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的話,太后胡氏略思躅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
“師侄言之有理,你果然深謀遠慮,聰敏過人,哀家能得你相助,必定是如虎添翼,正定朝綱的日子不遠了。”
若是那司徒嫣真的能引起那父子三人的爭端,那麼,留她一命,也無不可。
白楚航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道:
“可當今的皇上畢竟是太后的親生兒子,難道太后真的狠的下心,將他從皇位上趕下來嗎?”
太后胡氏聽到他的話,輕輕的嘆了口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惋惜的神色,道:
“她是哀家的兒子不假,但是他也是天黎國的皇帝,作爲一國之君,他不說殫精竭慮的勤政愛民去爲百姓謀福利,卻爲了鞏固自己的權勢不惜做出弒殺親女的行爲,若是再讓他在那個位置上坐下去,難保有一天他不會爲了自己的龍椅再弒殺親子,那麼,天黎國的江山,恐怕就後繼無人了。”
她說着面色忽然凜然起來,
“所以,作爲天家的媳婦,哀家爲了百年以後能有臉面去見白家的列祖列宗,只有狠心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了。”
白楚航對她的態度立刻肅然起敬的道:
“太后爲國爲民,大義滅親,實在令人敬佩!”
他低頭的瞬間,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那老太婆還在自己的面前演戲呢!
她不知,她的那些醜事,師傅早已在仙逝之前就已經全都告訴了他。
可是她還居然恬不知恥的繼續說道:
“皇帝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樣,是哀家這個母親沒有教導好他,一切的苦痛,都是哀家應該承受的。”
白楚航覺得自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於是道:
“太后也莫要太過傷心憂慮了,爲了黎民百姓,太后也要保重好鳳體,時辰也不早了,草民就不打擾太后休息了。”
太后胡氏這才停止她的感慨,擡了擡手,道:
“好,那你就退下吧!”
白楚航這才如臨大赦般,道:
“草民告退。”
白楚航離開之後,李俊從偏廳再次來到了太后的面前,態度恭敬的道:
“適才太后派人傳話給微臣,說有公主的消息?”
太后胡氏微微一笑,
“若非那樣說,你又豈會如此迅速的來到哀家這裡!”
李俊眉毛動了動,垂眸道:
“微臣愚鈍,一時難明鳳意,還請太后明示。”
太后胡氏看了看低眉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李俊,道:
“這些年你對公主的忠心,哀家看在眼裡,在這樣的時候,你還對公主的事情如此緊張,更讓哀家覺得你值得信任。哀家知道你多年來一直被皇帝用毒藥控制着,明裡是公主的貼身侍衛,實際上在一直在暗中效命於皇上,雖然皇上給了你一個統領的職位,可是未給你一兵一卒。哀家老了,本來已經不想摻合你們君臣之間的事情,但是現在皇帝對公主動了殺心,哀家就不能不過問了。不管如何,蘭馨也是哀家的親孫女。”
李俊安靜的聽太后說完,臉上並無一絲異常的神色,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刻板,聲音平靜的道:
“那太后希望微臣如何去做呢!”
“哀家要你找到公
主,並護她周全,你可能做到?”
太后胡氏擡起一雙鳳眸看着他,
“哀家知道你受毒藥的控制身不由己,不過剛剛你也聽到了,哀家已經替你找到了解毒之人,所以,三天以後,你便可以不必再受毒藥的牽制,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微臣謹遵太后懿旨。”
太后胡氏滿意的點點頭,
“退下吧,你還有三天的時間去準備,好好思量一下如何回皇上的話吧!”
“微臣告退。”
就在李俊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東方靈脩走了進來,接着便聽到太后大聲的道:
“靈兒,哀家給你擇的郡馬你覺得怎麼樣?”
“郡馬,人在哪兒呢?”
聽到二人的對話,即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李俊刻板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迅速離開了太后的寢宮。
剛走到乾明宮的門口,便有內侍先來傳旨,說白柏康要見他,於是,李俊又馬不停蹄的來到了白柏康的御書房。
看到白柏康正手握着狼毫在作畫,便施禮道:
“微臣參見……”
“李護衛不必多禮了。”
還沒等李俊躬身下去,白柏康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仍然停留在畫紙上,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朕聽說你剛剛去了太后的宮裡,所爲何事啊?”
李俊知道白柏康一直暗中監視着自己,所以對於他的詢問並沒有感到意外,於是表情平靜的道:
“微臣剛剛見有陌生男子進入了太后的寢宮,心中疑惑,便悄悄的跟過去看了看。”
白柏康手中的狼毫微頓,接着繼續作畫,
“那你可查到什麼了?”
“經微臣查探,那個男子應該是太后爲東方郡主擇的駙馬,那人今日進宮,應該是來與郡主會面的。”
“哦?”
白柏康站直了身體,微眯了龍眸看向李俊,
“那你可查清那個男子是什麼身份?”
李俊垂首恭敬道:
“回皇上,那人武功極高,之前並未在宮裡出現過,看樣子並不是王侯公子,倒像是個江湖人士。微臣已經派人跟蹤,但是,不知道……”
白柏康劍眉微皺,
“那你爲何不親自去?”
“微臣……”
見李俊面露難色,抿脣猶豫,白柏康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道:
“今日該是給你解藥的日子了,對吧?”
李俊點點頭,道:
“微臣並非是怕死,而是怕突然發作耽誤了正事。”
白柏康點點頭,
“你不必解釋,朕都知道。”
他說着拿出三顆藥丸遞給李俊,道:
“朕命你七日之內,將事情調查清楚,最好能將他直接除去。”
胡靜山還未完全除去,他絕不允許再有別的勢力唯太后所用,這一次,必須要將她在朝中的勢力,連根拔起!
李俊接過藥,俯首道:
“微臣遵旨。”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乾明宮。
這些年他一直身不由己的在白柏康身邊苟延殘喘着,現在終於擺脫了他的控制,便恨不得馬上飛出這個困了
他多年的皇宮,去尋找自己的另一番天地。
但是,他的心中還有羈絆,那就是白雪盈。
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與堂堂的公主根本就是天地相隔,雲泥之別,但是多年的朝夕相處,他終究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對她生出了不該有的感情。
他一次又一次的冒着生命危險揹着白柏康替白雪盈做事,就代表着他的心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無法自拔了。
就像現在,他雖然得到了自由,心中想的卻不是準備遠走高飛,而是迫切的想要找到她,雖然知道她不會跟自己一起走,或許還會因此丟了性命,但是,他仍然想要找到她,想要護她周全。
白楚航離開皇宮以後,算到司徒嫣也快醒了。
司徒嫣在親眼看到“白千墨”將利劍插入自己的胸膛之後,肯定難以坦然平靜的面對他。
而被陷害的白鈺則是有苦難辯,唯一在場的白雪盈又先司徒嫣暈倒了,自然也無法替白鈺證明什麼,那麼,就讓那二人自己鬧騰去吧!
於是他便沒有急着回碧幽谷,而是信步走進了一家新開不久,但是卻在京城裡已經名譽昭著的匯賓茶樓。
他走進去之後,選了一個雅座坐下,便有一位清純可愛的少女走了過來,先朝他笑着失禮,然後才道:
“貴客似是首次光臨匯賓茶樓,不知想要喝壺什麼茶呢?”
白楚航看着面前這位未施粉黛卻清麗可人的茶女,心中終於明白爲何這匯賓茶樓能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內就名滿京城了。
他嘴角噙笑的看了看那名茶女,道:
“那就給我來一壺雨後的墨煙茶吧!”
那位茶女聽後微微一愣,然後笑着道:
“實在抱歉,本茶樓沒有貴客要點的茶,不知貴客可否換一種,我們這裡的雨前龍井可是昨日剛剛到的。”
白楚航笑着搖了搖頭,道:
“只是我素來喝慣了那種茶,換成別的……”
他纖長的手指輕輕叩了兩下桌面,繼續道:
“不如勞煩姑娘去你家主子處問上一問,或許她那裡或有此茶也未可知呢?”
“這個……”
那茶女抿了抿脣,似有疑慮。
白楚航見狀,笑着道:
“姑娘不必爲難,只管去問便是,若是確無此茶,便由姑娘做主,爲我換一壺你方纔推薦的雨前龍井便是。”
那茶女這才點點頭,道:
“那麼,請貴客稍後。”
片刻之後,那位茶女再次前來,恭敬的道:
“我家主子請宮內到內廳用茶。”
白楚航彎脣一笑,道了聲,
“有勞姑娘了。”
便起身隨她朝內廳走去。
而白楚航的估計,果然沒有錯,半個時辰之後,司徒嫣果然悠悠轉醒。
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感覺自己傷口的疼痛似乎已經比之前輕了許多,只是渾身軟軟的沒有力氣。
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感覺頭重的厲害,連視線都變得模模糊糊的。
她擡起左手揉了揉眼睛,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在她看到此刻正坐在自己牀邊的白鈺的時候,心中有股伴着疼痛的怒火瞬間燃燒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