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回到宴會上的時候,皇上已經起身準備去採摘雪蓮,當衆人興致勃勃的走進被層層帷帳保護起來的寒冰蓮池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住了。
只見那株翠綠的蓮葉上,只有一截光禿禿的花莖,哪還有什麼雪蓮花!
“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的聲音裡飽含了溫怒,在場的所有人立刻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跪了下去,白惜玉也傻了,急忙看向司徒錦,厲聲道:
“錦兒,剛剛你不是跟嫣兒一起來查看過嗎?雪蓮呢?”
司徒錦會意,急忙道:
“我離開的時候,雪蓮花還好好的在那兒,怎麼忽然就不見了呢,難道是嫡姐她……”
白惜玉聞言立刻喝道:
“司徒嫣呢,她在哪兒?”
“嫣兒在此。”
司徒嫣說着從人羣的最後面站起身來到她的跟前。
“你將雪蓮花弄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是要掉腦袋的。”
見白惜玉直接將這個黑鍋扣在了她的頭上,司徒嫣盈盈一笑,不卑不亢的說道:
“事情尚未經過調查,公主怎就一口咬定這雪蓮是嫣兒所拿?”
白惜玉冷笑,眼神憤恨的看着她,
“這裡多日前就已經派人守住,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只有你和錦兒剛剛來過此處,不是你,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那可未必,下任何定論都要有證據,公主不妨派人到冰池裡檢查一番,或許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未可知。若勘察未果,嫣兒再領這失察知罪也不遲。”
“好,就依你所說,我看你還能狡辯到幾時?”
不多時,有人將一塊在花叢之中找到的玉佩遞到了白惜玉的眼前,顏色翠綠,質地無暇,一看就不是平凡之物,尤其是那雕刻成大鵬形狀的‘洛’字,讓大家不由的一下猜到了這塊玉佩的主人,有些人開始小聲的竊竊私語。
這時坐在一旁陰着臉的白柏康忽然開口,
“拿過來給朕看看。”
白惜玉猶豫着將玉佩遞了過去,白柏康接過仔細的看了看,嘴角竟露出了一絲笑意,
“沒想到他竟然頑皮至此,罷了,起駕。”
這時太后攔住了他,
“皇上,就算是洛老將軍當年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能對他的兒子如此縱容,況且你已經追封了洛老將軍王爺的稱號,就不該再給他這個世襲王爺的恩典,哀家看他已經到了恃寵而驕的地步了,必須問罪。”
“母后,此事朕自有定奪,您就不要操心了。”
“皇上……”
白惜玉打斷了太后的話,
“母后,皇上,不能光憑一塊玉佩就認定是洛小王爺所爲,剛剛司徒嫣建議我搜查之時,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儼然早已知道事情原委,臣妹以爲,定是那司徒嫣偷了玉佩,想要嫁禍洛小王爺,她離開宴會那麼久,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這一切。”
太后點頭,
“你說的有理,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惡人。”
這時,皇上的臉也沉了下來,因爲他也想起洛一辰確實中途離席,而且似乎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司徒嫣,你私下裡見過洛一辰?”
“回皇上,奴才沒有。”
白
惜玉接過話,
“那你解釋一下,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都幹什麼去了?”
“我和司徒錦一同巡查完之後,便在怡園裡轉了轉,欣賞了一下這些奇花異草。”
司徒嫣說這話時斜眼瞥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司徒錦,料定他沒膽子將與洛一辰合謀的事情說出來,果然,他沒有開口否認曾一起巡查的事情。
白惜玉嗤笑一聲,
“有人能爲你證明嗎?”
司徒嫣剛想說無人可證,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道清悅而響亮的聲音,
“我可爲證,因爲當時我們是一起賞的花。”
駱雨裳尋着聲音望去,竟是站在人羣之外的白黎軒。
只見他一身白色錦袍,一頭烏髮僅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白皙的面龐上一雙眸子目光純澈,高挺的鼻樑下面淡色的薄脣輕抿,雖然周身難掩那種天家之子與生俱來的貴氣,卻又卓然如纖塵不染的謫仙,讓人無法去懷疑從他口裡說出的一字一言。
白黎軒的話讓所有人都感到一絲驚訝,當今最受寵愛的皇子竟然和司徒嫣那樣名聲污穢的女子混在一起,不便令衆人咂舌。
皇上和太后果然都露出了不悅之色,但是反應最大的還是司徒靜,性格文靜的她竟不顧皇上在場直接站起來朝司徒嫣惡語相向,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軒哥哥的身上,皇帝舅舅,她身爲攝政王的未婚妻子,還勾引當朝的皇子殿下,這種水性楊花敗壞門風的女人就該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誰訴你她勾引我了,一起賞花就是勾引嗎?那今天一起來觀賞雪蓮的人,都是意在勾引別人嗎?”
“軒兒……”
白柏康剛要訓斥,忽然有人來報,說在外面發現了洛小王爺,並且人已經昏迷,他立刻起身面容焦急的道:
“人在哪裡,立刻帶朕前去。”
見皇上走了,剩下的人無暇再顧及其他,也急忙跟了過去。
待人都走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司徒嫣才面無表情的審視着白黎軒,
“你剛纔爲什麼要幫我?”
白黎軒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年少輕狂的笑意,
“我白黎軒做事從來沒有緣由,更不會向別人解釋。”
司徒嫣扯動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不管你有沒有目的,我都不會感激你,因爲你今天的這個舉動,真的有些畫蛇添足的意味。”
駱雨裳說完轉身離開,不管他出於何種原因幫她,她都不會領情,因爲他是白惜玉的親侄子,是她殺母仇人的親人。
平生第一次主動出手幫助別人,人家不但不領情還惹來一頓奚落嘲諷,白黎軒眯着好看的雙眸看了看她的背影,卻很奇怪的沒有生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有個性。”
而另一邊,皇上已經來到了洛一辰的跟前,見到他鼻孔流血又渾身打顫,不禁發了雷霆之怒,
“太醫呢,怎麼還沒來?”
這時有人小心的回稟,
“回皇上,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即刻就到了。”
說話間有好幾位太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見到白柏康剛要下跪,他一揮手,
“不用跪了,趕緊去看看洛小王爺怎麼了。”
太醫們便又直起了已經曲了一半的雙腿
,來到了洛一辰的牀前。
輪番診脈之後,太醫們得出了一個結論,洛一辰是因爲服食了大補又極寒之物,所以身體一時受不住冰火兩重的衝撞,便有了現在的症狀。
“那你們還不趕緊想辦法給他解了。”
太醫們面露難色,
“微臣等無能,恐怕……”
“要是救不活他,你們就都等着去黃泉給他鋪路吧!”
太醫們一聽,立刻齊刷刷的跪倒在白柏康的面前,
“皇上息怒,這駙馬府藥材不足,確實沒有把握。”
“那就即刻回宮,太醫院藥材富足,任你們使用,但有一點,人,必須給我醫好,否則,就讓你們整個太醫院來陪葬。”
“臣等惶恐……”
剛剛站起來的太醫們又跪了下去。
皇上就這樣帶着洛一辰匆匆的離開了,沒再追究雪蓮的事,也沒有提司徒玄凌復職的事,這不禁令司徒嫣心生疑惑,洛一辰究竟是什麼人,會讓白柏康如此的緊張!
其實洛一辰的病情根本沒有太醫說的那麼嚴重,他只不過是中了司徒嫣的麻醉針,然後又服用了一顆用千年人蔘和鹿鞭龜血冰片等物混合而成的藥丸而已,只不過是麻醉藥的量大了點,藥丸的分量足了點而已,而真正的雪蓮,早已經被司徒嫣連花帶蕊的給直接享用了,那感覺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像是現代的炒冰,薄薄涼涼的,入口即化,帶着淡淡的蓮花香。
剛纔太醫的診斷已經不言而喻,所有人都認爲洛一辰是因爲服了雪蓮纔會昏迷,而且連皇上都不過問了,自然沒人敢再繼續爲難司徒嫣。
白惜玉心情鬱悶的咒罵着洛一辰破壞了她的計劃,司徒嫣沒興趣聽她發泄,便心情舒暢的便哼着歌邊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很高興,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很……”
嘴裡哼着的歌忽然被眼前那道藍色的背影驚的噎住,白鈺,那個殘廢的攝政王,他爲何會在這裡?
“大郡主,你回來了?”
司徒嫣神情一滯,沒想到這個殘廢之人聽覺倒還挺靈敏,於是移步走過去,略一伏身,
“司徒嫣參見攝政王,不知攝政王屈尊來此所爲何事?”
白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擡頭看了看門上白木黑子的匾額,輕念出聲,
“墨煙閣,嗯,名字不錯,字體剛勁,就是那塊木板寒酸了點。”
看着白鈺對自己的手書品頭論足,司徒嫣眼中劃過一絲不耐,
“王爺今日來此,不光是爲了欣賞民女的玩笑之作吧?”
“民女?”
泛着冷白光芒的銀色面具後面,一雙眸子幽深如潭,
“在本王面前,你好像應該自稱臣妾纔對。”
司徒嫣垂眸一笑,
“王爺說笑了,雖然有聖旨賜婚,但嫣兒畢竟還沒有入王府,不敢自詡身份。”
白鈺薄涼的嘴脣微彎,扯動面具邊緣露出的疤痕,
“你是不敢,還是不想,是否想像之前一樣,在你我成婚當日,再玩一次逃婚遊戲?”
司徒嫣臉色一僵,隨即笑容在嘴角散開,
“王爺是在盼着那樣的事情發生吧!不過這次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因爲我對攝政王侍妾這個位子,很有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