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記！您怎麼來了，這裡太危險，這些羣衆的情緒十分激動，勸也勸不住！”
蕭豔兒急急走來，叫人迅速將張一凡等人帶回工地辦公室。
一位正在打電話的市領導見了，立刻掛了電話，也匆匆迎上來，“張書記！”
張一凡看過了剛纔的場面，的確有些混亂，連市長也身陷其中，要不是這位市長是本市土生土長的幹部，只怕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這些羣衆的發泄對象。
面對這種情況，他別無選擇。做爲市政府的領導，政府一把手，他可以說責無旁貸。張一凡關心地問着這裡的情況，這位市領導道：“羣衆的工作太難做了，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冒出來演了這麼一出。張書記，我看……”
“不行！”
張一凡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無非是勸放棄這工地，另選地址。這個節骨眼上，就是安撫羣衆。當然，安撫羣衆妥協並不是唯一的辦法。要找到他們心結所在。
他們擔心什麼？他們又在意什麼？搞清楚這一點，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張一凡冷靜下來，“在之前的協調工作中，你們有沒有野蠻施法？有沒有激怒這些羣衆？”
這位市領導道：“沒有，絕對沒有。當時的工作就是我在做的，我跟他們講解了風電廠建設對南疆的好處，很多羣衆都是支持的啊！”
聽他這麼說，張一凡也覺得奇怪，市委秘書長冒毅然道：“我去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
張一凡點點頭，冒毅然就匆匆而去。石標見狀，立刻帶了二名幹警跟上，其他人留守現場。
蕭豔兒道：“張書記，這裡太不安全了，我看您還是先離開，由我配合政府領導做做羣衆的思想工作。”
今天的蕭豔兒，本來打算在這個奠基典禮，跟張書記走近一些，套套交情，沒想到突然出了這種事，令蕭豔兒心裡很不爽。
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計劃之外，蕭豔兒咬咬牙，暗暗發誓，如果知道是誰在背後挑撥離間，一定撕了他！
張一凡道：“如果離開可以解決，今天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更何況，風電廠的位置並不好選，如果這個項目再拖下去，政府的臉面何存？”
這還是上一屆決定的事，到了自己手裡依然沒有着落，難道還要繼續拖下去？這與張一凡的一慣作風明顯不符。不管是什麼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最反對政府辦事，拖拖拉拉的風格。
凡事不要考慮得太多，思前想後，猶猶豫豫難成大事。
如果換了下一個地方，那裡的羣衆依然阻止呢？是不是要繼續再換？
冒毅然已經去了現場，市長正在那裡跟大家說話，而今天主宰這一切的，不是他這個平時威風八面，神采奕奕的市長，而是羣衆中間幾位年事已高，有村民之間有着極高威望的老族長。
他們的一言一行，影響着整個部落，市長現在正苦口婆心跟他們解釋，但是人家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活不鬆口。反正只有一條，不能在這裡建廠，破壞了風水，否則招惹了沙漠之神，大家死路一條。
幾年前沙漠之神的憤怒，這幾位老族長依然歷歷在目。短短几天時間內，沙漠頻頻發怒，狂風怒號，沙塵漫天。大地震撼，沙漠中更是移山倒海。
這一切，難道你們忘了嗎？
沒有，絕對沒有。
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很多的村民，在沙漠的邊緣下跪，祈禱。族裡也殺羊宰牛，來祭祀沙漠之神。沙漠之神肆虐了整整四天，終於平息下來，算算時間已經好幾年了，中間一直風平浪靜，這不得不令這些人在心裡堅定了信念，是他們當時的祈禱和祭祀起到了作用。
現在政府想在這裡動工，絕對不行。
古時候就留傳了一個傳說，喇叭口是沙漠之神的嘴，你們在這裡建廠，不是要堵住他的嘴巴嗎？堵住人家的嘴巴，沙漠之神怎肯願意？萬一他再次發怒，整個南疆都完蛋了。
市長的開導，顯然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冒秘書長在幾名幹警的保護下，來到現場，市長看到秘書長來了，立刻回身，“秘書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冒毅然心裡嘆息，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搞不好要出大事，張書記都來了，我能不來嗎？看到這些手裡拿着木棍，還有雜七雜八的傢伙當武器的羣衆，冒秘書長道：“工作做不通嗎？我來試試。”
冒毅然心裡也沒底，不過對於這種場面，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心裡唯一的企盼，就是這些民衆，能看在自己這個省委常委，秘書長的面子說，能網開一面。
或許，他認爲自己這個級別的幹部，說話更有份量一些。
但是他忘了一點，在這些少數民族的心裡，再大的官都比不上他們的族長，族長的權威是不容挑釁的。族長在他們心目的中地位，絲毫不亞於當年的可汗，或一代君王。
冒毅然是漢人，市長是本地少數民族，看到冒毅然這麼說，市長只好將喇叭交給他，冒毅然道：“鄉親們，同志們，我是省委秘書長冒毅然，今天來到這裡，只是想跟大家說幾句……”
“秘書長怎麼啦，秘書長就可以欺騙我們？想破壞我們這裡的風水，沒門。假如真招來了沙漠之神的怨恨，連你也跑不了。”
“對，你們這些漢人，沒一個好東西。”
“下去，下去，再不下去，後果自負，我們不要聽你們這些漢人滿口胡言。”
“對，再不下去，砸他！”
……
冒毅然剛開口說兩句，羣衆的情緒更激勵了，他們要求冒毅然下去，不要站在這裡跟他們說話。他們打心眼裡不相信漢人。看到這一幕，市長的心裡突然有一絲僥倖，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被撤職了。秘書長都搞不定的事，上面不一定會責怪他。
再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秘書長在羣衆心裡的份量，遠不如他。
這些羣衆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滾下去，滾下去。滾下去！”
搞得冒毅然灰頭土臉的，市長看到形勢不對，馬上將他拉下來。萬萬不可讓秘書長出事，否則事情就麻煩大了。他還不知道張一凡已經親臨現場，正在辦公室召開緊急會議。
冒毅然身爲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碰到這種情況，他頓時感到羞愧萬分，不由心中怒火叢生，摘起喇叭喊道：“鄉親們，同志們，希望大家不要激動，要冷靜，你們要清楚國家的法律，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犯法的。如果你們一意孤行，執迷不悟，將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坐牢，判刑。我相信你們的家人也不願看到這一幕，大家都回去吧！只要你們回去，政府對這件事情可以不做追究。”
他這麼一喊，大家都靜了下來。
市長在心裡暗暗大叫，糟了，要糟了！
因爲他看到這些人的手，已經緊握着拳頭和武器，臉色明顯已經變了。
冒毅然剛剛還在心裡慶幸，看來自己的話還是有效。的確，在強大的國家機械面前，誰敢不從？
可沒想到的事情，在他還沒有回味過來，瞬息如火山一般爆發了。
有人大吼道：“乾死他！大家聽到沒有，他要用政府來壓我們，要打擊我們，要抓我們坐牢，不想坐牢的，都跟我上！砸了他們這工地，活捉這幾個漢人。”
呼啦——這下子羣衆的情緒在瞬間失控，二百多號人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現場維護秩序的警察本來就少，遇到這種勢力懸殊的對峙，他們很快就抵擋不住了。
只聽到人羣中有人大喊，“抓住他們，砸了這工地！把漢人趕出南疆！”
混亂，徹底的混亂，有人趁機在人羣中扔石頭，丟沙子，局勢在瞬間崩潰，市長和冒毅然在幾名警察的保護下，節節敗退！
正在辦公室裡召開緊急會議的張一凡等人，聽到外面的聲音，馬上站起來，“走，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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