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龍爭虎鬥紫禁城

這時房中塞滿了人,卻是鴉雀無聲,那些捕使們雖有兵器在手,但未敢真個動手,而且方纔已有人吃了虧,這三人分明不是等閒之輩。後來進房的四個壯漢,其中一個身材較爲短小,而眉目精悍的漢子哼一聲,道:“各位頭兒,加點勁兒,把他們拉出房外再說!”幾個捕快聞言,發一聲喊,一齊用勁。這時變成兩個伏待一人,照理定能拉出房去。

哪知衆捕快發一聲喊,用力拉扯之後,三個犯人依然站在那裡,未曾移動半寸。那漢子叫道:“各位頭兒住手,兄弟有話說。”

情形本來甚是尷尬,衆捕快們宛如在玩戲法,兩個人枉自掙得面紅耳赤,還是扯一個犯人不動。如果給人瞧見,他們以後真難以立足北京了!這刻紛紛鬆手,惜那人這句話下了臺。

那人道:“幾位朋友是哪一路的好漢?恕兄弟眼拙……”他歇了一下,那三個人凝視着他,等他說下去,便又道:“看到各位如此身手,相信昨夜吉統帶家中的案子,必是各位所爲!”

冷麪龐僧車丕一搖頭,道:“閣下何人?何以見得便是我們乾的。”

一個捕快適:“王大人,那個是姓鄧的,他和統帶大人見過面!”

說話時,用手一指雪山雕鄧牧。

被叫作王大人的漢子打個哈哈,道:“光棍眼裡不揉沙子,請問那位鄧兄便知。這官司並不嚴重,各位既然露了相,想必無妨走一趟。兄弟極喜結納朋友,包保替各位圓了此案,只請各位到衙門走一遭……”

三人相顧,遲疑一下,雖然這三個老江湖都明白這姓王的漢子所說的話並不可靠,不過在這情勢之下,卻不能撒手便走,將來如果人宮效力,也難以對諸葛太真說話。尤其鄧牧想起李家三人,不知會不會讓捕快抓到官中去,首先趔趄一下。

王大人立刻喝道:“各位頭兒鬆了鏈子,幾位都是好朋友,在街上可不雅觀!

那幾個捕決連忙把鐵鏈收口。

雪山雕鄧牧道:“鄧某不能連累朋友,這事全是鄧某一人所爲,我自家打這場官司便了!”

王大人哭然一眼,正想說話,請莫邪又道:“鄧兄不必如此說,一同走這一遭,也無妨礙!”王大人面色一鬆,呵呵笑道:“都是好朋友,一同去吧!幾位請”

三人出得店門,店外已無旗兵蹤跡,便由衆人簇擁着,走進一處氣派森嚴的衙門。

王大人道:“各位委屈一下,今早九門提督瑞大人要聽取此案口供,故此兄弟要請各位親自來一次。如果不是瑞大人親自過堂,兄弟便不必勞駕了……如今請各位上了枷銬,這是官場規矩,絕對不能錯的,好朋友們千萬擔當兄弟一次……”

他們正是既來之則安之,一齊點頭應允。聲音響處,旁邊已有人將枷鎖侍候好,原來是副十餘斤重的厚木鎮鐵枷,還有生鐵腳鐐,分明是鎖枷江澤大盜的東西。

三人相顧一下,各自微微點頭,便會意了。當下任由那些人釘鎖住,姓王的見一切停當,便放心地走開。等了大半個時辰,三人聽到提審他們的吃喝聲。幾個捕快攙住他們,帶上公堂。

但見當中高坐一個一品頂戴的大官,威風凜凜,大約便是九門提督瑞大人。兩旁兵勇差異,俱是雄赳赳,刀光耀眼,叱喝時聲震屋宇,令人膽子都要嚇破。這正是官要官威,尤其那大堂廊院高大,陰森嚴冷,尋常犯人到此,早就頭也擡不起了。

雪山雕鄧牧放眼四望,並不見李家三人蹤影,心中消放。銬鐐聲響中,三人跪倒堂上。

上面叫了姓名,三人挨次應着,原來適才來衙門時,車裕兩人各自胡亂捏做一個姓名,報給王大人。這刻便是應那假名。

上面問道:“三犯除了昨夜一案外,尚有無其他案子?鄧牧你據實回答!”旁邊的差並齊聲叱喝一聲。

雪山雕鄧牧愕然擡頭,只見那瑞大人身後,立着姓王的漢子,付過:“怎麼一案未問,又牽到其他去了?”當下抖丹田,宏聲道:“小民鄧牧,除了昨夜之事外,並無其他不法行爲!”他的聲音就像響個旱雷,把許多捕快兵勇都嚇了一跳。

上面驚堂木一拍,溫然哼一聲,歇了一歇,才道:“三犯暫時押後審訊,帶下去”

兩旁的人又叱喝一聲,幾個捕快走過來,拖他們起來。

三人相對微笑一下,那意思是說,他們都走了眼啦!敢情姓王的真個暗中出力,並非尋常捕頭那一套,當下那些捕快將他們帶領到一個小房間裡,那兒只有幾塊木板架在兩張條凳上搭成一張木牀。他們一同在木牀上坐下,捕快們都默無一語地退出去,把門關上。那門砰然響一聲,聲音十分沉重,似是鐵板的門。

他們毫不在意,耐心守候。過了一個時辰,鐵門上軋軋響處,露出一個四方洞口。一個人從洞口內窺,正是那姓王的。

車丕喜道:“往大人,事情怎樣啦?我們幾時可以走?”

王大人笑一聲,冷然道:“幾位耐心等候,到你們說出實話,那就快啦!”

話中有因,分明不懷好意,九指神魔倩莫邪蹩了半天悶氣,忍不住粗聲粗氣道:“喂,你說什麼?要我們哪一種實話?倒是告訴我們呀!”

王大人道:“稍安勿躁,審你們的人已在途中趕來了,我可作不得主!”

車丕咒罵一聲,王大人冷峻喝道:“住口,別再不乾不淨的,少挨點皮肉之苦,菩然再職,傅作案子女人伽能整治你們”

請莫邪叱一聲,罵道:“媽巴子的,嚇唬老子們麼?腦怕你來!”

說完話,嘿然一喝,連頸套住的大木枷,忽然裂爲兩半,砰匐掉在地上。

剩下兩人不甘後人,各運真力一掙,響聲過處,一同恢復上半身自由。九指神魔格莫邪彎下腰,奮起神威,豎掌一砸,那副生鐵鑄成的腳鐐一邊已經裂開。他再運白骨掌力,又是一砸,嘩啦啦響處,整副腳鐐,褪在地上。旁邊的雪山雕鄧牧可不費這大的勁,竟自打腰間撤出緬刀,健腕翻處,“嗆嗆”連響,雙腳已恢復自由,跟着又爲冷麪龐僧車丕如法削斷。

王大人瞠目結舌,肚中叫一聲“我的天!”急忙將小鐵門關住,吻哨一聲,招來幾個壯漢,命他們把所有暗器取出,在門外看守着,只要門一打開,立刻發射。一面自己飛縱而去,眨眼間已招來二十餘個弓箭手,全是長箭勁自,分堵這面鐵門。

這個王大人原來是大內一級侍衛單名振,因接得密報,謂有如此這般的可疑人物,屢屢到皇城還達。他乃奉了上級之命,帶了三名二級特衛,來查此事。正值吉統帶到了五更時分,發現失去銀票,告到九門提督衙門去。那些捕快研究之下,認定鄧收可疑,正好會同大內侍衛王振,另外還有旗兵勁年,是吉統帶所派的,一同捕捉他們。

王振武功雖非泛泛,但怎能比這三個魔頭?任揀一人,他都吃不消了,何況一共三人,教他如何不驚。幸而他極是機警,知道除這鐵門之外,無處可逃,立即找弓箭手,好歹將三人暫時攔住,捱得一會兒,便可無礙,因爲那時已另有人來,責任便不在他身上了。

雪山雕鄧牧首先緬刀一舉,從鐵門隙處,猛然下劃,鐵門閂應力而分,慢慢拉開鐵門。

外面的人全部屏息以待,只要一見人影,便亂箭齊發。這些弓箭手都是旗軍長箭手,箭勁力猛,又快又準,實不易避。眼見鐵門漸漸拉大,倏然衫影一現,似乎有人現身窺望。哪敢怠慢,七)L支長箭岡地射出,中間還有謀石等物,從尺許門縫中射人,準狠勁疾,兼而有Z。

裡面車丕將長衫一縮,咋舌道:“那廝好狠毒,擺下這個箭陣”原來他乃脫下憎抱,在門縫處揚一下,試探外面反應。

雙方僵持了一陣,外面已有生力軍趕到,乃是兩個喇嘛和一個老人。那老人一副銀髯長至腹部,神情甚是陰鴛。

王振上前匆將詳情說了,銀髯老人顯然道:“哦!他們有如此功力?形貌有什麼特徵沒有?”王振道:“一個是個和尚,但口氣卻不類佛門中人,另外一個相貌平常,那姓鄧的也無什麼特別,只是有柄緬刀,霜寒照人,削鐵如泥”

銀髯老人凝眸半晌,引吭叫道:“裡面可有姓格的和姓車的朋友?還有雪山雕鄧牧是否在內?”

室內叫道:“外面是哪位高人,認識格率兩位和鄧某人廣銀髯老人揮手止住弓箭手,大聲道:“三位請出來,老朽是銀髯史衛治”

他說話間,向兩喇嘛打個手勢。

鐵門開處,三人一齊現身,卻帶着戒備神情,見並無話矢暗襲,信了大半,再看到銀髯復那副白髯,便走出來。忽聽雨聲暴叱,風聲呼呼,兩朵紅雲當空壓下。

雪山雕鄧牧身形一伏,同一聲,疾苦飄風,徑襲銀髯老人,手中緬刀蕩起一道白光,盤頂破削。隴外雙鹿墓地分開,各尋對手,迎戰空襲而下的喇嘛。

變生倉弊,不但弓箭手們和捕快們目瞪口呆,就連一級侍衛王振,也自愣然不知其故。

六人同時相接,瞬息之間,攻守了幾招,俱是特等高手,銀髯史發聲暗號,兩個喇嘛忽然退開。銀髯復振聲笑道:“果然是隴外雙魔和雪山雕駕到,老朽適才相試,幸勿見怪——”說話時,已退開丈許,拱手爲禮。

雪山雕鄧牧呵呵一笑,道:“久聞山左銀髯史智勇雙絕,一見之下,果然盛名無虛!”

冷麪魔僧車丕和喇嘛換了幾招,暗以大陰單力佔了先籌,心中痛!北竺精,“我這和尚夠假了,還會有誰假我?”?銀髯臾知道他們這於龐頭,絕不舒暢江湖諸俠的黨羽,正如水火之不相容,決不能混在一起,當下替他們引見兩喇嘛和王振。當三度知道兩喇嘛不過是薩迪上人座下兩高徒,不覺大大驚異,可以想象得到薩迪上人的功力,竟是如何湛深了!兩個喇嘛一名龍僧,一名虎僧,對三魔功力不凡也甚是欽佩。

九指神魔請莫邪暗下告知銀髯史,說出江南諸快於此數日間要大舉的消息,銀髯史忙帶他們去見諸葛太真。

諸葛太真聞知玄陰教閉壇三年,立即過他們在這期中留在京師幫他的忙,三魔自然應允了。諸葛太真不覺大喜,三度此來,使他實力陡增,因爲大內高手,除了三位供奉即紅亭散人黃衫客,以及銀髯臾衛法之外,特等侍衛只有兩人,便是雪地雙鷹周佐和周信,即是當年在關外的雪山雕鄧牧齊名的一雕雙鷹。他們忽然受聘人京,潛蹤匿跡,使鄧牧受了許久不白之冤。但周佑已被甘鳳池和白泰官兩人聯手殺死,而周佐也被呂四娘削去一臂,雖然恢復後還堪上陣,但功力究竟稍減。此外一級侍衛中並無特殊好手,等而下之,更不必提。近兩年來,雍正請來藏邊第二位高手薩邊上人,坐鎮宮中,諸葛太真才鬆了一口氣,沒有往年那種顧此失彼之苦。這次能夠出京辦一件事,也因薩達上人兩弟子來到,故能帶了紅亭散人和黃衫客出京。

玄陰教三魔念念不忘碧螺島主於叔初和火狐崔偉之事,當下動問起來。諸葛太真並不相瞞,微笑一下,道:“想那於叔初狂傲自大,目中無人。老朽與兩位供奉,甚是不悅,後來又見到崎蟈鎮山之寶,那柄青冥寶劍,便立下要奪寶挫折他氣焰之心。

“當時我們立即跟蹤而出,由黃衫客跟着他們,老朽和紅亭散人抄正路,搶在他們頭裡,一方面調了幾名得力人手,設下埋伏。我先佈下兩人,假扮樵子夫婦,在岔路上等候他們,待得他們詢問姓名的行蹤,便故意各執一詞,夫的說東,妻的卻矢口說往西。這一來,那兩人不虞有詐,以爲鄉下人心性粗疏,看不清楚,兩人心定要分道搜尋。我與黃衫客截那姓於的道路,那天夜裡,把他引進樹林,鬧他一個不亦樂乎。不過,我不諱言,那於叔初的確功力精絕,憑我諸葛太真還要讓他一點。

“那邊已佈下一人,假作自縊,等火狐崔偉救他之時,乘機施展空空妙手,把他的火器偷去。最後由紅亭散人對付他,果然奪得寶劍。據紅亭散人說,他用五毒手當胸印了一掌,火孤崔偉絕難活命。

不過那時忽見一個僧人如飛趕到,見崔偉已倒在坡上,便將火狐崔偉扛在肩頭,極迅疾地走了。據稱那僧人袍中心一塊拳頭大的血印,自稱血印和尚。紅亭散人說,見崔偉必死,也就任那血印和尚搬走屍身”他住口微微一笑,又遭,“後半截是紅亭散人口述的,我可不太清楚!”

後面附加兩句話,等於表示他心有疑竇。這一千人哪裡聽不出來。

諸葛太真又道:“那柄青冥寶劍現在深藏官中,皇上早想得到一把這種希世奇珍的寶劍,賜給曾得長白派絕技秘傳的傅全於貴妃娘娘,這次如願以償,說不出多麼高興。從此這柄青冥寶劍,變成長白鎮山之寶了!”

閒話敘完,諸葛太真便去稟奏雍正,委三魔力特等傳衛之職,每人賜一面金牌,兩面俱刻有金龍,便是大內侍衛表記,可以出人宮禁任何地方。

雪山雕鄧牧當了侍衛之後,關於當日夜盜吉統帶一事,無形中消了案,吉統帶並受到上級責備,以後不得再滋事,至於那無賴張狗兒,鄧牧也忘了找他晦氣,事情就此拉倒。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江南諸俠並無來暗襲,大概是爲了消息泄漏,而且宮中平空添了這多的高手,難操勝券,故此改了計劃。

又過了幾天,正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忽有三條人影,從東安門掩人皇城。

這時紫禁城內一衆高手,除了薩迪上人和座下龍虎兩僧,直接聽候皇命之外,其餘全由諸葛太真調度。每晝夜分作三班,由兩名特等高手率領。諸葛太真本人,則不分晝夜,總巡全營。

這刻正是輪到銀髯史衛浩和黃衫客兩人當值。慣常情形,都是在當值的時間內,永不休止地巡邏於紫禁城中。由宮城到皇城這一重,只有一級侍衛六人,分頭率領衛士巡查。

那三條黑影中,有兩個是女人身材,另一個卻是魁梧的中年男子。

兩個女的輕功極是佳妙,那個魁梧男子,雖然比之略見遜色,卻遠非尋常武師所能望其項背。

三人來到宮城邊,在一處暗隅處止步,湊在一起說話。那男子高大魁梧不說,兩個女的僅是長身玉立,眉目姣麗,年紀看來都差不多。其中一個道:“珠兒,你管我們望風接應,須要沉着機警,千萬別慌張。如遇那仇家,立下毒手,不要搭話。但最要緊還是別慌張那珠兒妖軀微扭,悄悄道:“娘,我記住啦!我一點也不害怕……

可是爹和婦你們也要小心……”

中年男子四下了望,只在鼻孔中嗯地應一聲,另外那女子伸手擰一下她的臉頰,撫慰地輕輕地捏她的下頷,之後,修然轉身,膀子微微一撞那男子,低喝一聲“走吧!”兩條人影平掠衝前,一躍數丈,越過御河,身形往北移了十餘丈,還沒被人發現。

他們藉着高大宮殿,暗隅極多,再往前越了十餘丈,這時身形已;緩,再不是一掠數丈,因爲他們必須四面視察打量。只是有一點甚是?奇怪,便是他們雖然沿暗隅前進,而又不甚飾掩形跡,不過兩個人四;隻眼睛,卻又十二分戒備地四面查看。;猛然左側白玉臺階上,一個聲音倏爾升起,衝破了禁官沉寂:?“什麼人?膽敢夜間禁地?給我站住!”人隨聲現,一個紅巾纏頭的武?士,手中倒提一柄大刀,閃耀生光,飛鳥也似地從臺階上飛墮而下,?攔住兩人去路。?這對夫婦果然聽話,停下腳步,一齊打量來人。女的嬌媚一笑,?柔和地道:“壯士貴姓大名?我們是尋人來的!”她說着話間,已移步而前,正好人了宮燈光線所及的範圍內。於是,她那姣豔流蕩的容貌,看個纖維畢現。

那紅巾武士瞪口如鈴,手中大刀揚起,但瞧見那女人這等從容嬌$媚的神情,一時又撲不上前那女人又是一笑,笑容中姣而孤媚,兼而有之,真能令人色授魂與。她道:“壯士你貴姓大名啊!”嫋娜移步,香風撲鼻,不知怎地已到了紅巾武士跟前。伸出白玉蘭花般的手,賣悄地指點道:“喂,我問你呀……”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閃電般一點,那紅巾武士但覺冷風侵襲,心知不妙,口中怒吼半聲,正想問進,哪裡來得及,胸前一麻,立地撤刀栽倒。那女人早料這一着,玉手伸處,把大刀接住,下面卻擡腿一挑,紅巾武士沉重的身軀,凌空而起,叭啦一響,摔在宮牆暗隅中忽聽臺階上有人低聲招呼道:“程大人,你在哪兒?”又是個紅巾包頭的武士在上面出現。

他目光到處,忽見黑影一間即隱,而且適才小解回來時,聽到吼叫之聲,心知不妙,立地翻身人殿,遞出暗號,自己卻從那邊繞出來。

那一對夫婦似隱還現,當後至那紅巾武士出現時,中年男子已一躍超前,越過女的。那女的也自一晃身,如驚鴻一瞥,迅即前躍隱沒。但轉過這座宮殿,他們又緩下身形,四處張望。看來真似尋人神氣。

那紅巾武士從側門繞出來,正好望見兩人背影,當下大喝一聲,“刺客往哪裡走?留下頭顱”手中兵器掄起,破空有聲,原來是柄大板斧。

那男的一扭頭,瞥見此人使用沉重兵器,不敢怠慢,轉回身形,撤下背上兵器,卻是把厚闊沉重的大刀。

紅心武士來勢雖狠,卻不太急,大斧高搶修地劈下。中年男子微微坐馬,口中冷笑一聲,不閃不避,俟得斧風臨頂,手中大刀翻處,急疾上架。刀斧相觸,發出響亮的金鐵交鳴之聲。紅巾武士但覺手腕一陣痠麻,蹬蹬退了幾步,差幸板斧未曾脫手飛出。大凡使用重兵器的人,必是慣於硬砍硬架,如果對手也使用重兵器,那麼頭一下必定要較一下力量,這是育力過人那些人的共同心理,絕無例外。

中年男子大刀一閃,一式“力劈華山”,迎頭砍下,招式極快。那武士閃避不及,自然而然地橫斧封架,當地一聲巨響,武士不由自主地連退了好幾步,身形未曾站定,大刀破風之聲又至,忙不迭舉斧一撩,又是當地一響,武士身形宜遲開去。中年男子收刀一笑,看着那武士泄斧再退,想來那紅巾武士已舉不起自家的大斧了。

只聽女的清叱一聲,跟着四面響起奔走之聲,兵刃甲冑碰擊之聲,一齊傳人耳中,大概是宮中禁衛軍聞聲驚動,包圍過來。閃眼看時,那邊已出現三條人影,一個已和自己妻子交手,另外兩個撲向他。這男子大刀一擺,毫無懼色地迎上來。

兩人之中,一個使劍的身形較快,當先撲到,只見他舞起一團劍花,倏地平刺而出,一式“白虹貫日”疾刺胸膛。口中還大喝道:“好大膽的叛賊,看劍”中年男子大刀斜斜一砸,刀背徑敲敵劍,只見敵人劍光猛吞,自己已化招爲“橫掃千軍”,刀光如練,盤腰疾砍,這種招式變化之快和力道之相貫沉猛,足以知道此人功力已人絕高好手之林了。那便劍的哪敢拿劍來封,扎腰一退。中年男子招發連環,健腕一挫,刀光已自齊胸遞到。那武士咬牙握劍,盡力一絞,刀劍尚未相觸,大刀忽然撤回。原來另外那武士見這人招橫刀沉,半聲也不招呼,手中軟鞭抖處,直點右肋,剛好解去同伴撤劍之厄。

另外那邊的女子,正與一個獨臂漢子對峙,那獨臂的漢子便是關外雪地雙鷹之一週佐。

前些時候,吃呂四娘劍削一臂,復痊之後,對女人特別懷恨,這刻正使出成鎮關外的大力鷹爪,雖僅餘右臂,但招數卻是專走偏鋒、襲奇門,無一着不是生裂虎豹般的辣手。

不過這女子顯然更爲高明,身形飄忽如風,捷逾鬼您。招式零亂顛倒,看不出是何家何派。一面打一面笑靨生春,嬌豔欲滴。如非周位吃了女人的虧,深懷憎恨的話,可能不打不成交了。

周位雖因斷臂之後,元氣虧損,功力稍遜,但見多識廣,此刻心中大爲吃驚。自知摸不出此女門路,久戰必定吃虧。不過,在這局勢之下,爲勢不能逃避,只好全神貫注,施展出八八六十四路大力鷹爪,以攻爲守。

那女的面上含笑,心中卻詫想道:“這個獨臂漢子,硬功奇佳,不知當日有沒有他的份兒?”

周佐星視如鷹,忽然覓到破綻,一爪撈住,正好抓着那女子右臂。如在平時,他這種大力鷹爪功施展開,任是鐵鑄的臂膀,吃他抓住,也得折斷。這刻卻覺得那女子臂滑如蛇,空有抓石成粉掌力,卻無着力之處,分明是有縮骨之術。心知這破綻乃是那女子故意露出來的,暗叫半聲“不妙”,正待鬆手變招,猛覺手肘間已被那女子扣住,乘着他收日力量的頃刻間,嬌喝一聲“去你的!”整個身軀已讓那女子平摔出去。那女子如影隨形跟蹤飛到,在他的身形未定無能自保之際,王掌急拍,眼看雪地雙鷹周佐,立刻斃命於那女子單下。

修地鐵掌撕風,勁襲而至,聲隨風至,一個蒼老的口音沉聲叱道:“賤婢體得傷人,接招”

那女子的玉掌若是拍下,即使比腦後急襲的招式快上一點,但已無法招架,多少總得受點傷。這樁交易,錯非周住與她有深仇大恨,她自然不肯做。當下她沉氣下墜,柳腰一擰,身形疾如飄風,往旁邊滑開,瞬息之間,閒下那隻左手,已使出“達摩授鉢”之式,反掌相迎。

救援周佐,勁襲女子的人,乃是大內三供奉之一銀髯史衛法。今晚是他當值,聞警訊匆匆趕來,正見到周佐將抓着那女子,飛縱而下時,卻見那女子一甩手,周往已摔將開去,立知不妙,鐵掌一穿,疾如閃電,徑擊那女子後背。這刻見那女子已滑步閃開,聽風辨位地反掌相迎。一眼瞥見那女子掌紅如血,微微驚啃一聲,不敢魯莽,五指箕張,化擊力抓。這一下避實就虛,試試敵人硃砂掌的威力。;那女子輕笑一聲,身形如楊柳迴風,嫋嫋轉個方位,雙方均未觸,上。銀髯史利眸凝瞪,驟然後退兩步,沉聲叱問道:“好大膽的叛逆,、竟敢夜闖禁地,憑這份膽色,也該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但老夫卻跟生\得很,你是金陵範家何人?”

;那女子不娶回答一初聽視爲慘叫一商,媚眼斜飄,只見那中年男子手揮厚重大刀,威風凜凜,早砍翻一人。但跟着步履紛沓之聲逼近,數十名禁衛軍各持長槍大我,已圍攻上去,自己身後也響起步履盔劍之聲,分明是另一股禁軍出現,堵圍自己。她卻似乎全不在意,柔緩地道:“你問什麼金陵範家,一點點也不明白!難道只許金陵七步飛紅範子恭纔會得硃砂掌麼?不過”

她的聲音驟然中斷,身影微閃,直似柳絮飛日,但聽一聲慘呼,一個人影橫衝開去,把另外一人撞翻。敢情當她答話時,身後已出現一小隊禁軍,槍教並舉,作勢欲撲。只因這女子對面站着的大內三供奉之一銀髯昌衛法,屹立着聽她說話,一時都止住進攻勢子,等候號令。但旁邊另閃出兩名紅巾武士,各持刀劍,躡足掩到那女子身後,銀髯史凝立不動,恍如未見,兩名武士知道衛法有心讓他們施暗算,便一躍而起,刀劍齊下。

那女子如此託大,豈能一元把握,任人暗算,當兩般兵器堪堪到她後腦,她身軀一族,已繞開老遠,而當她繞開的一剎那,玉掌翻處,已持住一名武士的腕子,巧妙地一拽,那武士登時腕上如被燒紅了的鐵炙着,痛人心脾,跟着身不由已向同伴撞去,兩人如滾地葫蘆,跌翻地上,其中一個手腕已折斷,痛楚難當。

銀髯縣衛法冷冷道:“好俊的身法”其實他心中卻大爲吃驚,面前這陌生女子,年紀不過二十左右,長得臉瑩紅蓮,眉勻翠柳,輕緩薄喚之間,媚態自然洋溢。但身手武功卻好得出奇,尤其避自己和兩武士暗襲那種身法,分明是內家移形換位功夫中的一種。以他馳名山左數十年的武林好手,也畢生罕見這種絕頂內家功夫,這妙齡美女已練至什麼地方的功力,可以想見。這刻他焉敢怠慢,歹念萌生,口中冷靜地說了一句,墓地揚手,止住要攻上來的禁軍,又道:“你把話說完了再打不遲!”

那女子好像極爲關心那中年大漢,妙目斜溜,但見他刀光如雪,捲住全身,雖被圍在衆禁軍核心,卻是流動自如,直是有心纏戰光景。當下輕笑一下,道:“我沒有什話好說,今晚我們夫婦來此,正是爲了找尋你……

們!”她的語聲嬌媚長曳,嘎然中止,人影接着傳訂訂飛起,如閃電掠過長空,衝向銀髯受衛浩。

銀髯史衛法問聲不響,沉氣凝神,鐵拳猛揮,奮起全身功力,迎戰這不見經傳的強敵。

心中暗自盤忖,再過片刻,黃衫客必會趕到,而乾坤子母圈諸葛大真,也會聞訊馳援,有他們來,便可策保萬全!此刻雖然人多,但半點也不能幫忙,放情這個美女,比之名聞天下的呂四娘,還要高出一籌。

那邊的中年男子見到他們已經交手,大喝一聲,宛如平地起個早雷,手中大刀抖處,射出奪目光芒,改守爲攻,再也不是遮攔架式。立刻槍飛我折,血濺肉綻,二十餘名禁衛軍,晃眼之間讓他以一力降十力的硬打招數,打得七零八落,傷亡大半。

一旁站穩的雪山雙鷹周佐,紅生雙頰,羞愧難當,目光掃處,見那中年男子神勇難當,硬政硬劈,似要掃蕩衆軍之後,過來會合。當下捨去那女子,衝將過去,劈手奪來一支短第,一腳踢翻那禁軍,短染疾地砸向那中年男子,旁邊剩下五六名禁軍,發一聲喊,鼓起餘勇,一同圍攻那名男子,這一來,形勢轉變。那中年男子見周位招數精奇,內力充沛,絕非適才敵人可比。便狠下心腸,要活劈雪地雙鷹周往於當地。

這中年男子手中大刀施展開,刀風霍霍,招熟力猛,但不見得奇詭毒辣,乃是屬於沉穩一派。雪地雙鷹周住心中略一轉念,明知自己一身硬功,雖以育力見長,但失去一臂之後,終有所遜。這刻不容硬拼,應以招數取勝,主意打定,手中沉重鐵架,雖是舞得山呼海嘯,卻着着避實就虛,不肯硬招硬架。

那男子刀光倏地四下決落,砸飛了一名禁軍的長鬍,接着一腳瑞倒另一名禁軍。周性短架乘隙而進,一式“霸王敬酒”迎胸疾撞,俟是敵人斜踏七星,橫刀封架,料定敵人必定使出“將軍披掛”之式,守住門戶,口中短叱一聲,健腕一翻,短染又化爲“玉帶圍腰”

招式,搶隙盤打。哪知那中年男子忽用奇招,只見他橫刀一挫,刀尖忽又毅出,一面含胸拔背,肚腹內縮,步眼未移,身形已暴縮尺許,避開攔腰盤打,手中刀已遞到周位咽喉,這一下招式名喚“石量架箭”,精妙無比。雪地雙鷹周住手中短樑走完,眼中已見刀光映面,登時亡魂皆冒,任他怎樣想也料不到這個穩健的敵人,忽然有這樣的奇招,要在當日臂膀未斷之前還可以閃避,這刻左臂失去,手中短染的力量向前引發,一時哪撤得開。

正是屢戰屢敗,危如累卵。

正在呼吸一髮之間,數支外有人喝叱一聲,捲起一團黃光,疾瀉疾撲而至,可是黃影未至,那周佐已哎地失聲一叫,身形向左下方倒下,右肩上血光崩現,已被那中年男子削下一大片向。

原來當那生死頃刻之時,周往忽然讓人一槍桿掃在胯上。他本是身手不凡的好手,只因羞念之故,氣浮神躁,輕率進招。這時身上微觸到槍桿的力量,已立刻閃電般向左方倒下。

不過死厄雖免,傷災難逃,右肩上被削去大片肩肉,血如潮涌。那男子失聲一嗟,敢情是他自己救周佐一命,因爲在他發招之前,一個禁軍的大槍向他助下猛湖,他無暇傷這禁軍,只用左手一撥,把槍頭投歪,哪知這禁軍一時立足不住,撒手傾僕,槍桿橫拍,正好拍在周佐腰跨,因而使他逃出生天。他正想探刀下戮時,風聲颯然撲到,黃光映眼,卻是個黃衫技體的老人,隼擊而至,這人不消說,便是大內三供奉之一的黃衫客了。

黃衫客身形暴起,鐵掌急探,竟自以一雙空手,來鬥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精神陡振,刀光電抹而起,魁梧的身軀疾地一旋,左手已撈着另一個禁軍的長斧柄,暮然一挑,那禁軍撤手不及,整個人被他挑起丈許,結結實實地摔在白石平鋪的地上,一時爬不起來,黃衫客一掌遞空,腳下連環疾進,旋風也似地欺近敵人,兩手如雙龍出海,扣刀把,點大穴。

中年男子又是旋開JL步,冷間間的刀光繞體而霎,霎那間,使出一路細密異常的刀法,一招一式,猶如春蠶吐絲,綿綿不絕,質而將黃衫客圈在刀光之內。

黃衫客心頭冒起一股涼氣,驚忖道:“這廝使的是劈山大刀,怎能用出此創法更輕靈綿密的刀法來?老夫生平會過奇人高士不知多少,卻無此等家數,這廝是打什麼地方來的——”他心中轉念,身形手腳都不敢稍緩,施展出平生最擅勝場的小巧功夫,三十六路空手奪刃,身影倏忽上下,鷹飛鷂翻,在一片刀光中,挪騰間即。而指爪間划起的風聲,銳利異常,似是練有金剛指的功夫。

二十餘照面過處,黃衫客漸見勢窮爲宣,已剩下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就在此時,呼嘯之聲忽起,四處擁出好些紅巾武士,分別圍攻男女兩人。黃衫客驟覺壓力稍鬆,心想稍時緩出手,好撤下背上的吳鈞劍。哪知敵人竟是全神眈視着他,大刀招式雖不免因爲衆紅巾武士的圍攻,而稍爲延緩一點,卻仍將他因在刀光之中,似有拼命之意。

忽聽嗆嘟嘟一聲脆響,金鐵之聲,維繞搖曳,一個人大聲叫道:“兩位供奉大人,手下緊一點,這兩名大膽叛逆,乃是衝着咱們來的……”這聲音正是領袖大內羣雄的乾坤子母目諸葛太真。

剛纔那一下清脆搖曳的金鐵交鳴之聲,乃是他手中一對乾坤子母圇自行碰擊而生。銀髯臾衛法和黃衫客兩人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諸葛太真一現身,形勢便自扭轉,驚的是連諸葛太真也亮出威震武林的乾坤子母圈,顯見敵人果真扎手。

銀髯史老謀深算,早就立定主意,一味用拖延之計,等乾坤子母自諸葛太真來接,以他付想,雪地雙鷹周佐雖然能爲較差,但他的大力鷹爪,揚名關外,有抓石成粉之能,豈是易與之輩。自己若要贏他,必須大費氣力。可是那女子在輕描淡寫之間便把同住摔了出去。而且還有硃砂掌的陰毒功夫,那種火候,非有數十寒暑苦練之功不可,然而她的容貌看來不過二十左右,這就夠值得人咋舌不已了。

這刻工夫,他雖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心,小心翼翼地嚴密防守,卻仍被那女子逐步追逼,眼看快要退到殿牆邊。

至於後來上來圍攻的紅巾武士,全不濟事,只一上手,便讓那女子以硃砂掌擊斃數人。

他聽到乾坤子母因諸葛太真的聲音,不由得面露喜色,那女子也房時露出詫色,因爲她真想不出何以諸葛太真,會說出他們夫婦是衝着他們來的!當下秀眉微皺,把顧忌暫時收起,拼着露出本來面目,一雙玉手,使個“分花拂柳”之式,慘爆之聲齊起,兩名紅巾武士直摔出去,她門戶大張,銀髯史半聲斷喝,鐵拳帶着風聲,乘隙而進。對面諸葛太真也自一抖雙目,嗆嗆連響處,勁撲過來。

但見人影亂問,嬌叱怒呼之聲齊起,銀髯臾衛法鐵掌遞出,那女子倏地柳腰輕折,下面蓮足如鳳踢出,正是峨嵋山罕見的絕技“例踢靈猿一的連環腿法,這一下要側身連環踢出,必需內外功和輕功俱已爐火純青,才能使用,否則即使能夠如式使出,也自破綻大露,無能回救。

銀髯史衛法退避不迭,咬牙半旋身軀渝地一響,大腿外側已讓那女子連瑞兩腳,身形一歪溜,砰地撞向殿增,同一剎那,諸葛太真奪命雙目斜砸而至,風聲勁力,盡出衆人之上。

若非他雙目及時砸下,使那女子喘出的力量不敢用足,燒他銀髯史渾身如鐵,也得立即斷折一腿了。只見那女子身形如輕絮急飄,借兩端之力,已斜飛出兩丈餘。

乾坤子母目諸葛大真不愧爲羣兇之首,身形未曾落下,含勁一持腰,已自全身翻轉i手中子母雙圈悠悠晃起,跟蹤追撲。

這種半空換氣發力的功夫,的確是武林中罕睛絕技,那女子情不自禁嬌聲讚道:“好個崑崙天龍八式,名不虛傳!”乾坤子母因諸葛太真雙目已起,忽地定在半空,沉聲喝道:

“峨嵋派向來清淨自守,賤婢怎敢尋仇傷人,亂闖禁宮?爲師門招意風雨?你可是太清真人的傳人?”敢情這乾坤子母圈諸葛太真見多識廣,認得適才那女子挫敗銀髯史衛法的腿法,乃是峨嵋無上絕技,故而有此一問。

另者尚別有用心,故意提起當今峨嵋掌門大清真人,看她怎樣回答,由活風中不難尋抽出真實來歷。

他在未現身時,曾忖算過一會,覺得這男女兩人,實在膽大包天。如果是刺客,焉有纏戰當地,不作逃竄伏匿之計?再看到那中年男子刀光像繞中,目射殺氣,立刻料出幾分,覺得這兩人根本是尋他們大內高手的晦氣來了。

那女子輕笑一聲,眼波流蕩,道:“峨嵋的太清真人麼?他未有資格做我的師傅,你另外清吧!”

諸葛太真的雙目,畢直地斜翹空中,內勁貫達末梢,這時喝聲“好”,雙目忽地砸下。

那女子在這電光石火問,已掣出寶劍,劍尖一震,急絞敵臂。

諸葛太真雙圈稍縮,墓地平射而出,那女子劍身一滑,斜貼着雙環子圇,暗運內家真力,向前一送。這一下彼此斗真功夫,較量內力。

兩人寸步未移,劍圇前住,諸葛太真面色凝重,那女子卻越發露出嫵媚動人的笑容。此刻間,兩人一齊邁步,劍圇緊貼在一起,互轉圈子。

幾個被撤下一旁的紅巾武士,發一聲喊,簇擁撲過來。女子笑一聲,嗆地微響,兩人身形已自分開,劍光飛射處,一名紅巾武士斗大頭顱,滾下地上。諸葛太真暗自忖估,這女子年紀輕輕,內功已和自己難分軒輕,而以她面上輕鬆的神色看來,似乎技不止此。其實那女子天生嬌媚,越是吃力,越發顯露笑容,是以使諸葛太真會錯意。

諸葛太真更不怠慢,手中子母雙目一分,展開崩山碎王二十四打,震盪起一片驚人響聲,風馳雨驟地攻將過去。同時眼視四方,卻見銀髯變白眉深皺,一徑撲奔那中年男子,身形顯出有點遲鈍,顯是受方纔那女子一踢所影響。

那女子也自瞥見,口中急忙碎碎地說了幾句話,那中年男子也大聲回答了幾句,衆人都聽不懂他們說什麼。這時諸葛太真雙圖使開,真有山搖地動神鬼莫測的威力。那女子一支長劍,迸射出劍花錯落,輕靈神速已極,用心與諸葛太真酣鬥起來。

那邊的中年男子,說了幾句話之後,銀髯臾已加人戰團,一雙鐵拳抓拿搞扣削戮,勁厲元倫,似乎一腔怒火,都向這敵人傾瀉。

黃衫客立刻壓力大輕,抽冷子撒下背上吳鈞雙劍,立即平地涌起兩道白光,矯健無比,反攻敵人。

這刻雙方兔起鴻落,都是既迅疾,又勁厲,那些紅巾武士竟插不人手。

兩下捨死忘生地拼鬥,遠處御河那邊傳來警哨之聲,都宛無所@。

二十個回合不到,那中年男子刀光漸縮漸小,以他實在的功力,比之兵器在手的黃衫客,尚有未隸之處,何況讓兩名高手同時夾攻,豈能支撐?

忽然兩聲暴叱,紅光耀眼,竟是兩個紅衣喇嘛同時出現,一奔那女子,一奔中年男子。

這兩個藏僧,正是薩迪上人座下的龍虎雙增。都是身量高大,神情剽悍。龍憎過來中年男子這邊,赤手空拳,尋隙疾搗。那中年男子國射威棱,修地奮力決蕩,看來是想走光景,哪知圍攻的三人如影隨形,陣腳不亂,雖然移動了丈許遠,仍舊是合圍之勢。

中年男子再次奮力一衝,移出丈許,卻依然被三人圍住。晃眼間又如走馬燈般團團亂轉。

這種高手拼鬥,一纏上了,便難以甩身。中年男子咬牙切齒,拼命招架。但見黃衫客一對吳鉤,如雙龍鬧海,出沒無常。

銀髯臾和龍僧,四隻鐵掌上下翻飛,一味戳穴奪刀,尋暇抵隙。

又是十多招過去,龍僧鬥出野性,狂嘯一聲,右掌箕張,迎頭急抓。那隻右臂忽然暴長尺許,形狀驚人。中年男子刀光急盤,但見白光一閃而進,黃衫客的吳鈞劍已尋出破綻,分心刺人。中年男子正是百般無奈,努力一掙,左肘閃電般撞出,把龍僧撞個跌裡,可是肩上已讓吳鉤劃了一下,鮮血進涌。那龍僧先前使出的乃是密宗奇功大手印,兩臂能左右伸縮,互爲消長,練得到家,手臂伸出,便可暴長一半,另一臂則縮沒,威力甚大。

然而龍僧只得五六成功夫,方纔野性發出,冒失使用,被刀光擋住。之後,眼睜睜看着敵人挨近身邊,吃了一肘,卻因大手印力量用老,閃避不及。這一下,可救了敵人一命。中年男子趁這空隙,撒腿便逃。

黃衫客和銀髯史哪肯幹休,齊齊銜尾追趕,龍僧努力站穩身形,連忙也拔腿追趕,卻已落後丈餘。

眨眼間追出四五丈,中年男子擦過一叢樹木,只聽有人輕喝道:“司弟加,向南走——”他無暇思索,折身向南急奔。

銜尾而至的黃衫客和銀髯臾衛法也自聽到語聲,不過兩人的身形都迅逾烈馬奔騰,語聲人耳,已衝到那叢樹木邊。

忽聽前面呼地一響,一股絕大力量迎面撞來。兩人各使身法,去破那股力量。黃衫容乃以雙劍的鉤尖,交疊在一起,朝前急刺。銀髯臾衛法卻一式“單掌開碑”,運足力量,朝前急衝直擊。

兩人同時間哼半聲,身軀有如撞在萬丈石壁上,痛不可當,一齊驟停在當地。只聽身後呼地一聲,掠空而起,竟是那龍僧想從他們頭上越過。猛然也是悶哼一聲,身形倏止,直墮下來,壓向兩人身上。

兩人真氣正在不調之際,未能閃避,龍僧身軀龐偉,壓撞得兩人險險栽倒地上。

三人撞在一團之時,一縷黑影,飄忽如鬼尬出沒,掠過三人,眨眼來到殺聲盈耳的殿邊。

那女子吃吃輕笑,手中長劍疾如風雨,卻是守多攻少。虎僧較龍僧穩重狠辣,一味抽冷子用密宗的拿字訣,去奪那女子兵刃,而諸葛太真以盛名攸關,認定非當場砸死這妙齡美女不可,否則日後江湖上的傳說,不知要把這女子說成怎樣的人物了。

故此乾坤子母因仍是崩山碎五二十四打的招數,顯出招式之間較爲緩慢,可是內力之充沛,以及雙困帶起的風聲,數丈之外,尚且發覺得到。

那道黑影身形微頓,似乎不欲露出,眼見那女子形勢極爲危殆,只要做一疏忽,便立刻香消玉殞,血染庭階,不敢怠慢,雙手齊揚,一大片細碎暗器,破空飛去。暗器出手之際,薩迪上人眉長拂鬚,耳輪垂肩,身上一領大紅袈裟,袍袖飄舉,嚴然羅漢莊嚴佛相。可是此刻眼中光芒爍射,顯見喚心正盛。

身形飛瀉急下間,口中叫道:“鬼鬼祟祟的,算什麼好漢行徑,敢和貧僧見個高下麼?”話聲中,手臂暴長,迎頭抓下,那手掌如蒲扇大小,掌風如山壓下。

那黑影身軀一晃,已退出兩丈許,笑道:“好個密宗高僧,難除我執!且問你,‘只爲有情成少劫,未能無礙到靈臺’作何說法?”

薩逸上人哼一聲,微一滑步,迫近丈許,雙手當胸合什,微微一拜,答道:“貧僧自有法乳,古德蓮花戒陳詞破難,蓮花妙涌,無待貧增饒舌”

那黑影微嗟一聲,舉掌作個問訊,吟道:“鑽榆取火還澆樹,凍水成冰不起波老油告讀……”只見兩人身形一齊微晃,那自稱老油的黑衫首先凌空飛起,薩邊上人遲了半步,奮身凌空起時,忽又轉折飛回,面色有點沮喪地向諸葛太真道:“敵人已退,追之無益,大人請料理一切,貧僧先遇”說完,腳尖一點,縱到虎憎身側,一手攙住,飄然退回殿內。

諸葛太真愕了一下,情知適才兩人對答之時,已用出全身功力,暗鬥了一招,看來薩邊上人還差一籌,因爲彼此雖有搖晃,但敵人能夠先一步凌空飛走,可見勝了一籌。

當下回頭料理殘局,一面點派剛剛趕來的武士,仔細巡查大內,一面差人收拾死傷的人。這時,忽見九指神魔精莫邪匆匆趕來。諸葛太真道:“格兄也趕來了?可是發現什麼?”

言猶未了,突聞有人喝一聲“打”字。

乾坤子母因諸葛太真不愧是元兇首魔,聲音一人耳,便知天外飛來一個平生未遇的大敵,因爲那聲音清勁刺耳,直欲震穿耳膜,分明是內家中叱石開山的絕頂氣功。這功夫,責宇間真不知誰能練成!只見許多紅巾武士和禁衛軍們拉下兵器,掩耳不迭,面目間流露出痛苦的神氣,諸葛太真只在心中震駭,其實卻未受傷,手中雙目收口,盤身急舞,正好大片的暗器打至,只聽一串錘饒的響聲過處,那些打向他的暗器,隨着子母圈的勁風,婉轉飛舞而墜,原來是無數小樹葉,但一旁的龍僧卻爲那高手傳音人密的氣功叱聲所驚,身形微滯,暗器風聲已至,連忙翻掌敲拍時,肩腿等處已中了五六片,一陣劇痛,退開老遠。

只見來人女子精神大振,玉容一沉,笑意全斂。手中劍光如流星趕月,直刺虎僧,諸葛太真雙圈一抖,身形密起,半空攔擊。

兩人一合便分,那女子竟未得手,只聽那;邊的黑影道:“垢兒速返,勿再逞強!”這一次說話,並未使用叱石好山的奇功,那女子驚詫失聲,“哎”地大叫,合下敵人,一徑撲向那黑影。那黑影揮手命她先遇,自個兒在暗隅中逗留了一下,乾坤子母圇諸葛太真見他並不動手,也不發難,瞪口注視,只因相隔得遠,看不清楚,僅隱約看到是個細衣寬袍的人。

東北方響起一聲清嘯,劃空而至,虎僧大叫連聲,那嘯聲才人耳鼓,一朵紅雲已從天而降,毫不停頓,徑撲向那黑影。諸葛人真心中暗喜,也自雙圈一合,“嘟”

地一響,如一縷黑煙,隨後撲向黑影。原來那是西藏第二位好手薩達上人趕到。

請莫邪頷首道:“卑職乃因聽得薩達上人叱喝之聲,故而起來,見薩達上人被一黑影5研,奔東北角耐而去。又見一條黑影,在正東一間即隱。卑職料是那黑影調虎之計,匆匆趕去。僅在格王府後花園外,發現淋漓血跡,卑職斗膽翻進花園內,巡查一遍,無甚可疑形跡。撲出來時,撞見一等傳衛視京及王皋兩人,說是追一受薩迪上人所傷之少女,至此無蹤。當下卑職令之嚴密監視裕王府動靜,自來稟告大人!”

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十章 翻求冤孽肝膽存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一章 異代名門失秘錄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五章 金頂高僧念舊情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十一章 淒涼聳卷棒準人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九章 達摩三劍驚天地第二十一章 龍爭虎鬥紫禁城第三十四章 天搖地動闖慕容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六章 空山偶語喚春回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四章 黑雲壓城走天崖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三十一章 溯思結伴京師行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三章 苗洞雙雄鼓烽煙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十二章 重來疑是黃泉客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八章 萬水千山結仇家第一章 異代名門失秘錄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八章 萬水千山結仇家第二十一章 龍爭虎鬥紫禁城第十九章 隴北三魔來遠道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三十四章 天搖地動闖慕容第二章 敵亡血濺尚從容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漁人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淚作詩第三章 伊露淵源伊人見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九章 達摩三劍驚天地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十三章 苗洞雙雄鼓烽煙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七章 同仇敵氣暗結恩第二十七章 同仇敵氣暗結恩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三十一章 溯思結伴京師行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二章 重來疑是黃泉客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淚作詩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漁人第十五章 金頂高僧念舊情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二章 敵亡血濺尚從容第三章 伊露淵源伊人見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
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十章 翻求冤孽肝膽存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一章 異代名門失秘錄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五章 金頂高僧念舊情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十一章 淒涼聳卷棒準人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九章 達摩三劍驚天地第二十一章 龍爭虎鬥紫禁城第三十四章 天搖地動闖慕容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六章 空山偶語喚春回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四章 黑雲壓城走天崖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三十一章 溯思結伴京師行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三章 苗洞雙雄鼓烽煙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十二章 重來疑是黃泉客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八章 萬水千山結仇家第一章 異代名門失秘錄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七章 奉新蛇移居素日事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八章 萬水千山結仇家第二十一章 龍爭虎鬥紫禁城第十九章 隴北三魔來遠道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三十四章 天搖地動闖慕容第二章 敵亡血濺尚從容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三十五章 禁宮奪魄劍揚威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漁人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淚作詩第三章 伊露淵源伊人見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六章 金針劍氣風福殘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九章 達摩三劍驚天地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三十三章 孤征北地雄心見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十三章 苗洞雙雄鼓烽煙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七章 袖裡乾坤利似刀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七章 同仇敵氣暗結恩第二十七章 同仇敵氣暗結恩第十六章 羊角長驅苗漢功第二十二章 天龍豎指破神功第二十章 京華寇蓋風波惡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三十一章 溯思結伴京師行第三十二章 玉環飛挪見真情第八章 衆扭迷花花癡魂第十二章 重來疑是黃泉客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第二十五章 情有獨鍾斯很同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淚作詩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漁人第十五章 金頂高僧念舊情第二十四章 彈關深鎖多情種第二章 敵亡血濺尚從容第三章 伊露淵源伊人見第二十八章 一帶渡江蘊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