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風一行十人回到寒山寺時已是黃昏。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沈木風只是時不時的瞧着卓喬靈,好似要把她看透似的。而樑嶽天一路上神情蕭索落寞,說不盡的離愁別緒。趙無燕看着樑嶽天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感覺。
即將到寒山寺時,沈木風說道:“那曾二爺便關在此間,稍等一下,咱們便再拷問一番,我猜想這件事並沒有如此簡單。”樑嶽天聞言,精神爲之一變,道:“沈大俠何出此言?”沈木風看了眼樑嶽天,又側目看了眼卓喬靈,道:“雖說曾二爺毒害全城,完全是心理作祟,可是這其中有幾個地方無法做解釋。”沈木風說道這裡,其他人都看着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沈木風環視了眼幾人,說道:“其一,黑白雙雄朱氏兄弟的去向。我猜測朱氏兄弟可能也是這件事情的知情人,也可能他們同樑少俠一樣提前離開了酒宴。其二,卓涇陽的死因。我檢查過卓涇陽的屍體,在酒宴開始之前他便已死亡,也就是說酒宴上的人並非卓涇陽本人。那問題就出在這裡,卓涇陽既然早已死亡,那假扮他的又是何人?現下那個人又去了哪裡?我們總要查清楚。”
“其三,”他又看了眼卓喬靈,繼續說道:“便是卓涇陽的女兒卓喬靈,當時她既然在城西破廟,又如何參加的擂臺?酒宴上的卓喬靈又是何人?爲何慘案現場沒有發現她的屍體?她又是何人所扮?目的又是爲何?這些都有待查證。”
樑嶽天幾人聽完沈木風的解釋,都不覺點頭同意,這時,趙無燕指着身邊的卓喬靈說道:“沈大俠是說,這位卓姑娘身份不明不白了?”卓喬靈聞言,先是一愣,沙啞着嗓音說道:“沈大哥怎能懷疑我?咱們相識一場,日子也不算短了,你應該知道我的!”
樑嶽天聞言,也說道:“是呀,先前聽卓小姐說起過,你們似乎很熟稔,沈大俠不應當認不出她來呀!”
沈木風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我說的有並非是現在的卓喬靈,而是酒宴之上、擂臺之上的卓喬靈,你又何必緊張?”卓喬靈聞言,尷尬一笑,道:“是我誤會了!沈大哥千萬不要介意!”沈木風又是一笑,道:“咱們如此熟識,你又怎會不知道我呢?我又怎麼會介意?”說道這裡,他意味深長的看着卓喬靈的雙眸,卓喬靈有意無意的避開他的目光,沈木風說道:“好了,咱們進去,看能不能從曾二爺嘴裡掏出點什麼?”
沈木風言罷,當先走入寒山寺,樑嶽天幾人也緊隨身後走進去。如此隨沈木風走到先前趙無燕三人棲身之地,推開門,但見曾二爺就被捆在柱子上,只是他耷拉着腦袋,好似是睡着了。
鐵臂神刀陸鼎見到他的模樣,不禁一聲高呼,叫道:“好寬敞的心吶,都這步田地了還能安穩的睡覺呀,真是佩服。”剛走進幾步,沈木風面色微變,低聲道:“不對。”他幾步竄到曾二爺身畔,右手扶起他的腦袋,但見他咽喉處插着一隻短劍,早已氣絕身亡。
鐵臂神刀陸鼎見狀,訝道:“怎會死了?那小子呢?他不是看着他呢嘛?”神劍逐風霍追哼了一聲道:“還不知道他又喝多少酒,說不定在哪裡睡着了!”陸鼎道:“這小子,平日裡喝酒也就罷了,怎的如此時局還是喝呢?哎,真是壞了大事!”
蕭離鬼魅蔣夢尋搖着腦袋,長髮來回搖擺,手中玉蕭在指尖來回滾動着,她慢慢說道:“不對,雖說他平日裡的確是個酒蟲,但在大事面前他還是知道分寸的,我相信他絕對是被人引了出去。”焚天棍蕭聿皺着眉頭,打量着周圍,他仔細看看地面,門窗,甚至掠到房樑上,他倒下身來,說道:“不錯,他的確是被人引了出去,來人至少有兩人。”
神劍逐風霍追道:“調虎離山,看來這幫人生怕露了隱藏,所以殺人滅口。”沈木風一直低着頭思索着,左手摩挲着右頰,皺着眉頭,來回踱着步子,他眼睛始終盯着曾二爺的屍體,似乎想要看到什麼般。
樑嶽天、趙無燕等人聽到他們的說話,知道這裡還留有一人守護,只是不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劉鶴靈有些耐不住性子,聽着他們“那小子,那小子”的稱呼,實在讓她感到好奇,她問道:“你們幾個總是那小子的,那小子他是誰呀?”
霍追、陸鼎聽聞劉鶴靈的問題,不覺失聲輕笑,陸鼎把手中闊刀往腰間一放,笑道:“你個小丫頭,我們說的那小子呀可不是個一般人。”劉鶴靈俏皮的說道:“在我看來,你們幾個呀都不是一般人。”
劉鶴靈本就小孩心性,想到便說,陸鼎、霍追、蔣夢尋、蕭聿四人聽到劉鶴靈如此說話,不覺莞爾一笑,蔣夢尋笑道:“小妹子,那小子呀可也是一個很頑皮的人呢!”
沈木風沉默片刻,他在東面窗前忽然說道:“不好,他可別中了圈套。”說完,當先越過窗子,向東急奔而去。
窗子東面兩裡處是一片森林,此時已值黃昏,天空陰沉,不時有閃電掠過,很快,天上飄起細雨,仿若柳絮般輕快柔軟。
陸鼎、蔣夢尋幾人看到沈木風穿窗而出,向東急奔,當下也不做多想,緊隨沈木風身形追逐而去。
沈木風急奔一陣,待行到森林處不覺放緩腳步,他提高警惕,眼睛不時四處巡視。細雨越變越大,陸鼎等人也隨後趕到沈木風身側,樑嶽天幾人在陸鼎以後趕到,陸鼎忘了眼樑嶽天,眼中些許讚許。
蔣夢尋低聲道:“沈大哥,你發現了什麼?”沈木風依舊高度集中精力,道:“我在窗邊發現了小穆所留標記,方向指向東方,我想他們必定還在此處。”
樑嶽天聞言,大覺疑惑,不禁問道:“會是誰呢?”沈木風沒有回答,陸鼎、霍追、蔣夢尋、蕭聿面色凝重,手中握着兵刃,精神甚是集中。樑嶽天見到他們的模樣,心知遇到強敵,當下也不多問,也是雙目四處環顧,注意周邊情景。趙無燕、劉鶴靈、張空宵三人看到沈木風幾個人的神色,也意識到危險在步步逼近,當下也是收攏心神,仔細觀察。
雨勢漸漸變大,雷聲轟隆,閃電撕裂夜空,森林樹木枝葉隨着雨珠的敲打唦唦作響,衆人的衣衫已然溼透,他們慢慢的向林中深處行去。突的,左面一聲脆響,劃破雨夜,沈木風想也未想,身子急促竄向左面,只聞幾聲喊叫,聲音越來越近,沈木風身子急拔起三丈有餘,但見雨夜林中二十左右個虎皮黑衣人正圍着一個身着青色衣裳之人搏鬥。
沈木風但見這番情景,手中擎出寶劍,雨夜中,那寶劍清光一閃,連人一起射去那戰圈之中。陸、霍、蔣、蕭四人眼見沈木風手持兵器向林中射去,當下互望一眼,一起握着兵刃於沈木風身後衝入戰鬥。樑嶽天但見這些人的穿着,脫口道:“風鈴草原狼?”趙無燕聞言,雨中聽得不慎清楚,問道:“什麼?”
樑嶽天卻沒在說話,他緊張的望着纏鬥的多人,手中緊握兵刃。樑嶽天、趙無燕几人慾加入戰鬥,卻聽到沈木風呼道:“你們守在外圍,切勿放走一個!”
樑嶽天聞言,瞧了幾眼圍繞樹木纏鬥的數十人,對趙無燕道:“師妹,咱們分散守住五個方位。”趙無燕、劉鶴靈、張空宵答應一聲,分散在四個方位,卓喬靈猶豫片刻,也守在一處。
雨已呈大勢,雨中兵刃相交,雨聲夾雜兵器交擊之聲,間有呼喝怒斥聲,十幾個黑衣人圍繞着小穆、沈木風、陸鼎、蕭聿、蔣夢尋、霍追六人呈合圍之勢,外圈卻有樑嶽天、趙無燕、劉鶴靈、張空宵、卓喬靈五人合圍那些虎皮黑衣人。
樑嶽天不禁感到訝然,不明白風鈴草原狼究竟爲何會出現在此處?他們與那位曾二爺又有什麼關係?曾二爺又是否是他們所殺?他們又是受何人指使?樑嶽天胸中一時間涌起太多疑問,他暗自思忖:那些風鈴草原狼在虎丘山與天虛道人等人一場大戰,已然損失五個弟兄,之後便不知去向,既然他們是爲區長風尋找蕁尛宮主,也就是卓喬靈的話,怎會尋到此處?眼下卓喬靈就在眼前,爲何他們卻又置之不理?樑嶽天越想越多,忽的聽到一聲慘呼,擡眼看去,但見一個虎皮漢子被沈木風一劍刺穿右肩,定在樹上。
樑嶽天此時眼見雙方鬥得難解難分,風鈴草原狼個個皆是武藝非凡,與沈木風等如此一流好手仍舊能夠纏鬥如此時辰,可見這風鈴草原狼的名頭實在不虛。
沈木風一劍訂住那個漢子,口中呵斥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刺殺曾二爺?”那漢子一聲冷笑,話也不說,他單刀交往左手,一刀斜斜划向沈木風脖頸。
沈木風見狀,冷笑道:“好。”但見他左手化掌,一掌擊在那漢子左臂,那漢子一聲痛呼,沈木風隨即化成抓手,抓住那漢子左腕,左右一拗一卸,那漢子又是一聲慘叫,左腕登時脫落。
這時,沈木風突然聞聽一聲高呼道:“沈大俠小心!”但見他左手化成指劍,連點那漢子身上穴道,頭也不回,右手抽出長劍,反手刺出,竟是刺向那人心臟。
原來沈木風質問那受制之人時,另一名虎皮漢子趁機偷襲,一柄長劍向着沈木風后心便扎,哪隻這一幕恰被樑嶽天瞧個正好,出言提醒沈木風。
那人見沈木風頭也不回,竟能認穴如此精準,深知碰到好手,當下收氣撤劍,身子在空中一擰,雙足互換借力使力,躍向一邊,同時手中打出三枚透骨釘,直射沈木風后背魂門諸要穴。
沈木風聽風辯位,長劍豁的抖開,但見精光爆閃,撕開雨簾,撒開一片光幕,但聞“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枚透骨釘居然被他反打回去,那虎皮漢子身子猶在半空中,心知三枚透骨釘必定打中,竊喜之下,雨幕之中但見三枚透骨釘被反打回來,直逼胸腹要害,心中不禁大驚,他如何能想到對手接發暗器功夫如此深厚?而且雨夜之中,背對自己,竟然認位如此精準,竟然驚的忘記格擋。
那漢子眼見三枚透骨釘打到,竟不知格擋,心知此下必死無疑,突然只聽得一串叮噹脆響,一隻弩箭貼着他的胸膛穿過,將暗器打落一旁。那漢子轉頭看去,正是那首領發箭矢救了自己一命。當下他也不在遲疑,揮着長劍再次攻向沈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