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冥想。
這天,我們“佈雷”組終於將兩側山壁的“佈雷”任務完成交付,等待着太行山的驗收。四位道長驗收完畢後,說了句辛苦,讓我們回去休息,之後步履匆匆而去。
衆人帶着圓滿完成任務的驕傲與喜悅,愉快攀談着回了住所。我則悄悄的跟上了幾位道長。我知道,他們一定是回去稟報結果的。周老不會親自管這些事,那麼一定是易老,而我要見的就是易老。
跟着道長們一路來到了太議院,三人離去,一人徑直朝太議觀內走去。我急忙跑步上前,將其攔住。
“勞煩道長稟報一聲,鬼魅部落弟子李二牛有事求見易老。”
“李二牛?”那道長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片刻道:“你要見易老?”
“是。”
道長思忖一瞬,點了點頭。“嗯。”說完,走了進去。
“多謝多謝。”
過了一會兒,道長從大門再次出來道:“隨我來吧。”
道長將我引上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推開一扇門,打了個“進”的手勢,自己則守在了門邊。待我進門後,他又將門關上了。
屋內陳設古樸不華卻也一塵不染,看起來像是一間書房。房間最裡面,一張圓蒲團之上,易老眉頭微皺閉目而坐。
我走上前行大禮道:“鬼魅部落弟子李二牛,拜見易老。”
“你?”易老緩緩睜眼,眼中滿是不屑與冷酷:“何事?”
“弟子之前私結狐族,雖那時不知事態嚴重,但實屬大過,懇請易老責罰!”
易老眉頭又是一皺,臉上略顯厭惡之色,一息後才冷聲道:“此事待大戰過後自會定奪,還有什麼事,直說。”
我自然不會閒着沒事自己主動來找罪領,我知道這個時候法術界是沒時間搭理我的,卻也沒想到竟被易老瞬間識破。
“弟子......弟子之前受了妖狐矇騙,並不知她公主的身份,現在想想她只是在利用我。弟子自知愧對法術界,羞憤難當......”
我擡頭看了一眼易老,發現他已經越發的不耐煩,急忙道:“弟子願將功贖罪,還請易老給我這個機會!”
“怎麼個將功贖罪?”
“那妖狐公主還並不知弟子已經識破她,弟子想假借探視名義,從她口中打探狐族情報,以便掌握大戰先機。”
易老沉吟片刻,眼神極其凌厲的盯着我道:“你想見她?”
這目光讓我心裡一緊,底氣頓時失了一半,我強穩住氣息,鎮定道:“是,弟子已經想好對策,若不能探來情報,甘受易老責罰。”
我不敢擡頭與他對視,怕他看出我的心虛,我能感受到那凌厲如刀的目光還在注視着我,帶給我無以言表的壓力。
不多時,易老終於開口了,那語氣聽起來也有所緩和。
“你有幾成把握?”
我心裡長舒一口氣,他終於相信我了嗎?
我終於擡起頭,信誓旦旦的說:“我有九成!”
從這個方向來判斷,我知道是去太武院,是去那所說的太武院地牢。我一路跟在易老身後,心裡越發沒底了,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跟着來了。我本想問他,有他跟着,我還怎麼打探情報。
可我沒敢問。
此時的太武院偌大空曠,比賽時的擂臺早已拆除,除太武觀和兩側的偏房外,只剩院中央一座高高的石臺。地牢肯定在地下,可我四下打量着,整座大院一覽無餘,除太武觀外不太可能有任何地方會是地牢入口。
正想着,我們已來到大院正中央的石臺之下,易老站定,轉身,朝着太武觀方向擡了下手。我循着方向望去,見遠處太武觀頂層的窗戶裡有兩個人影正在做出迴應,之後,其中一人離開了。
不一會兒,“轟轟”聲頓起,眼前的景象讓我有些驚呆。這將近十米見方、近三米高的龐然大石,竟緩緩移開了。在石臺原來的位置上,平整的大院地面頓時現出了一個漆黑的方形窟窿。
這竟然就是地牢的入口!就在這石臺之下!
入口處向下延伸着老舊的石階,越往裡光線越暗。
易老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一路向下。石階向下的深度大約五六米,到底後,頭頂上又傳來“轟轟”的聲音,想是入口已經關閉,看來入口的開關還是遠程操控的。
入口關閉後,這裡便是漆黑一片,黑的讓我有些擔憂。
我突然驚覺起來,易老這老傢伙不會是騙我來此殺我滅口吧!正要發動靈力感應時,眼前突然傳來了光亮。之後,我看見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的牆壁上依次亮起微弱的燈光,照出排在兩側的牢門,直伸向走廊的盡頭。
燈光昏暗微弱,遠遠望去依舊模糊,粗略估計這條長廊不下百米。
易老信步向裡面走去,我在後面長舒一口氣,有些後怕自己考慮不周,如果他真要在這個地方對我動手,我可是插翅難逃了。不過再一想,即便他再怎麼看我不過,也畢竟是法術界德高望重的前輩,應該不至於用這種手段對付我一個小輩。
走廊裡的溼冷陰森令人窒息,想到糜袂這個被從小寵到大的公主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這麼久,真恨不得能代她受此地牢之苦。
隨着深入,視線漸漸開明,直對着走廊盡頭的是一扇緊閉着的厚重鐵門,門上貼有數道符咒,鐵門兩側的兩把椅子上坐着兩位看守的道長。
是這裡了!
兩位道長遠遠看見易老,急忙起身行禮,易老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出聲。兩位道長輕聲而來,易老從他們手中拿過鑰匙遞給了我,低聲道:“去吧,我在這等你。”
我接過鑰匙,對他點了點頭,輕聲道:“弟子定不辱使命。”說完,向鐵門走去。
“嘩啦啦”推開鐵門,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我向前剛走了幾步,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就在我正前方不遠處。
是糜袂的氣息!
就在這時,幾盞微弱的燈光自房中牆壁突然自主亮了起來。於是,我看見了糜袂。
這一瞬間,我似全身的血液都直衝到大腦,令我竟有些頭暈目眩。
我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糜袂貼着牆壁跪坐在溼冷的地面上,四條嵌在牆內的青銅鎖鏈禁錮着她纖細的手腕和腳腕,她的脖頸處被一道青銅箍固定在牆壁上,箍上貼着一道符咒。她的頭貼在牆壁上,氣息微弱。蓬亂的長髮下是緊蹙的眉頭和緊閉的雙眼,由於燈光乍亮,她緊閉的雙眼在微微抖動。但她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她緊閉的雙脣似乎在表達着她反抗到底決心。
這一刻,我想滅了整座太行山!
我輕輕拉住她冰冷的手,她緊閉着雙目用微弱的力氣抽回了手。
我心一痛,叫了聲:“小妖精......”
她猛然睜開眼睛,見到是我,淚水霎時溢滿眼眶。
“小神棍?!”她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終於來找我了!你怎麼纔來呀?我還以爲你真的不再管我了,嗚嗚......”
我強忍着鼻中酸楚,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我多想不顧一切的直接帶她走,可我做不到,現在的我太過弱小,我帶不走她。
我知道,易老雖然不在這牢房之中,但他一定有辦法“看到”和“聽到”我在這裡說的一切,做的一切。我不能意氣用事,要想救出糜袂,我必須先保全自己。
“小妖精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你相信我嗎?”
“嗯,信。”她用力的點着頭,晃下兩滴豆大的淚水。
“小神棍,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外面?”我這才明白過來,嘆道:“你們的人已經知道了你在這裡,相信很快就會來救你,而且法術界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在等着他們了。”
這句話有些冒險,但意料之中的,外面的易老並沒有什麼反應。我之所以敢向糜袂說出這些屬於機密的消息,是因爲這些消息表面是機密,其實任誰都猜得到,已算不上秘密了。再者,糜袂被關在這裡出不去,她知道再多也傳不出去。
糜袂的神情似乎有些愧疚,她輕聲說:“我很想從這裡出去,但我不想他們來救我,真的不想。”
“我明白,”我安慰道:“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你我想不想就能左右的了,這些事你也不必再想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
我低聲道:“小妖精,要救你出去,憑我自己根本做不到,必須得聯合你們狐族的力量。”
她愣了一下,問:“小神棍,這是什麼意思啊?”
“對不起,”我羞愧道:“這次我沒法救你出去,而且我的時間也不多,你必須告訴我怎麼能聯絡上你們狐族。”
她看我的眼神頓時複雜了起來,死死的盯着我,一語不發。
“要想救你出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等你們狐族大舉進攻法術界吸引全部注意的時候,另派一支精銳奇兵偷偷來這裡救你,我會裡應外合帶着他們來這。”
糜袂還是不說話。
我急道:“你不相信我?”
片刻後,她說:“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