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還請三少爺跟少夫人幫忙救救墨，蘇素一定感激不盡。”
蘇素對着苗玉靳磕了幾個頭。
“蘇姑娘，這可使不得，你還是趕緊起來吧。”
苗玉靳實在無法受她這大禮，忙讓苗芊芊將人扶了起來。
蘇素這次再沒堅持，起身之後，躺在大口大口喘着氣，好大一會才歇過來。
她這樣，確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墨千塵武功比她高，內力深厚，雖然昏迷着，但情況應該是比她稍微好一點點的。
“蘇姑娘，你真的決定了？”
苗玉靳等她歇過來之後，才問她道：“一旦決定，可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這是生死大事，絕不會有任何別的情況出現。”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苗玉靳也只能把話攤開了跟蘇素說。
只要決定，就沒有辦法後悔了。
而且，的確只能救一人，另外一人是絕對活不下了的。
所謂奇蹟，也只是少數人能得到的，不是在每個人身上都有奇蹟出現。
世上人太多，老天爺顧不得悲憫每個人。
“嗯。”
蘇素點了點頭，一臉的堅定，“我不會後悔，只要墨能活，我絕不後悔！”
看着她眼中的堅定。
誰都不用再多問，知道她是真的下定決心放棄自己了。
見此，苗芊芊忍不住落了淚，拍了拍蘇素的手道：“也許下輩子你們會在一起。”
“如果真有來生，但願吧……”
蘇素轉頭，看向窗口，淚在眼眶中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來。
原以爲能這樣愛他一輩子的。
可沒想到老天給自己的時間太短，只能到這了。
蘇素請求苗玉靳給她一點藥，不管什麼藥都好，哪怕是毒藥。
只要讓她撐着在死去之前保持清醒就夠了。
她還有些事情沒做完，希望能將它做完。
苗玉靳同意了她的請求。
引蠱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在明天。
因爲根本拖不得。
夫妻二人推門走了出去。
“姐姐。”
蘇若飛快的衝進了屋子。
墨雪顏卻沒動，站在原地看着苗玉靳道：“她是不是想……”
雖然話沒說下去，但苗玉靳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已經猜到了一切，於是便點了點頭。
墨雪顏心中一酸，忍不住眼淚問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話她已經問了好多遍，雖然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確定的。
但她依然不死心。
多盼着奇蹟能出現。
或者突然有高人出現，告訴她兩個人都可以救。
就像是當初獨孤邪掉入了懸崖下，她也是滿心的絕望。
不想峰迴路轉，雪山老人出現救了獨孤邪。
她多麼希望，現在也能有個會解斷情蠱的高人出現在她面前。
但是，事實是無情的。
蘇素沒那麼好的命，已經等不到高人了。
“明天我跟芊芊會過來引蠱，你們準備一下吧。”
苗玉靳嘆了口氣，提醒了一句，便帶苗芊芊離開了。
墨雪顏站在原地，遲疑了許久，拳頭緊緊攥起。
苗雨綿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現在真恨不得立刻找到那女人，將那女人的皮剝下來！
如果苗雨綿現在站在墨雪顏面前，她是絕對能做出這種事的。
苗雨綿傷害了她最至親的親人，哪怕是再殘忍的事她都能做的出來。
蘇若在裡面哭着，聽不清說的什麼。
墨雪顏沒有立刻進去。
這個時候，應該讓蘇素跟蘇若好好說說話。
其實這事對蘇若是最殘忍的。
畢竟，她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姐姐離開。
墨雪顏在那站了很久，獨孤邪就在一邊陪着她什麼都不說。
他實在是太瞭解她。
表面上永遠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她根本就承離去。
外表越是堅強的人，內心越是脆弱。
墨雪顏以前的很多年，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那個時候的她，沒有朋友跟親人，自然沒心沒肺。
但現在她有身邊這些至親至愛的人。
正因爲曾經嘗過蠱毒的滋味，所以格外珍惜現在擁有的，看到身邊的人離去，真的難以接受。
蘇若在裡面哭了很久，走出來看着墨雪顏道：“墨姐姐，姐姐喊你呢。”
墨雪顏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素半躺在，這麼來來回回折騰，比之前要憔悴了不少。
“雪顏，過來坐這。”
蘇素笑着對她招了招手，很平和的笑。
墨雪顏走過去，坐下來，忍着沒哭，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
“雪顏，不要爲我傷心，能爲你哥哥做一點事情，其實我是開心的。”
蘇素握住她的手，輕輕的笑了起來，“你那麼喜歡王爺，應該明白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所以我雖然就要死了，但我一點也不害怕，真的……”
“可我不想要你死。”
墨雪顏開口打斷她的話，眼淚終究沒忍住落了下來。
“是人都有一死，不過早晚的事情罷了。”
蘇素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道：“雪顏，我還有幾件事跟你說。”
墨雪顏點了點頭，安靜的聽着。
蘇素頓了頓說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兒，希望你以後幫她找個好人家，但你也不要太慣着她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要由着她的性子來，我不求別的，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就成。”
作爲姐姐，蘇素如何看不出妹妹的心思。
但有些事不是她能決定的，也不是她能強加給誰的。
因此，她說這話，希望墨雪顏照顧自己的妹妹保她平安，但不要因爲自己而覺得愧疚，從而處處遷就她。
經歷了這麼多事，蘇素早已經學會爲他人着想。
不能因爲自己的緣故，也不能因爲妹妹的緣故，讓別人爲難。
墨雪顏當然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於是便點了點頭。
其實，蘇若的心思她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另外一件事就是，你不要告訴墨真相好不好？”
蘇素看向她忽然道。
墨雪顏吃了一驚，擡頭皺眉，“爲什麼？”
“雪顏，不要讓你哥哥知道，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的，若是他自責，我會一輩子覺得不安的，這不是我要達到的目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順意罷了。”
“所以……”
她停頓了一下，緊緊抓着墨雪顏的手道：“所以雪顏找個理由，讓他相信我離開了，至於若兒你託人送她出谷，給她安排個好去處吧，我們姐妹倆一起離開，墨一定不會懷疑的。”
墨雪顏不語，眼中充斥着濃烈的悲傷，想哭哭不出來，悲傷的情緒卡在喉嚨裡，異常難受。
“答應我好不好？”
蘇素咬了咬脣，近乎懇求道：“不然他若是爲我自責一輩子，我的死就沒有意義了，雪顏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
“好。”
墨雪顏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她眼中的不捨，輕輕的點了點頭。
其實，蘇素也不想死。
她還想這樣一輩子看着心愛的男子。
哪怕不能在一起，就算經常看到他也好。
但死了之後，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前塵往事，一碗孟婆湯，一切歸零。
“我死之後就把我燒了吧。”
蘇素又道，話語很輕。
“爲什麼！”
墨雪顏雖然不迷信什麼入土爲安。
但這裡的人應該都信這個纔是。
“我早就沒有家了，爹孃的遺骨也不知道在哪，不如把我燒了，再把我的骨灰撒了，讓我隨風而散，這樣說不準我就能找到爹孃了，若是永遠埋在土中，我就動彈不得了。”
“雪顏，看在我剩下的時間不多的份上，我說的這幾件事，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會食言，不會騙我的。”
蘇素笑看着墨雪顏，神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溫和。
交代完這一切，她也就心安了。
“好，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我不會食言的。”
墨雪顏哽咽着點了點頭，隨後緊緊抓着蘇素的手道：“下輩子我們還做好姐妹，我做姐姐，你做妹妹，我照顧你好不好？”
這輩子她做姐姐照顧自己。
那下輩子就換過來吧，讓自己照顧她。
“好，下輩子你做姐姐。”
蘇素笑着點了點頭，雖然臉色蒼白，可她的笑卻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事情無法挽回，就這麼定了下來。
明日苗玉靳出手引蠱，放棄蘇素救墨千塵。
一行人的情緒都不好。
尤其是墨雪顏，這兩天就只剩下眼淚了。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在看到身邊的人離去時，竟然會這麼脆弱。
第二天的時候，蘇素強撐着去見了墨千塵。
只是的功夫，似乎她的身體就差的。
爲了引蠱，昨晚苗玉靳讓人送了一顆藥過來。
蘇素服了之後，幾乎整夜都沒睡，疼痛難忍。
想要將墨千塵身體裡的蠱引到她身體裡，跟那隻蠱在一起，所付出的代價自然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墨千塵也服了藥，但是人卻一直昏迷着。
既然蘇素打算了隱瞞，那麼苗玉靳就不會讓他在解蠱之前醒來，不然也是徒增傷悲。
蘇素被墨雪顏扶進了墨千塵的屋子。
之後，墨雪顏便到門外去了，給兩人單獨留出空間與時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