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震濤話音剛落,一擡頭,眼光就和斜倚着牆面,正挑眉看過來的夏福心撞了個正着。
是她?!
一瞬間臉上閃過錯愕,陸震濤嘴巴張了張,剛想開口就讓前頭正義憤填膺打小報告的小青年打斷,“陸哥,就是這個女的,不知道幹什麼鬼鬼祟祟地躲在巷子口偷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報警!”
報你妹的警……
陸震濤嘴角抽搐了下,對上夏福心似笑非笑的目光,有些惱羞成怒地伸手在那小青年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少廢話,滾一邊去!”
小青年被打懵逼了,“陸哥……”
夏福心看着他一臉受虐小媳婦兒的委屈樣很沒同情心地笑了。
已經回過神來的衆人見狀立刻都怒上心頭,倒是另一個夏福心見過的,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杜非從人羣裡擠了出來,看到夏福心似乎懵了一會兒,隨即樂了,“嘿,原來是你啊,山頂那個開哈雷的姐們兒!”
夏福心但笑不語。
於是話嘮特性不改的彩虹頭青年又立馬開始各種叨逼叨了,指着自己使勁往夏福心面前湊,“我是杜非,上次跟你說過的,還記得嗎?”
後頭衆小跟班見狀面面相覷——敢情這來的還是熟人?
至於那個率先發現夏福心的小青年則是摸着後腦勺,看眼前面的矮個子女人,又轉回頭去看眼陸震濤,默默地躲到一邊去了。
原來是熟人,怪不得他剛纔會捱揍。
夏福心對杜非還是有點印象的,見他開口問自己,目光便非常明顯往他頭髮上溜了一圈,意味深長道,“很難忘記。”
杜非有點小尷尬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連忙轉身拉過另外一個人高馬大看起來足有一米九幾的青年,獻寶一樣地介紹,“這是阿勳。”
話說完,胳膊一轉又拍了拍另一邊站着的陸震濤,“這個你也見過的,他是……”
陸震濤眼裡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懶得理會杜非,揮開他的手直接走到夏福心面前,頓了下卻是皺着眉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大誤!)的女人,這時候晃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就不怕真遇到什麼不測?
還是說上次那個身手不錯的冷麪大塊頭也跟來了,所以她無所畏懼?
想到這裡,心裡莫名就有點不是滋味——那個大塊頭到底是什麼身份?她的保鏢嗎?還是……別的關係?
陸震濤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八,站着的時候完全可以俯視夏福心無壓力,夏福心倍感不爽仰頭看他一眼,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上次他在她面前,基本上除了趴着坐着就是被老程扛着走,全程就沒站起來過,她還真沒留意過他的身高。
現在他一站過來,她反射性就想給對方一個過肩摔——這熊孩子吃什麼長的?十幾歲年紀就快高了她一個半頭!
要不是看在他顏值高還能容忍的份上,早讓她當威脅對象一巴掌幹掉了!
說到顏值,夏福心又眯眼上下打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一段時間沒見,陸震濤這熊孩子似乎又變帥了。
之前那頭白裡泛金半長不短的頭髮全部剃了個乾淨,變成了爺們感十足的平頭,濃密上挑的眉毛還特意剃掉了眉峰過去的一小塊,明顯偏向斯文儒雅的面容居然多了絲桀驁不馴的硬朗。
高挑削瘦的身材衣架子似的,身上套着件黑色西裝款修身校服,顯得格外肩寬腰細腿長。
校徽上被叛逆期青年刻意打了個紅色XX,裡面白色襯衫領口半立着,釦子一直開到胸口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大片麥色的胸膛,雖然還看不出多少肌肉的形狀,但也算不得單薄。袖子挽起露出半截黛青色的紋身,骨節分明的右手掌上還套着個沾了血跡的指虎,顯見剛纔沒少跟人動手。
夏福心留意到他耳朵上居然跟沈煉一樣戴着耳釘,而且還是差不多款式的骷髏狀,微眯着眼的時候居然顯露出了一絲霸氣果決的氣勢,跟之前被她順手救回去時傲嬌彆扭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這要是去當平面模特,完全就是分分鐘秒殺一大堆小姑娘的節奏——
“喂!”見她光看着自己不說話,陸震濤還以爲她傻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我問你……”
夏福心驀地拍開他的手,又湊上前往他脖子上看了兩眼,“你的嗓子什麼時候變的?”
之前不還是公鴨嗓嗎?這麼快就過了變聲期?
“之前有點感冒。”
思緒瞬間被帶跑的陸震濤鬱悶,剛來聿城他就因爲坑爹的水土不服病倒了。後來雖然痊癒,但聲音卻足足過了一個多月才從滑稽的公鴨嗓狀態回過神來。
夏福心兩次遇到他,都是在他病後恢復的那段時間,也難怪她會覺得奇怪了。
陸震濤慶幸地想着,還好他的嗓子總算變回來了,現在開口聲音明朗了不少,聽起來也已經有了一絲成年人的低沉跟磁性,非常迷人——這是學校裡那些花癡背地裡說的,陸同學一直引以爲傲。
夏福心懷疑地看他一眼,“不是變聲期?”
變聲……
陸震濤眼神詭異,好半晌纔開口問道,“你以爲我幾歲了?”
“……十七?”
“我今年十九了!”陸震濤就差沒咆哮!他看起來哪一點像未成年人了?!!
“哦。”夏福心毫無誠意地應了聲。
那不還是個小屁孩一個嘛。
義正言辭了大半天只收獲了一個平淡的眼神,陸同學那張本來還顯得格外囂張跋扈的臉立刻就黑了,難以置信道,“就這樣?”
夏福心歪了歪頭,沒啥誠意反問,“不然你還想怎樣?”
不知爲何突然想給自己來上一巴掌的陸震濤:“……沒了。”
夏福心兩手一攤,“那不就結了?嘰嘰歪歪那麼多幹什麼?”
陸震濤怒掀桌:“……”誰特麼嘰嘰歪歪了!
鑑於陸震濤對待夏福心的反應實在太過詭異,再加上夏福心看起來也是臉嫩半點不顯老,在場不少小跟班心思一轉,立刻就悄聲嘀咕了起來,紛紛猜測着夏福心到底是不是他們老大新泡的妞,兩人相處得也太和諧了。
就連一貫做事都喜歡用拳頭解決的大塊頭阿勳都忍不住拿手搔了搔腦袋,皺眉做出沉思狀,用胳膊撞了撞旁邊看了半天同樣各種覺得不對勁兒的杜非,壓低聲音問道,“這女的是阿濤的新女友?”
“你問我,我問誰去?”
杜非白他一眼,糾結半天才牙疼道,“我就知道他們倆大半個月前見過一次……當時阿濤還罵人無恥來着,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這關係進展略詭異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圍,彩虹頭少年表示太過燒腦他這半個狗頭軍師也想不通。
“那現在要怎麼辦?”
“別吵吵,繼續看戲!”
那邊一羣小年輕睜大亮晶晶的雙眼等着被喂狗糧,身處話題中心的兩人則是毫無所覺。
被打擊了一番的叛逆青年過了會兒纔回過神來,看眼夏福心,不得不鬱悶地轉移話題掩飾自己剛纔一時犯蠢弄出來的尷尬,“不提這個,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夏福心揚了揚手上的袋子,“買東西,不然你以爲呢?我可沒空專程跑來看你們用三腳貓打架。”
三腳貓功夫……
陸震濤又給噎了下。
他陸哥打遍兩城所有學校無敵手,還從沒遇到這麼囂張的傢伙——別說對方還是個體能身高完全被他壓制的女人!
到底誰給她的膽子讓她敢這麼猖獗的?!
“說什麼呢?我們陸哥可是這一帶打架最厲害的,你敢這麼說他,你誰啊你!”
“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囂張得沒邊了,陸哥你快管管!”
巷子裡那羣自覺被羣嘲模式攻擊了的小跟班聞言也是瞬間爆出了滿格的怒氣值,摩拳擦掌打算上來威脅一番的時候被陸震濤狠狠瞪了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縮了回去,只是雙眼依舊盯着夏福心不放,打算等老大一聲令下上去狠狠把人恐嚇一番,讓她長長記性別亂說話得罪人。
“管什麼管,說話給姐姐我老實點。”
夏福心雙手環胸,懶洋洋地一個鄙視的眼神送過去,順帶嘖一聲,“小小年紀,打架不行,說大話跟腦補的功夫倒是不錯。”
想她廈大偵探從小習武打遍天下無敵手,混到現在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幾個熱血上頭的小屁孩兒而已,她還不放在眼裡。
因爲手底下人智商欠費連帶自己也跟着又躺了一槍的陸震濤恨得牙癢癢,但是跟個女人計較又顯得太沒風度,只好按捺着想揍人的衝動,咬着牙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功夫纔不算三腳貓?”
“你跟別人比怎麼樣我是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跟我比的話……”夏福心聳了聳肩,面帶微笑神態囂張,“估計一招你就得趴下了。”
陸震濤:“……”嘴巴這麼毒真的好嗎?
就在後邊那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跟班在杜非的鼓動下起鬨讓自家老大給夏福心一個難忘教訓的時候,最後邊突然有人嗤笑出聲,“陸震濤,我以前還當你是個男人,沒想到你居然連個女人都說不過。”
喲,這裡邊居然還藏着顆刺兒頭呢!
倍感新鮮的夏福心挑眉,視線越過陸震濤往前幾步,就看到人羣后邊還橫七豎八地倒了許多個人,有個鼻青臉腫的男人正被捆糉子一樣捆了起來,兩手背在身後由兩名陸震濤一派的小跟班看着。
見陸震濤看過去,那男人立馬瘋狂掙扎起來,嘴裡高喊道,“有本事你把我放了,讓你的人都散開,我們一對一,讓爺爺我告訴你什麼纔是真功夫!”
“……”這傻逼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