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佩孚一臉氣惱的回到米氏拍賣行,嚇壞了米氏拍賣行的一羣人。
“啪”的一聲將門關上,米佩孚卻是靜靜地站在門後面,臉上顯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百里嘉蓮明白,他也是個明白人。
身份,地位,實力,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能夠不在意的,是百里嘉蓮以後要面對的種種難題。
父母的刁難,世俗的目光,還有她自己心中,過不去的那道坎。
米佩孚苦笑一聲,本以爲,百里嘉琬這種本就該爲世人所矚目的女孩子,纔會得到自己的喜愛,但是,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竟也是迷惑了。
什麼時候開始,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會浮現她溫柔的笑容?
什麼時候開始,心煩的時候,眼前會浮現她充滿智慧的眼睛?
什麼時候開始,當自己看不見她,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東成這小地方,當時自己爹都沒想過要將自己送到這邊邊角角來,若不是自己執意說這裡清淨,自己就不會出現。
那樣,便不會認識她了,那樣,多好!
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說道:“來人!”
原本看起來空空蕩蕩的門前,忽然飄落一個黑色的身影:“少爺!”
米佩孚也沒心思管他的叫法問題了,說道:“知道怎麼跟我爹孃寫信嗎?”
那人微微一愣,眼神微閃,藏有信的胳膊不自覺地動了動。
“回少爺,不知道。還請少爺賜教!”
米佩孚眼神一冷:“不知道?拿過來吧!”
黑衣人沉下一口氣,將袖中的信乖乖的拿了出來。
米佩孚冷哼一聲。將信接過來,一目十行,眼神越來越冷。
“好啊!你果然是個忠心耿耿的人啊!我算是看出來了!”
話雖如此,但是米佩孚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將信紙扔到他腦門上,而是小心地收了起來。
黑衣人眼神微閃,連忙行一大禮。說道:“少爺。屬下忠於您!”
米佩孚嘴角露出一絲和藹的微笑,說道:“原來如此,我居然。沒有看出來!”
黑衣人眉頭微皺,額上慢慢沁出了些許汗水。“少爺!”
“我還不知道,原來忠於我的,都是會出賣我的。這樣忠於我的人,可讓我真的不敢用啊!”
黑衣人頭埋得更低了。說道:“少爺,屬下錯了!”
米佩孚眉頭微挑,說道:“怎麼,你以爲你是在哄孩子?”
黑衣人登時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說。
米佩孚轉身,說道:“進來吧!”
黑衣人微愣,跟着進去了。去見到米佩孚將一張紙和一支筆直接遞給他。
“寫吧,我不需要廢物!”
黑衣人只是一瞬間的臉紅。便伸手接過兩樣東西,直接鋪到桌面上,提筆開始寫。
米佩孚便在一邊坐下來,看着他一筆一劃的將整張信紙寫滿。
等到寫完,黑衣人的腦門上已經滿滿的都是汗珠了,恭敬的遞給米佩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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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佩孚伸手接過,這次看的倒是仔細了一些。
寫成這個樣子,倒是挺符合中規中矩的,不像剛剛那份,將百里嘉蓮都給寫進去了。
她也是他敢評價的嗎?
米佩孚放下手中的信,思慮了一會兒,才說道:“好了,送出去吧!”
黑衣人僵硬的身體終於稍稍放鬆了一點,說道:“是,少爺!”
米佩孚這時才反應過來:“以後在外面,不要叫我少爺,聽懂了嗎?”
黑衣人順從的點點頭,現在,就算米佩孚讓他叫他小姐,他也認了,反正,他只想出去。
“出去吧!”米佩孚白他一眼,說道。
“是!”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立馬拿起桌上的信紙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等等!”米佩孚突然出聲。
黑衣人身體一僵,老老實實的回過身來。“公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米佩孚沉默了一瞬間,將袖中的信拿出來,說道:“還是送這一封吧!”
黑衣人愕然,而後反應過來:“公子!這封信,若是讓夫人看到了,百里姑娘她。。。”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順便,將海翎和百里嘉琬的關係也告訴他們!”米佩孚輕笑道。
黑衣人臉上露出幾分爲難:“公子,那不是明擺着告訴老爺夫人,是你讓我這樣寫的嘛!這對你不好!”
米佩孚眉頭微挑:“難道,你覺得,他們一直不知道?”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公子,您這是置百里姑娘於險境啊!”
“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讓你去就去,給我滾出去!”米佩孚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黑衣人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若是剛剛自己寫的那封信,公子不想要讓老爺夫人知道,也沒什麼,反正自己也不是寫給老爺夫人看的,不過是爲了提醒他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即便如此,連他都知道,這個時候將百里嘉蓮暴露在老爺夫人身前,那絕對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黑衣人懊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怎麼反而就弄巧成拙了?
米佩孚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明知道他就是作息給自己看,但是那又能怎麼樣,百里嘉蓮已經住在自己心底了,趕都趕不走,更何況,自己根本就不想讓她走!
那封信將自己說的跟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似得,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米佩孚冷哼一聲,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
剛剛自己那樣走了,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多想?
想了片刻,米佩孚又站起身來。
不管怎麼樣,沒有努力過,怎麼知道行不行呢?自己都還沒有問過百里嘉蓮,怎麼能替她做主呢?
百里嘉蓮從涼亭出來,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
一路無神的走回房間。連路上遇到*月都沒有注意到。
*月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眉頭微皺。這是怎麼了?
百里嘉蓮是百里家最讓人放心的孩子。作爲最大的女生,既有男兒的聰慧,又有女子的溫婉。幾乎從沒讓大人們操過心。
*月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告訴大嫂?她爲了嘉偉的事兒,已經夠煩了,只怕不好。
正猶豫間。百里嘉羽身邊的一個丫鬟突然跑過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
*月神色鉅變。再也無心百里嘉蓮,直接擡步就走。
這個嘉羽,太不讓人省心了!
百里嘉蓮一直走回房間,纔回過神來。
“姑娘。你怎麼了?”丫鬟秋菊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被嚇了一跳,她還從沒見過大姑娘這般模樣的。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百里嘉蓮連忙笑笑,搖頭說道:“我沒事。不過是想到些事情出了神,沒什麼事的,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秋菊微愣,還是順從的點點頭。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什麼都聽姑娘的了。
見秋菊出去,百里嘉蓮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見。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臉,有時候,這樣笑着,真累!
百里嘉蓮嘆口氣,從梳妝檯下抽出一個小方盒子,拿起手帕輕輕地擦去面上的灰塵。
每當心情不好或是覺得太累的時候,這個小方盒子,就是她的精神寄託。
如今,又能夠在裡面添上一張紙了,而且,還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麼多年來,身爲大姐,她要做好一個榜樣,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苦累,都沒人可以說,這小方盒子,便是她所有的願望和發泄。
百里嘉蓮打開小方盒子,裡面是一張張擺放的亂七八糟的小紙條。寫這些小紙條的時候,心情大概就如同這小紙條一般,或是更加的亂糟糟。
輕嘆一口氣,百里嘉蓮露出一絲笑容,順手拿了一張,展開來看。
“努力了好長時間,一直都突破不了,爲什麼我這麼笨?”
百里嘉蓮輕笑出聲,將紙條疊好,重新丟進小方盒子中,又拿起另外一張。
“今天是母親的生辰,偷偷準備了好久的禮物,孃親好像不太喜歡,好沮喪啊!”
百里嘉蓮眼神微閃,眼中略有些淚光閃動。將紙條放回,重新拿起一張。
屋外,秋菊站在門口,緊咬下脣。姑娘這是怎麼了?
在秋菊的印象中,大姑娘好像無時無刻不是對着自己滿臉笑容的,而且,她那麼聰明,好像自己能夠將什麼都想通,這樣,那大姑娘爲什麼會魂不守舍的?
秋菊苦惱的皺着眉頭,突然想到自己孃親的一句話,越是聰明的人,有時候越是難過。
因爲什麼都明白,所以更加難過。
自己一直都不能夠理解這句話,不過,現在小姐的狀況,就是這樣嗎?
眼珠子微微轉動,秋菊離開了房門口。
自己想不明白不要緊,有人能夠明白就夠了!
都說母女連心,大夫人,應該知道吧?
百里嘉蓮看了一張又一張,在放下手中的一張時,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將手中的小紙條扔進盒中,百里嘉蓮輕嘆一口氣,拿出一張空白的小紙條和一隻小毛筆,待到要下筆時,卻停住了手。
“以後,再來看的時候,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傻?”
屋中,人低低的泣聲,屋外的人卻是心疼的抓緊了窗沿。
“不傻!怎樣,你都不傻!”米佩孚忍不住出聲。
百里嘉蓮被驚得猛的站起身來,看向聲音的來源。
米佩孚眸光微閃,大大方方的從窗戶中躍了進來。
百里嘉蓮猛的攥緊了手中的白紙,似是忘了,上面,其實什麼都沒有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