空着手的幾個大漢衝了出來,其過程極快,守真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和這幾人尷尬地碰了頭。
守真想跑,可雙手都被這幾個大漢左一個右一個地用力鉗住,頓時就放棄了跑這種想法。
領頭的也走了出來,審視了會守真,守真尷尬地一笑,“我……我只是路過而已。”
話音剛落,守真懷裡秦天霸給的那柄斷裂的流雲匕首卻如打臉了般掉落出來。
那領頭的大漢把匕首撿起來一看,又仔細瞧了瞧守真,會心一笑,“我知道你要去哪兒,不如我送你吧!”
……
於是兩人便被送到了囚龍寨的牢房。
興許是押送的大漢覺得兩人分開關挺麻煩,所以關在了一塊。
牢內,守真和廚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良久,守真終於還是忍不住向廚子哥問了個問題,“這是什麼情況?”
“大當家可能出問題了。”廚子哥道。
“我知道。”守真道。
“知道還問我?”廚子哥道。
守真被這麼反問得有些哽咽,無語了一陣又道,“那具體什麼情況?”
“我知道還會被抓?那不老早跑了?”廚子哥道。
“合着你什麼都不知道啊?”守真道。
“廢話!”廚子道。
這就讓守真也是很無語了,不知道還真囂張,他活這麼大還是第一回見。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了又好一陣,最終還是由守真打開了話匣子,“我說廚子哥,當初三當家不是說什麼你是天雪十一刀嗎,武功一定很高強纔對啊,怎麼你這手都不動就自個兒進來了啊?”
“我看三當家挺欣賞你的,怎麼?那時沒和你說?”廚子哥道。
“這不是沒來得及就着急送飯去了嗎?不過不管說沒說,你和我說不是一樣的嗎?”守真道。
“我十幾年前就封刀了,發過誓永遠不再動武,如違背此誓,天誅地滅。”廚子哥此刻的眼神忽然黯淡了許多,像是這句話讓他想到了什麼往事。
守真倒是沒注意那麼多,只顧着心中的八卦,兩眼冒着星星,又接着問了起來,“那這到底是咋回事啊?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想封刀來這的?”
“也不知爲何,你一問我就想答,就好像有什麼力量在牽扯着我一定要答出來似的,不過說也無妨,我記着三當家那時和你講過,我是因爲犯了命案纔來的這兒,你知道我又爲什麼要殺了那夥人嗎?”廚子道。
守真自然搖頭。
“我記得那年初春,不過我們順天是北國,一年四季大多時候都是有雪的,即使初春,以往的積雪仍是鋪天蓋地,那天,正好是到了我和小芳成親的日子,卻被這些積雪阻礙了迎親的隊伍,我們這麼一大夥人就這麼一邊處理積雪,一邊緩慢進展着,這剷雪鏟了好久,眼看着快到了小芳的孃家,可越是離得近,我發現那雪的顏色就變得越深,起初只是淡淡的粉,然後是粉紫,最後是鮮紅,我這時才意識到了什麼問題,也不管隊伍,直接輕功一展,往小芳家躍了去,她家門是關着的,可門縫窗縫裡卻不斷地在滲着血出來,我的心此刻也和我的手一樣,顫顫巍巍地推開了那扇門……”說道這裡時,廚子哥忽然把話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守真正覺得精彩呢,連忙催促,“大哥,後來呢?到底怎麼了?”
廚子哥瞧着守真,心道這小子太沒良心,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心嘆一口氣後,又道,“門一開,我纔看見小芳和她的一家人都被殺害了,我瘋了似的抱起躺在血泊中的小芳,一直喊着她,喊了好久,一直不相信她居然死了,之後我多方打聽,才知道我的仇人是淵城的一夥人,那天夜裡,也下着雪,我一人一刀,結果了那些人的性命,或許是當時真的殺紅了眼吧,我好像錯殺了一個……和尚?他臨死的時候都還對着一些牌位頌着佛經,我殺害了他以後,看到了那些牌位,居然全是小芳和她家裡人的名字……無論因何緣由,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心裡總是會愧疚,但我從不後悔,爲了彌補這樣的心理,我才發誓不再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