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嚴以劭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嘲諷的神色。
伸手按下接聽鍵,連招呼也懶得打,“什麼事?”
“亞瑟,別來無恙。”電話對面傳來的女聲話尾微卷,透出一絲風情萬種的慵懶,讓人想起午後窗臺上曬太陽的暹羅貓。
“那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冷淡,難道是我的美貌不足以打動你嗎?”
“用不着試探我,你知道這對我沒用,奧羅拉。”嚴以劭神色冷峻,聲音卻是半點起伏沒有,“到底什麼事?”
“怎麼?難道就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奧羅拉顯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咯咯笑的嫵媚,“我想念我的未婚夫了自然就要打電話給他……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我應該早就跟你說過,”嚴以劭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語調依舊平淡,卻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硬,“我很忙,沒事不要來煩我。”
電話對面沉默了下,擱着話筒都能聽到對方瞬間變急的呼吸,半晌後才聽到奧羅拉的聲音傳來,“……聽說最近你身邊多了只小寵物?”
嚴以劭神情不變,依舊一副冷得跟冰山也似的模樣,“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當然。”奧羅拉輕笑兩聲,話裡卻帶着毫不掩飾的妒恨,“心愛的人身邊出現了覬覦者,身爲你的未婚妻我怎麼也要來問一問,不然哪天一覺醒來,發現嚴氏總裁未婚妻突然換人當了,我可是會很不高興的。”
狹長的眸子猛地眯起,嚴以劭臉上像罩上了一層千年寒霜,冰冷徹骨,“你在威脅我?”
隔着話筒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如芒在背一般,奧羅拉臉色僵住了,下意識否認,“亞瑟,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應該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嚴以劭冷冷地打斷她,“以前你揹着我做的那些骯髒事,包括你和你的那些情夫,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不跟你計較。但如果你還想繼續插手我的生活,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他的聲音低沉,帶着徹骨的寒意,“我身邊的人是誰跟你無關,我的事你最好也少管。沒有了DMC,嚴氏照樣可以有其他好的選擇,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別把我對你的最後那點忍耐也一併花光,奧羅拉。”
“不,不是的!亞瑟你聽我說。”奧羅拉急切地開口,“我只是太愛你了,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肯多看我一眼!亞瑟,我保證,我保證馬上把費爾南他們全部趕走,從此往後只守着你一個人,我……”
嚴以劭已經毫不猶豫按下了掛斷鍵。
他沒興趣繼續聽那些噁心人的話。
拿起手機重新撥了個電話,嚴大總裁黑沉着臉冷聲下達指令,“去查查這幾天到底都有誰跟奧羅拉聯繫過,明天早上我要知道結果。”
得到對面的正面迴應,嚴以劭想了想,把本來就要開始的線上會議又往後推遲了幾分鐘,隨後按下內線,“夏福心,你給我過來。”
任誰都能聽出來他口氣裡的不悅。
夏福心整個人都懵了。
臥槽她沒幹什麼壞事啊,大總裁這又是發的什麼神經?
不過剛纔他喊自己名字了?夏福心回想了下他的語調跟發音,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對面辛傑克自然也聽到了嚴以劭的召喚,知道boss眼下心情不佳,忍不住同情瞧她一眼。見她看過去,更是秉着同事愛當胸劃了個十字,一臉沉痛表情丟過去兩個字,“節哀!”
“……”夏福心想一拖鞋甩他臉上。
磨磨蹭蹭地敲開總裁辦公室大門,夏福心巴在門板上探進去半顆腦袋,神情糾結看向辦公桌後自帶炫目背光帥得慘絕人寰的自家總裁,“總裁你找我?”
最近總是被他三不五時地突襲擁抱,害她現在總覺得一進門就會被坑,生怕嚴以劭又突然發神經再玩出點什麼新花樣來讓她尷尬症惡化成尷尬癌。
嚴以劭嘴角抽搐看她一眼,對她防賊似的表情簡直忍無可忍,“進來,門關上!”
“哦。”對上嚴以劭就自動認慫的人默默走進去,回頭關門的時候正好看到辛傑克正笑得各種幸災樂禍……夏福心更有衝動想往他臉上砸拖鞋了。
慢吞吞地拉了張椅子,再慢吞吞地在辦公桌前坐下,夏福心頂着一張“我真是歹命”的苦逼臉看嚴以劭,“總裁,我準備好了,有什麼事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想了想,又認真嚴肅地強調,“先說好,待會不能出手打人啊。要是你打我,我絕對會揍回去的。”她怕到時候氣過頭會不小心一失手把他骨頭拆了。
“……”這女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的???
以面癱臉和冷靜頭腦征服大半個歐美地區的嚴以劭第N次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差點忍不住想劈開她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都塞滿了稻草。
神情複雜看眼對面一臉無辜的女人,嚴以劭默默咬了半天牙,然後頹然發現……讓她用逗比日常強行刷了幾次,他居然連想向她發火都火不起來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嚴大總裁捏了捏鼻樑,再擡眼看她,“……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夏福心瞪眼,“什麼?”
這話聽着怎麼跟醫生對病人坦白‘經過檢查我們發現你已經活不久了’一樣?
見她手託下巴一臉茫然的模樣,嚴以劭只感覺心裡某個地方又好像莫名塌了那麼一小塊,忍不住又想擡手往她頭髮頂上捋一把再順順毛。
奧羅拉形容的沒錯,這女人有時候真的很像小寵物。
勉強壓下心底那種微妙的感覺,嚴以劭輕咳兩聲,這才正色道,“奧羅拉已經知道你的存在,我可以讓人拖住她大概一個月時間讓她沒工夫找你麻煩,但是如果這一個月時間裡你還不能找出有效的證據讓她忌憚,那麼她會立刻向你下手。”
說到奧羅拉的時候,嚴以劭不由自主沉下臉,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相當的不美妙。
夏福心默默朝他頭頂上瞥過去一眼,恍惚中彷彿看到一片綠意盎然……
嚴以劭自然沒錯過她的小動作。
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對‘綠帽子’這個天朝專用名詞還不是理解的太深刻,但夏福心的表情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再次體會到那種想發火又沒辦法怒起來的感覺,嚴大總裁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女人難道天生自帶克他的debuff嗎?
沒去留意自家總裁已經解鎖得相當接地氣的表情,夏福心相當乖寶寶地舉起手,“請問‘下手’這個詞是什麼定義?”
嚴以劭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表情調回面癱狀態,聞言便挑了挑眉,“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夏福心嘶了聲,“有那麼誇張嗎?”
修長手指輕敲桌面,嚴以劭脣角微勾給她稍微科普了下,“每個國家都有行走於黑暗面的非法組織存在,而奧羅拉的外祖父正好就是法屬黑暗組織中的一員,不巧他能使喚的人還不少,就算是目前的天朝也難保沒有他的耳目在,所以……”
剩下的話不用說,夏福心已經完全明白了。
“……”尼瑪!突然感覺地球好危險腫麼破!
見她一臉‘老子真他媽躺着也中槍’的悲憤,嚴以劭輕咳兩聲,眼底浮現濃濃的笑意,“如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建議你這段時間最好乖乖跟在我身邊。”
夏福心正在苦惱要怎麼擺脫這個大麻煩,聞言順口回道,“我這不是一直跟着你嗎?”
“我說的是,貼身跟隨。”嚴以劭垂下長睫,很好地遮住眼底的算計,“這段時間奧羅拉肯定會派人先行試探你,一旦確認你是個威脅,她就會無所不用其極將你拔除。所以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在未來這段時間隨時跟緊我。我去哪裡,你就跟着去哪裡。”
“等等!爲什麼我要跟着你?”夏福心總算沒昏頭,疑惑道,“既然奧羅拉認定我在你身邊對她是個威脅,那我離你遠點豈不是更安全?”
嚴以劭似笑非笑,“你都能想出來的事,你覺得奧羅拉會想不到?”
什麼叫做‘你都能想出來的事’——這臭男人一天不貶低她的智商能死?
夏福心不滿看他一眼,隨後才道,“那好吧,退一步說,就算她想到了又怎麼樣?你也知道我很能打……她總不可能打得過我吧?”
她纔不想跟這男人同進同出,要是一不小心把她挑男人的要求拉高了,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
“可以用腦子和錢解決的問題,爲什麼要自己動手?”
只要佈局得當,想要輕而易舉地將一個人抹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而奧羅拉有錢,更有背景,只要她想,只要他不出手阻攔,這蠢女人的小命分分鐘不保。
搖了搖頭,實在不想去深究自己聰明一世爲什麼就糊塗一時看上這女人,嚴以劭冷靜再補上一句,“而且拳腳功夫再好,你能接得住子彈?能防得住意外情況下的炸彈?”
“……”夏福心啞然。
臥槽!子彈這種東西……她長這麼大也就念書的時候軍訓看過幾次。
而且這裡是天朝,除了軍隊和警/察以及少數不法份子,誰特麼有那個本事天天配槍到處亂晃?她就是想試驗下自己的身手也沒那個機會啊。
炸彈這種高級玩意兒就更不用說了——
見她面有菜色一臉後怕,嚴大總裁閒適地將兩條長腿交叉,煩躁多時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女人抓耳撓腮的苦惱模樣充分娛樂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