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不大也不小，卻輕易引起了演播廳內其他人的注意。
現場一片譁然，不少人已經開始私下開始討論。
程陌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能感受到陸野額頭的溫度，還能看到陸野一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寫滿了錯愕。
她吞了一下口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腦子一熱，做出了非常衝動的舉動。
於是，手猛地抽回，她卻仍是覺得有些不太甘心的看着陸野。
“你做了什麼啊！”坐在陸野身邊的女生，此刻皺着眉頭，一臉嫌棄和不滿的看着程陌薰。
“抱歉。”許梓煜有些清冷的嗓音響起，語氣平靜的沒有任何起伏。
程陌薰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一股力道輕輕扯了扯，她扭回頭，看到許梓煜望着自己。
“坐下吧，第二幕要開始了。”許梓煜的眼神依然毫無起伏，似乎沒有看到剛剛發生過什麼。
“你……”程陌薰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迫於突兀的站起身很尷尬，所以只能默默地坐回座位上。
她無視一臉抱怨的前排女生，不住的看向仍保持錯愕的陸野，低聲抱怨道：“怎麼可以這樣啊！”
陸野則是愣了好半晌，直到舞臺上的帷幕再次拉開，演奏團再次奏響樂曲，他才緩緩地坐正了身子。
廳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且色彩開始詭異多變。
在這種光線的照射下，大廳內的一切都看起來不太真切。
程陌薰沒忍住，悄悄的扭頭，努力的尋找圓圓的身影。
她本來已經做好任何心理準備，以應對看到圓圓所表露出的任何表情。
可是……人呢？
“怎麼了？”看到她一直不安分的扭頭四處亂瞅，許梓煜在旁邊低低的開口問道。
“圓圓……”程陌薰確定怎麼都找不到人，這才轉回身，半側身靠近許梓煜：“她不見了！”
許梓煜的表情有微微的變化，但是在迷幻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準確：“哦？”
“你爲什麼……”這反應太過平靜，程陌薰下意識的身體後傾，有些不敢確定的打量着眼前的面孔。
“那個人又出現了。”許梓煜並沒有在意，身邊人對自己的詫異，自顧自的指着舞臺：“喏！”
程陌薰納悶的坐正身體，結果看到單澤再次登上舞臺。
單澤的頭髮凌亂，穿着白色肥大的囚服，在令人眼花繚亂的佈景裡，相當的突兀顯眼。
因爲上一幕的結尾沒有好好觀看，所以程陌薰完全不明白，爲什麼單澤此刻的造型會變化這麼大。
她只感覺心裡猛地一窒，因爲此刻舞臺上的單澤，像極了千里之外的白衣少年。
而且，這一幕的劇情有些奇怪。
單澤完全沒有臺詞，他就站在舞臺的中央，非常頹廢的看着其他演員走來走去。
直到其他演員的戲份結束，並且紛紛下臺之後，他才緩緩的擡起頭，看向觀衆席。
他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可神情眼神都充滿了質疑。
“真的好像……”程陌薰喃喃出口，嘴巴有些合不攏。
若不是梨花精的猜測在前，她現在真的會以爲，舞臺上的人就是白衣少年本人。
可是，單澤絕對不是。
因爲他的視線落到程陌薰的方向時，表情突然變得非常震驚，身子似乎也爲此不斷地顫抖着。
“像是真的嚇到了一樣。”雖然單澤看着自己這邊，讓自己心裡莫名發毛，但是程陌薰還是由衷的稱讚道：“演技好棒。”
她注視着舞臺上單薄的身影，想起第一次見白衣少年的時候，也曾這樣遠遠的見過一眼。
白衣少年踏入陽光的那一刻消失，脆弱的就像此刻臺上的單澤。
不知爲何，她心裡像是被人猛地攥住一般。
單澤的視線一直沒有移動，他死死的盯着這一個方向，彷彿就是在看程陌薰一般。
拳頭在身體兩側緊緊地攥着，像是在極力隱忍着某種情緒。
“也許，是真的呢？”許梓煜的語氣輕巧，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看見了什麼？”
“啊？”程陌薰扭頭，看着許梓煜的側臉在迷幻的燈光下，顯得非常不真切。
她硬生生的吞了吞口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四周此刻接連響起非常小聲的議論，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因爲大家好像都在竊竊私語。
發生了什麼？
程陌薰豎起耳朵，卻是隻聽得到一片嘈雜。
她看了看許梓煜，後者明顯一副淡定的模樣，絲毫沒有關心眼前狀況的打算。
怎麼進了這表演廳之後，總是遇到讓自己感到奇怪的事情？
就在這時，舞臺的左端突然衝上來一個身影。
對方看起來是一副歐式宮廷守衛的裝束，腰上甚至彆着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
單澤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勢，似乎沒有察覺到舞臺上出現其他的人。
後來登上舞臺的那人，先是對着單澤吼了兩聲，然後對着觀衆席傻笑了幾秒鐘，便火速的拽着單澤下了臺。
帷幕落下，因爲降落的速度太快，所以金褐色的絨布還有着非常明顯的抖動。
“出錯了……單澤……沒有這段……”
“忘詞了吧……”
“他怎麼了……忘詞也得下臺……”
“這一幕拖了五分鐘……”
周圍的議論聲逐漸升高，程陌薰幾乎沒有費力聽到了一些關鍵詞。
單澤忘了臺詞，拖長了這一幕的表演時間？
剛剛那震驚的表情和動作，難道不是劇情需要？
程陌薰愣愣的看着舞臺，帷幕折射着暖暖的光，但依然在不安份的抖動着，好像幕後有人在活動。
陸野的呼吸還沒有完全調整好。
他傻乎乎的望着帷幕，根本沒在意現場發生了什麼。
身邊的女生似乎有意與他聊些什麼，但是一直都沒有得到他的迴應。
他現在無暇去顧及其他。
腦子裡不斷地回放着，程陌薰一巴掌呼到自己腦門上的瞬間。
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低頭看着自己隱隱閃爍着綠光的小腿，明白小紙並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
這傢伙，之前怎麼突然就不安分了呢？
陸野內心深處充斥着不安，神經在此刻也緊繃着。
難道，小紙知道程陌薰和圓
圓的關係不錯？
所以特地借這個機會，控制他在程陌薰面前辦錯事？
身爲幕後黑手的馬修，會大費周折做到這種程度？
陸野怎麼想，都覺得有一些不太可能。
但是話說回來，確實是程陌薰爆發出手，這才使得他瞬間脫離了小紙的控制。
程陌薰似乎很生氣，迎面迎來的一巴掌，雖然是打在腦門上，但還是能輕易地感受到那種憤怒。
這下麻煩了，要怎麼解釋？
萬一程陌薰真的把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訴給了圓圓……
馬修和小紙所謂的目的，不還是達成了嗎？
嘖！
陸野皺着眉頭，雙手扣住座位的扶手，心裡越來越浮躁。
他必須找機會向程陌薰說清楚！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問問程陌薰，有沒有機會把自己小腿上依附的紙傀儡，給徹底清除掉？
而同一時刻，圓圓站在劇院的大廳入口，看着外面絲毫沒有消停意思的大雨，忍不住的一再嘆氣。
寒風不斷地從入口灌入大廳，她也因此被涼氣從頭包裹到尾。
“好冷……”雙臂交叉，不斷地摩挲着胳膊，圓圓無奈的鼓着嘴巴，腦子裡亂糟糟的。
大廳裡除了戴着袖章的門衛老太太，竟然只有她一個人。
想來也是，這兩天劇院都被《蘭朵》包場了，不可能有別的劇本上演，自然也沒有人在這裡候着。
圓圓的嘴角微微下撇，腦海裡浮現着十幾分鍾前看到的畫面，心裡逐漸被沮喪所填滿。
她看到了！都看到了！
誰讓自己從入場開始，就一直控制不住看着陸野？
對於舞臺上的新晉小鮮肉明星，無論身旁的女孩子們尖叫的多麼激烈，她都沒有被分散一點兒注意力。
說不在意，是假的。
目睹陸野的臉逐漸湊近那個女生，直到被程陌薰一巴掌給推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現場的，只知道自己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這裡了。
心裡酸酸的，有些刻意製造的麻木。
“早該習慣了。”圓圓這麼安慰着自己，卻還是沒忍住咬了咬下嘴脣。
她又在入口處站了幾分鐘，直到雙手冰涼的幾乎沒有知覺。
心裡是想就此離開的，她已經在陸夫人面前立下豪言壯語，現在也就沒有立場去陸野那裡爭取什麼。
而且，這是她自己決定的結果，怎麼可以動搖？
圓圓這麼想着，於是邁出腳步就想離開劇院大廳。
“能不能請您，到時在門口等我一下？”這時，奈緒的話似乎在耳邊響起。
腳步一下子頓住，圓圓愣在原地。
被陸野所影響，她竟然差點忘記了這件事！
懊惱的一拍腦門，她轉身慢吞吞的朝表演廳走去。
眼下比較重要的，明明是尋找自己的父親。
怎麼能被這些繁瑣的感情，擾亂了大腦的正常運轉？
“誒誒誒！你怎麼還在這裡啊！”大廳的一端突然傳來驚呼：“下一幕就該你上場了！”
圓圓無意識的朝聲音來源撇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