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燭也連忙回頭看去,他其實並不關心是誰的馬車來了,他只是希望能夠靠着這輛馬車稍稍轉移一下白芍的注意力,好讓白芍不再看到他失態的模樣,從而對他的印象減分。
但方纔白芍說得那句話實在是太令人開心了,南燭現在的心中彷彿像是浸泡在了蜜罐子中一般甜蜜,幸福的氣息差點都快要溢出來了。
也真是因爲如此,南燭看着馬車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極爲甜蜜的笑意,這讓擺手看在眼中,更是醋意大發,認爲南燭是對着那個李小姐有意思。
笑得那麼甜,就只是衝着一輛馬車,這着實是讓白芍生氣啊,太氣人了,真是太氣人了,她努力了那麼久,都還沒有見過南燭那般衝着自己笑過,但這個李小姐,卻是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南燭的這個笑容,白芍的心中,有着一團熊熊的妒火在燃燒。
“南侍衛,好久不見了。”那如同棉花一邊軟綿的聲音傳來,傳進了白芍的耳中美酒如同魔音乍響,使得她心中的醋意越來越濃厚。
南燭聽聞,這才發現那馬車原來是李小姐的,臉上的笑意便立刻收斂了一些,也爲了避免露出自己失態的神情,便先清了清嗓子,對着李小姐說道,“李小姐,好久不見,可又是在宮中陪伴父親?”
李小姐聽聞,便立刻讓車伕停下馬車來,將那馬車的門簾撩開,由車伕攙扶着,從上廟緩緩走了下來。
李小姐一鑽出轎子,白芍的眼睛便立刻瞪大了,這位李小姐今日似乎是盛裝打扮呀,除了在趙箬的衣櫃中看到過比這更加美的宮裝外,白芍倒是沒有見過哪個小姐或是貴妃穿過了。
這件宮裝的成色、款式設計得十分新穎,在楚朝境內,也似乎沒有見過重樣的,那腰帶如同清水般柔軟,輕輕繫住那盈盈一握的柳腰,使得她的身姿更加纖長而又曼麗。
那廣袖上帶着漂亮的金枝花紋,皆是由上好的粉色珍珠相互勾芡而成,只要稍稍一有動作,便會發出奪目的光彩來。
最妙的地方還數那奇特的領子,高高豎起,有十分地清透,將那白皙纖長的脖子襯得更加嫵媚動人,就像是蓮池中的仙鶴一般優雅,令人移不開目來。
那李小姐的容貌本也是極爲驚人,上次一見,白芍看到的是那雙眸子中的嫵媚與調情之意,但這次所見,白芍卻能十分明顯地感覺出那雙眸子中藏着的清純與羞澀。
這般的人兒,無論是放在宮中華麗的宴會上,還是這平常車輛來往的大道上,都像是一顆閃耀到了極致的星星,似乎連月亮的光輝都能爲她折服。
白芍那膨脹的自尊心,又一次像是被尖銳的針兒刺穿了一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在李小姐那奪目的光彩下變得扁平,一瞬間,連白芍自己都感覺不到了。
白芍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雖說是自己衣櫃中最好的衣服了,款式在楚朝的宮中也是十分鮮明而又特色的,連小姐都說
過,白芍穿着這衣裳,就像是枝頭可愛活潑的小白靈,十分美麗。
但與這位李小姐比起來,着實又是天壤之別,就像是一隻站在仙鶴旁的百靈鳥,人們的目光,都忙着放在仙鶴身上了。希望能夠多沾沾它的仙氣,哪還有意識想要看了一盤活潑的白靈鳥啊。
說不定,有些人還會覺得這百靈鳥礙事,伸手揮趕還來不及呢。
白芍的神情已經變得木訥了起來,眼中帶着一種完全喪失信心的灰色,就像是風中有些虛弱的一枚枯草,幾乎再受一下刺激,就會灰飛煙滅了一般。
這時,白芍便聽到了一句極爲刺耳的話語,“李小姐真是光彩照人,今日真美。”
白芍差點兒沒有一口血吐在那兩人身上,她精心打扮了那麼久,都還沒有獲得南燭的稱讚,但這位漂亮的李小姐,似乎是聽得十分輕鬆也十分享受,那一句“漂亮”似乎從南燭口中說出來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對白芍來說,卻是比登天還難的珍貴。
白芍的戰鬥力在這劇烈的對比傷害中漸漸變成了零,她就像是一個極爲單調的純色背景板,豎在了那兩人的身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樣都找不出個對錯來了。
那李小姐與南燭談笑風生,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白芍,但憑着這些貴族小姐的性子來看,這位聰明的李小姐肯定也不是真的沒有看到白芍的存在,只是覺得白芍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也根本沒有她這般的資本,所以才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南燭的心卻似乎並不在這位李小姐的身上,雖然他臉上帶着極爲溫和的笑意,口中也是十分熱情,但他更希望這位李小姐能夠快些出宮門,莫要打擾到他與白芍這短暫的相會。
白芍在學習禮儀的這段時間裡,南燭幾乎都沒有見過白芍的影子,本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心,現在好不容易就在自己的眼前了,當人要好好聊一聊,這是何等的珍貴,豈是李小姐一條漂亮裙子的吸引力所能代替的?
“李小姐,還是照常那般要出宮門嗎?”南燭熟悉的問話響起,白芍的眼中已經出現了絕望,果然,還是要像以前一樣,陪着這個李小姐去宮門口嗎?就這樣將自己丟下?
白芍只覺得鼻頭一酸,自己這半個月的訓練來白做了,就這樣完完全全輸在一條裙子上面,實在是太不值得了,白芍現在只想逃避,今日依舊可以用上次的藉口。
這樣想着,白芍便轉身便想走了,反正那個李小姐也沒有看到自己的模樣,那就明擺着不要自己在這兒礙事了,那她留在這兒出了自取其辱外,就沒有其他的好處了,還是快些走的好。
白芍趁着兩人正聊得起勁的時候,偷偷拿着點心盒子回頭就走,南燭的餘光一直留意着白芍,見白芍突然要轉身離去,連忙打斷了與李小姐的對話,扭頭便向着白芍問道,“芍兒,你要去哪裡啊?”
白芍聽聞此話,背影一僵,她有些害怕回過頭
去見那兩個都在閃閃發光的人,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僵硬地轉過身來,對着南燭說道,“我要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
即使白芍的笑容十分正常,那也完全抵擋不住她內心的澎湃,她的眼圈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通紅。
南燭看着白芍的眼睛,眉頭一皺,連忙走上前來,對着擺多少問道,“芍兒,你可有哪裡不舒服?爲何眼睛這麼紅?”
白芍心中一驚,這個時候,她變得有些討厭自己了,爲何總要露出些不該露出的東西,讓人看了笑話。
白芍搖了搖頭,依舊笑着對南燭說道,“不礙事的,只是方纔風中的沙子迷了眼睛,所以纔會這樣。”
那李小姐也總算是發現了白芍的存在,便也走上前來,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說道,“哎呀,方纔只注意了南侍衛,卻沒有看見白芍姑娘也在這兒呢。”
白芍連忙低下頭,對着那李小姐行了一禮,“白少傑見過李小姐,方纔被風沙迷了眼睛,沒有看清來人是李小姐,失禮了,請見諒。”
李小姐的嘴角閃過一絲輕蔑之意,是太子妃的丫鬟又如何,還不是個不必,怎麼說都是低人一等的,今日這白芍的裝扮明顯是特意裝束過的,看來這個低賤的小奴婢對着南侍衛也有一顆暗戀之心啊。
真是可笑,與本小姐搶男人,救你這麼個低賤的奴婢,恐怕還沒有那個資格吧。
“白芍姑娘常在太子妃身邊伺候,忙碌也是常事,若是耽擱了太子妃的事情,我可是擔待不起呢,若是真有急事,那便趕緊回去吧,免得太子妃娘娘擔心。”李小姐朝着白芍笑着,眼中滿是輕蔑之意,不過是個丫鬟罷了,趕快回去伺候主子吧,莫要在這兒丟人現眼,成何體統?
白芍自然明白這李小姐的意思,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已經在南燭面前受到了極大的屈辱,不能再在這兒給他們當笑話看了,白芍當即對着那李小姐行了一禮,轉身便要走人。
“等一下。”南燭伸出手,抓住了白芍的手臂,白芍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來,看着南燭這突然失禮的動作,眼中微微露出些慍怒的神情。
方纔羞辱我還不夠嗎?又要弄什麼幺蛾子,我雖然是個低賤的奴婢,但好歹也是有尊嚴的,並不是一個隨意任人玩弄的物件!白芍心中叫囂着,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極爲陰騖起來。
“芍兒,我與你一起走。”南燭那熟悉的聲音鑽進了白芍的耳朵,白芍的眉頭一動,臉上多了幾分驚訝。
只見南燭依舊抓着白芍的手不放,並且用身體擋在了白芍的面前,對着那氣焰囂張的李小姐說道,“李小姐,今日在下也有要緊的事情,便不送你了,還請李小姐見諒。”
李小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一種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南燭,彷彿要將南燭看穿似的,直直地盯着南燭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