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響起的一瞬,彷彿有一股宏遠浩大的力量從地面碾壓過去。那在地面涌動不已的血色圖案彷彿遇到了天敵似的,直聽見“餈”的一聲,血色圖案轟然破碎,只餘一道青煙緩緩升起。
隨着這個血色圖案的消失,路上那恐怖的場景便如同鏡子般“啪”的碎掉,如同一場厄夢般。
一切恢復正常後,所有人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不過每個人都臉色蒼白,身體輕微顫抖着,明顯剛剛被嚇的不輕。
大家擡頭望去,只見我家的門口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名面容蒼老,仙風道骨的道士。一身青色的麻衣袍子,頭上挽了一個髮鬢,耳朵旁兩縷花白的頭髮垂落,一雙眼睛深邃無比,彷彿他只要靜靜看着你,就能攝走你的魂魄。
剛剛目睹那場百鬼夜行,父親也是驚魂未定,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時,父親臉色一陣變幻,突然變得激動無比:“朱觀主,不,老神仙,你怎麼在這裡,謝謝你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啊……”
那朱觀主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無妨,我剛好路過這裡,也只是搭把手罷了,小事一樁,不用放在心上……”
這道士大家也都熟悉,正是北面蠟燭山上一個破舊道觀三清觀的觀主,姓趙,單名一個元字。
三清觀雖然破落,但是它的歷史卻要追溯到清朝末期,與一個叫張謇的人息息相關。
張謇是清朝最後一位狀元,雖然他的籍貫在如皋,但是他卻是江蘇常熟人。中得狀元后,他只在朝廷爲官很短一段時間後,便回到家鄉興辦工廠,準備實業救國。
張謇一生創辦了20多家工廠,370所學校,爲中國的近代工業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這三清觀也正是那個時候興建而成。不過歷史興衰,因爲時間的流逝,政府的忽視,三清觀才日漸衰敗。
趙元大概是在三十年前來到這三清觀的。他來歷神秘,村裡人也只有逢年過節去觀裡上香時才能見這朱觀主一面,所以對他了解也不深。不過今日朱觀主舉手之間就解決了大家遇到的麻煩,父親他們也才意識到眼前這位麻衣道士,並不是一位普通人。
老婆婆從地上爬起來,衣服上沾了少許泥土,望着道士的眼神卻泛着幾分激動:“敢問朱觀主,先前你所用的可是太上正法禹步鬥綱訣?”
朱觀主神色一動,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原來
婆婆你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師承何門?”
面對朱觀主的提問,老婆婆的臉上有些尷尬,說道:“觀主說笑了,我不過年輕的時候跟一位江湖術士學了幾招罷了,都是一些粗漏淺顯的招式,上不得檯面。這太上正法禹步鬥綱訣我也只是略有耳聞,剛剛看觀主施法與傳聞中有點像,纔有此猜測。”
老婆婆說完,回頭朝我父親使了個眼色,低聲道:“記宏,凡娃子的事說不定朱觀主能幫上忙,還不快去求求他!”
父親聞言,心中頓時又有了希望。走幾步來到朱觀主面前,激動盎然間,張口就要說話。
然而他還沒講呢,朱觀主伸手就打斷了父親,說道:“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這也是我此行下山的目的。先帶我去看看孩子吧!”
我父親楞了半響,心裡迷糊了一瞬立馬就反應過來。朱觀主神仙般的人物肯定有他的本事,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人家掐指一算不就算到了。
父親沒什麼文化當然會這麼想,不過也猜對了幾分。像朱元這樣的江湖術士最相信機緣一說,他此番下山也正是算到我與他有緣,來爲我解去這一劫難。
朱觀主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雙眼緊緊盯着我睡的那間瓦房,眼神彷彿又深邃了幾分。
母親馬上把房門打開請觀主來到我的牀前。當時我發着高燒,躺在牀上昏迷不醒,嘴裡還不斷得說着胡話。朱觀主伸手把我的眼皮番開,然後又仔細看了看我的右手掌,隨後慢慢起身。
“你孩子是在七月十五出生的吧?”觀主回過頭,對着父親問道。
“觀主你說的不錯,凡娃就是在七月十五生下來的!”父親立馬回道。
觀主點了點頭,他摸了把鬍子,目光如炬,望着父親,說道:“這孩子本該在十四號出生,偏偏陰差陽錯晚了那麼一會兒。要知道,七月十五乃是中元節,陰氣極重,這天出生擾亂先天八字的福運,五行偏奇,陰陽會出現不平衡,運勢走下坡遇小人,陽氣極衰易遭鬼魅。本可以用鵐趾化解,卻是遇到了惡鬼,三魂七魄被奪去一魄,如此一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觀主說的玄裡玄乎,父親聽不大懂,只好梗着脖子問:“觀主,你說這魂丟了會怎麼樣?”
朱觀主眉毛一挑,“魂魄乃人之根本,若有絲毫缺失都會造成極爲嚴重的後果。這
孩子還好只是丟了一魄,及時找回來的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難就難在這孩子天生易招鬼魅,引魂尋魄沒有那麼簡單!”
聽着觀主的話,我的家人雖然臉色依舊難看,但心中卻是鬆了口氣。朱觀主不是普通人,他這麼簡單就找到了我的病因,恐怕也有救我的法子。
看到了希望後,母親立馬就握住了觀主的手,哀聲求道:“朱觀主,朱神仙,您肯定有什麼法子救我的兒子,請你發發慈悲救救凡娃子吧!”
我母親這麼一求,我全家人都一起求了起來。觀主被我母親拽着有些尷尬,但又走不脫,嘆了口氣,道:“我是有救你兒子的辦法,不過想要我救這孩子,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要收這個孩子爲弟子,隨我上山修行三年,只要你們答應,我立馬就施法救這孩子!”
觀主說完,所有人突然沉默了。我父親憋紅了臉,沒想到這朱觀主竟然想讓我隨他當個道士,剛昂起頭說不的時候,我母親忽然一把拉住了父親,罵道:“你個混蛋,只要能救我兒子,讓他當個道士怎麼了。你個畜生想害死我的兒子啊……”
母親噼裡啪啦一頓臭罵,父親楞了半宿,終於沒有反對。
父親不說話後,母親對着觀主說道:“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救我的兒子,等他醒後我立馬讓他給你磕頭拜師!”
得到同意後,朱觀主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明亮:“通關調侯,後天五行。天命定理,造化玄奇。這“機緣”一說,當真是奧妙無窮啊!”
朱觀主在我牀前噼裡啪啦發了一大通感慨,我的家人也聽不懂他到底在講什麼。直覺得在某個一瞬,他們忽然覺得這朱觀主身上,憑得涌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勢,這股氣勢,讓人敬畏。
儘管將我託付給這個麻子道士父母心中還有些忐忑,但是現在能救我的也只有這個道士,全家人只能聽從麻子道士的吩咐。
在我的房間待了一會兒後,朱觀主便讓所有人出來,來到外面。此時天已經漸暗,空中呼呼的吹着陣陣陰風,儘管是夏天,但是站在屋外,所有人還是感覺到無由來的寒冷。這股寒冷由內而外,如同把一塊冰疙瘩直接塞到了衣服內,直接冷到了心底。
風聲漸大,吹動着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聽得人毛骨悚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