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峰,月靈兒停止修練,眼眸緩緩睜開,一旁的清雨真人臉上浮現一抹慈祥的笑容:“靈兒,看來這浴火經果然與引龍訣是相輔相承,如今你體內陰陽交泰,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突破到七境,十七歲的先天七境,整個中州仙境又有幾人?!”
“師父。”月靈兒頓了一下又開口道:“敢向師父,那位藍曉峰藍師弟。。。”
“靈兒,你乃天縱奇才,傾我承仙宗全力培養,勢必會成爲整個太初首屈一指的人物。”清雨真人正色道。
“至於那藍曉峰,螻蟻而已,何必掛在心上?爲避免他出去亂說,我已經去殞仙城將其滅殺了,就算以後有人追究,也不會想到我們承仙宗。”
月靈兒身子一抖,心中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師父的爲人她很瞭解,做事從不拖泥帶水,藍曉峰活着始終是一個隱患,但自己呢,不但搶了人家的功法,還欠了他一條命。
清雨真人微微嘆道:“靈兒你天賦奇高,只是這心性太過柔弱。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哪一個上位者的手上不是無數條人命?哪一位大能少做了殺人奪寶的勾當?這太初,就是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世界。誰拳頭大,誰說的話就是道理。”
月靈兒站起身來,望向屋子外邊的星空,她不明白,爲什麼世間有這麼多勾心鬥角,大家各安天命,好好修練不好麼?師父的所作所爲她不認同,可她對這一切都無能爲力,從記事起,她就跟隨師父,她不記得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的人,從小就是在師父的監督下修練修練再修練,師父說的話她就要聽,對或錯並不重要。自己又能如何?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天上的一顆星星,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星星,很孤獨很無助,很彷徨,而這一切跟修練的境界無關。
藍曉峰,她心底默唸這個名字,腦海浮現一個傻傻的藍衣少年,面對她時傻傻的樣子,月靈兒忽然覺得有點心慌。
翠松山,位於殞仙城西部,由於漫山的松樹而得名,山腳一條大河滾滾而過,河名怒濤,水流湍急,少有舟船能行。
怒濤河自西而東蜿蜒曲折,此時正是秋雨連綿之際,河位暴漲。只見河水之上都有一排竹筏隨浪起伏,竹筏之上站立兩人,一位年約三十左右,面目清秀,一襲青袍,作文士打扮的男子。另一名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虎頭虎腦憨態可掬。
說也奇怪,河水咆哮浪濤起伏。這一小筏子如同一片葉子一般上下浮動,而上邊二人卻如同紮根上面一般,彷彿絲毫受不到顛簸。
“師父,你看!那邊有個人。”小男孩突然手往前方一指,前邊十餘丈處河流拐彎處水流較緩,一個藍衣身影正伏於岸邊礁石之上。
青衣文士長嘆一聲,划着竹筏到了近前。二人下了筏子,將筏子拽上岸來。青衣文士將藍衣人身體翻過,用手探了鼻息又摸了一下心臟部位,開口道:“小虎,他已經死了。我們挖個坑將他埋掉,入土爲安吧。”隨後又對着屍身道:“這位兄弟,不知你何方人士,也不知爲何人所害。但既然被我遇到,也是緣份一場。我就在此附近選一風水寶地,將你安葬了吧。願你早日輪迴,來世做個富貴閒人,莫再做這枉死之鬼。”
半個時辰後,一片青翠小松林處,青衣文士和名喚小虎的男孩將藍衣人屍身放進挖好的土坑中,隨即將土堆好,做了一個墳塋。又砍下一截竹子,削成竹片,竹片上書“無名氏之墓”。
青衣文士做好這一切,帶着小虎朝墳塋深鞠一躬,開口道:“正所謂人生何處不青山,此地傍山臨水,鬆翠竹青。也算一處難得的風水好地了。”
秋風蕭瑟,松葉婆娑。青衣文士帶着小虎划着竹筏,河水依舊洶涌,小虎低着頭,似乎是有些心事。青衣文士嘆息一聲,摸了摸小虎的頭,望着青山綠水道:“小虎,知道我爲什麼不教你修練嗎?其實做一個平凡人挺好的,不必去理會什麼江湖紛爭,爾虞我詐。有時候要防敵人防小人防惡人,有時卻又要防朋友防親人。這世界爲了利益,殺父弒師之徒還少嗎?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平常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虎歪了歪頭,望着青衣文士:“師父,可是外邊的世界很大啊。。”
竹筏悠悠,載着師徒二人順流而下,青山依舊,河水依舊。
藍曉峰仿若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嘈雜紛亂,有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又有稀奇古怪聞所未聞的事情。父親母親妹妹,師父師兄弟,甚至還夢到了宋子飛,夢中他成爲了一方主宰,舉手間毀天滅地,宋子飛卻成了一個大魔頭,二人於異域空間大戰,戰鬥間餘波所及,空間崩裂。最後二人同歸於盡,藍曉峰身體四分五裂,骨骼肌肉化爲山脈土地,血液成爲江河湖泊。
“轟隆”一聲巨響,太極小世界之內,黑白二氣緩緩分離,一上一下各歸其位,天地成!藍曉峰身軀飄浮於半空之中,東華仙君虛體靜靜看着這一切,手捻着鬍鬚喃喃道:“無極生太極,太極生無極。一生一死亦死亦生,無始無終。造化真是妙不可言。這一方混沌天地終是成了,這小子日後不可限量啊!”
藍曉峰慢慢睜開雙眼,看到面前的東華仙君,不禁一怔:“前輩,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了?”
“你醒了?不對,你神識醒了。你應該是被人擊殺了,由於太極小世界在你識海之中,保存了你的神識。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你要趕緊醒來,不然屍身腐壞,你會變成真死。”
“什麼?!”藍曉峰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的遭遇,也不及多想,趕忙問道:“前輩,我該如何出去這小世界?”
東華仙君哈哈一笑道:“你神識遁入小世界,本來是不會自主醒來,但你機緣巧合,以生死轉換卻正合了太初之道,以致小世界成型,以後你可以將某些東西移至小世界之內,而這小世界之中,你就是主宰。”
藍曉峰心中一動,果然與這小世界之間有了一種血脈相連之感,很是奇妙。
“至於返回身體,你神識既然甦醒,自然可以隨時返回身體。”
“砰。”青山之間,松林之中一座小墳塋泥土四射,藍曉峰長身飄浮於空中。力量,渾身感覺使不完的力量。“先天五境。”他仔細感受了一下,劫後餘生,竟然因禍得福連跨兩個境界。
“無名氏之墓”藍曉峰看着地上插的竹片,搖了搖頭。
時已正午,藍曉峰佇立高空,望後鳳梧城方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終有一天,我要你還我個公道。”
雨後晴空萬里,一道流光直往東華大陸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