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霜使勁點頭。
“所以,你看,你心裡想說什麼,本王全都明白!本王信你!”顏無歡低低喟嘆一聲,“不管發生什麼事,本王都信你!本王永遠都不會懷疑,那個放棄跑路機會,冒着被本王殺頭的危險,而不管不顧跑回來要救本王的丫頭,永遠都不會!”
“真的?”唐笑霜緊張惶亂的一顆心,因爲他這句話,終於緩緩平復下來。
“當然是真的!”顏無歡擁她入懷,“本王信你,你也要信本王,要信本王對你的愛,不會因爲這些紛紛擾擾而冷卻,當然,偶爾會生你的氣,因爲你有的時候,真的很過份,也很欠揍,可是,不管怎麼樣,本王都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要放棄本王,好不好?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兩個,永遠不離不棄!”
他低下頭來看她,黑眸熾熱堅定,如兩團灼灼燃燒的火苗,讓唐笑霜倍受打擊,灰敗彷徨的一顆心,瞬間回覆原來的滾燙熱情,一股妥帖的暖意,遊走在四肢百骸,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和快樂,許多天來,第一次綻放明麗歡快的笑容。
“大叔,不離不棄!”她揚脣輕笑,笑容明媚甜美,手臂微擡,勾住顏無歡的脖頸撒嬌:“你走了好多天,我很想你!又很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本王怎麼捨得?”顏無歡輕點她的鼻尖,唐笑霜調皮的伸舌去咬他,他靈巧避開,指尖滑落到她下巴上,低喃道:“霜兒,你瘦了!”
瘦得下巴尖尖的,顯得一雙幽黑的圓眸更大更圓,那嬌弱慵懶的模樣,愈發像一隻嬌軟的小貓,惹得人心生憐惜,便是內心有再多不快,也全拋到了九宵雲外。
他俯下臉來吻她,她嬌怯卻又熱情的迴應,動作笨拙生澀,卻百般乖巧的討好着他,生澀的技巧談不上有多好,但卻可愛性感至極,輕易便撩起他心中火……
小別勝新婚,他這一走,有小半月未曾見她,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都有蓬勃旺盛的渴求,他翻身將她壓在身底,摒棄所有雜念,一心一意的享受着她給他的甜美悸動……
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私奔風波,因爲顏無歡和唐笑霜的恩愛如初,無聲無息的落下帷幕。
想看熱鬧的人沒看到,自然十分沮喪,太子和太子楓因此被顏帝臭罵了一通。
顏帝一邊罵,一邊覺得後脊背發涼,心內的荒涼頹廢,更是難以言傳。
真正讓他揪心難受的,當然不是這件“捉姦”小事,而是來自東武的那件“大事”。
東武這步棋,在他答應和西古烈結盟之前,便已想好了。
天下四分,其中以大顏和北蒼國力最盛,西域東武兩國次之,兩強者各自想爭天下霸主之位,自然不可能和平相處,時有衝突,而西域和東武國則一直與大顏保持着一種談不上多和諧卻也還說得過去的微妙關係。
而這兩國之間的實力相當,大顏與西域結盟,自然會引起東武帝君的密切關注,所以,在與西古烈商討結盟事宜之前,顏帝已派二皇子顏正寧攜使者團入東武,親自修書一封示好。
他是要左勾右搭,拿右搭上的東武,來脅制左勾上的西域,想藉此保持平衡,令兩國皆不敢輕舉妄動。
不得不說,這一招,用得十分漂亮,東武帝君亦欣然接受邀約,很快便派使者回函,稱很快便會派皇家世子來大顏皇宮回訪。
顏帝自覺一切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東武的觀光團來是來了,卻是跟着顏無歡一起返回顏都,東武太子武越與顏無歡談笑甚歡,關係融洽,好似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熟識親切。
而自己派出的以顏正寧爲首的使團,本來代表的是皇室的尊榮,居然只能灰溜溜的跟在顏無歡身後。
當然,對皇室該有的禮節,身爲東武太子的武越,一點兒也沒遺漏,可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對顏無歡卻是親親熱熱的,孰近孰遠,已無須明言,回顏都之後,武越藉口遠道而來,灰塵滿身,不宜面聖,竟然率團住進了漠王府,稱要在漠王府洗漱休憩之後,兩日後清早再入宮。
話說得那叫一個好聽漂亮,說是灰頭土臉的,恐驚了聖顏,可這意味着什麼,顏帝心裡再清楚不過。
東武帝君這是不把他瞧在眼裡,而拿顏無歡當大顏的主子了!
這始料未及的事,讓顏帝氣得七竅生煙,捶胸頓足。
然而,惱怒之後,卻也無可奈何。
因爲他什麼也不能做。
他不能因爲東武帝君的“任性”,就還以顏色,對東武皇室團予以打擊報復,那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所以,一番暴怒之後,他還是癱軟在龍椅上,接受這匪夷所思的既成事實。
顏宮之內,因爲他的壞脾氣,一片死寂暗沉。
同一時間的漠王府,卻是張燈結綵,笑語喧譁。
一場夜宴正在如火似荼的進行着。
爲了迎接武越等人,吳管家在接到信後便已着力準備,宴會上所需的一切物品,皆以皇室規格訂製,無不精益求精,盡善盡美,漠王府向來低調,此次卻是高調而行,時間雖然倉促,但這場夜宴的豪華奢侈,遠超前不久剛剛舉行過的太子大婚之宴。
自穿越以來,唐笑霜參加的宴會着實不少。
可像今晚這樣,以女主人的身份,參加自已家的晚宴,卻是頭一回。
老實說,她還真的有點不太適應。
之所以不適應,自然不是因爲宴會上的那點繁瑣禮儀,她生性聰敏,雖然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但大顏也算是禮儀之邦,她再怎麼跳脫,也知道入鄉隨俗的道理,對於如何做一個正統的漠王妃,怎樣應酬寒暄,她駕輕就熟,絲毫不會有半點怯場。
她不太適應的是,前一天還處於私奔風波的漩渦中心,她的所作所爲,衆人皆親眼目睹,東武皇室的人,自然也是瞧得一清二楚,在這種情形下,她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着實有些彆扭難受。
她以前一直認爲自己的臉皮很厚,可是,現在才知道,還沒厚到一定境界,在場賓客哪怕一個異樣的眼神,都會讓她心底抽搐難受。
當然,面上倒還是風波無痕的,行走江湖那麼多年,這點定力她有,但內心深處的羞恥感卻時時作怪,讓她忍不住頻頻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