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臉慘白，他心裡急切，奈何越急切舌頭越捋不直，半晌沒擠出一個字出來。
鳳丹青身體輕顫，她懷疑是風太大，冷的。攏了攏衣服，她混亂的腦子被冷風吹得冷靜下來，看着旁邊焦急的男人，她下意識開口：“如果我不是鳳家人……”
猛地頓住！
問這個也沒意義，如果她不是鳳家人，徐天這人估計都不會拿正眼看她一眼。從前鳳流雲就說過，徐天對鳳家的忠心，已經到了愚忠的地步。
所以他從鳳流雲手中接過自己的殘魂時，答應以魂養魂時，都沒有半點猶豫。
她問不出‘如果我不是鳳丹青，你還會以命相救嗎’這樣的話，萬一他說不會，她丟不起這個人。萬一他說會……
她問：“如果鳳三或者我大哥有生命危險，需要你用命去救，你會救嗎？”
徐天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鳳丹青心道，果然。
她說不上心裡頭是什麼感覺，有點惱火，所以連口氣也變得不是很好，“你的命就不是命嗎？蠢貨！”
徐天被罵的莫名其妙，看她要走，一把拉住她，“二小姐。”
鳳丹青睨着他，微揚着下巴，透着幾分高傲幾分盛氣凌人，“放開！”
徐天不放，緊盯着她，說不出話的煩燥讓他急的滿頭大汗，他只能抓着她冰冷的手，終於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發生……什麼事……”
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鳳丹青甩開他，走了幾步，突然扭過頭來，“徐天，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麼？”
徐天怔了怔，“我……”
鳳丹青腦海裡浮現出來她從被妖化之初雙眼不能視物時，趴在地上摸索着裝着她殘魂的瓷瓶的畫面，如果那就是徐天的喜歡，如果他說喜歡她，那她……
徐天搖頭：“沒有。”
鳳丹青的臉刷的就綠了！
緊跟着漲紅了臉，惱羞成怒的道：“那真是太好了，省得你這種人去禍害別人！”
她大步前行，心裡頭嘭嘭直跳，幸好沒直接問她喜不喜歡自己，不然還不知道這傢伙心裡會怎麼嘲笑她。
徐天沉默着跟在她身後，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得地平線上兩點看不清的黑點。
兩道身影隨即出現在他們剛剛起爭執的地方。
先前喝醉了的朝辭白望着兩人離開方向，不解的看着身邊一臉奸計得逞的鳳三，“你非讓我把食月鏡能照過往的事情告訴鳳二小姐，到底想做什麼？”
鳳三雙臂環胸一臉算計，“小古板你這顆腦子真是不好使，這還看不出來麼，我想撮合他倆啊。”
朝辭白道：“可是剛纔徐天不是說了，他沒有喜歡的人麼，我看鳳二小姐也不喜歡他，你怎麼撮合？”
鳳三搖了搖頭，“你不懂。只有讓鳳丹青喜歡上徐天了，他倆纔有可能在一起。”
朝辭白確實不懂，“爲什麼？”
“因爲……”鳳三眯了眯眼，嘆了口氣，“他在害怕吧。”
興許只是在害怕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又或許，在害怕死亡。
把內丹給了別人的妖怪，遲早有一天，會死去。
……
深夜。
徐天哭笑不得側身躺在牀上，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團，冷冷瑟瑟發抖也不肯靠着他取暖的鳳二小姐，嘆了口氣。
“二小姐。”
牀上，鳳丹青蜷着身體，睜着的眼睛裡了滿是血絲，困的半死，可就是睡不着。
偏偏旁邊的男人還打擾她。
她閉了閉眼，身體傳來的涼意令她沮喪，她道：“叫什麼叫，你不睡我還要睡。”
徐天靠過去，頓時感覺到她身體顫了顫。他把人摟時懷裡，鳳丹青轉過身來，面對着他，“你整天這麼抱着我，不會對我有非分之想吧？”
徐天道：“不敢。”
鳳丹青冷哼：“最好是這樣。”
她了無睏意，過了片刻，見徐天還睜着眼，她道：“妖狗族有塊食月鏡，能看到別人的過去，我用你的血，看了你過去幾年的經歷。”
徐天怔然。
“如果把我換成鳳三，你也會那樣做嗎？”
徐天遲疑了下，“會。”
如果是鳳三，他也會那樣做，只是意義不同。
他會傾盡全力去保護鳳三，那是因爲忠誠。
對鳳丹青，那是私心。
鳳丹青徹底死心了，這人是真蠢，
她笑道：“我還以爲，你做那些事情是喜歡我。呵，不是喜歡就好，你這樣的我也看不上，要不然你爲我做那麼多事情，是爲了喜歡的話，那我如果不以身相許，未免過於無情。”
“話說回來，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那樣護着了，你爲什麼還跟着我？”黑暗中，鳳丹青眸光灼灼，像星火。
徐天移開視線，說：“無處……可去。”
鳳丹青盯着他看了會兒，閉上眼，道：“嗯，那就繼續在一塊湊合着吧。”
湊合着湊合着，又過了半個月。
鳳丹青現在是越來越懶了，之前還去四處走走，最近卻根本不願意出門，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樹洞不遠處那個有太陽從清晨曬到日暮的小山丘。
洗澡都是徐天抱着她去的。
這天，聽說朝辭白釀了酒，鳳丹青讓徐天去要點回來。
等徐天拎關兩壇酒回來，樹洞裡沒見着鳳丹青，那小山頭上也沒見着鳳丹青。
他能感應到她的氣息還在峽谷裡，並且沒什麼危險，心裡沒怎麼着急，把酒放回樹洞後纔去找人。
在一處河岸邊見着了鳳丹青。
鳳丹青坐在河岸邊，她的身邊還有個男人。
聽到腳步聲，兩人齊齊轉過臉來。
徐天打量着那男人，長得很不錯，朗目疏眉，氣宇軒昂。
兩人坐在一起，實在刺眼。
徐天摸了摸自己的臉，沒走過去。
鳳丹青笑着對那男人說：“明天再見。”
男人一笑，皓齒明眸，愈發顯得氣質不凡。
回到樹洞，徐天終於忍不住問：“他是誰？”
鳳丹青挑眉：“你說於交？剛纔我去外面閒散的時候，遇到一隻羣食人花小妖，於交救了我。”
徐天道：“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