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你記住孃的話,你若是想着對月姨和寧兒好,就要心裡偷偷的好,行動上也要好,只是嘴上卻不能僭越了主子和奴婢的本分!”練雲舒說的很嚴肅。
望月張了張嘴想着辯駁,可是看着練雲舒臉上不悅,便忍住了沒再說。
這幾天她每天都能遠遠的看上大公子一眼,總覺得心裡舒服,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些難受而已,但是江卿寧和蘇月盈對她卻也是實在的好,這讓她覺得再暢春園的日子,比起晴雪巷子好了很多。
“喏,把這個杏仁香椿苗端上去。”練雲舒遞過來一盤涼菜。
望月小心的接到了手裡,便緩着步子朝着桌子端過去。
蘇月盈終於接回了江卿寧,流蘇也跟着回來了。
照常,流蘇往外看了看,便將門上了門閂,回到了屋裡準備着吃飯了。
這一桌子的人都坐好了,等着蘇月盈娘倆動了筷子,大家便一起吃起飯來。
蘇月盈吃了兩口,便試探着說道,“寧兒,你今天回來的時候你大娘正好在,只是你又出去了,所以沒見着她。”
“我知道,我就是看見她在咱們這,我才轉身出去的。”江卿寧邊說着邊把菜放進了嘴裡。
蘇月盈一愣,顯然不知道江卿寧能這麼回答。
“這是爲何?”
“不爲何,就是不想看着她那張虛情假意的臉而已,怎麼她來咱們這肯定不是閒的沒事,一定是有事交代娘了吧?”江卿寧心裡明白,從相思閣出來之後,便知道這兩天林靜影一定會親自過來說這件事的。
“嗯,是,她是過來說了些事,只是這些事在咱們積羽城也是規矩,以前娘也知道的,只是娘都是聽的小戶人家,不知道深府裡的規矩是這樣的多這樣的複雜。”蘇月盈邊說邊吃,不想着一股腦的都說出來,讓江卿寧反感。
“還不是讓我在江雪寧的大婚前一夜陪守?哼,我真想找爹辭了這件事,可是卻又不能。”江卿寧鬱鬱寡歡了,本來愛吃的紅燒魚已經被她夾到了眼前的碗裡,卻放着不動了。
蘇月盈這些日子知道女兒很辛苦,身子又虛弱,時刻的想着給江卿寧多補充一下身子,見江卿寧筷子不動了,心裡又擔心起來。
“寧兒,其實也不是多麼難的事情,只是這是咱們積羽城的老風俗了,所以,”蘇月盈輕聲的說道,一點一點的看着江卿寧臉上的變化。
江卿寧嘆了口氣,說道,“沒什麼,我也沒多想,只是我想到時候要麼讓望月陪着我過去,要麼讓流蘇陪着我。”
“嗯,是的,要陪守的事未曾婚嫁過的女子,也只有望月或者流蘇可以了。”練雲舒淡淡的說道。
“嘿嘿,我們哥倆倒是想着守護着三小姐呢,只可惜,我們哥倆是男兒身。”葉其笑嘻嘻的說道,總覺的這飯桌上的空氣太冷淡,故意的開個玩笑。
“噗,你倒是炫耀開了,哼,小心哪一天
本小姐一個不高興,讓爹爹送你進宮當了太監。”江卿寧撇嘴說道。
“不敢了不敢了,可是不敢了,三小姐,你這不是要了我的命?我們葉家也是幾輩單傳了呢,我可不說話了,趕緊的吃,不然,”葉其話都不說完,急忙往嘴裡撥拉米飯。
逗得桌子上的這些人都笑的夠嗆,大家邊笑邊吃起飯來,這件事也就這麼算是定下來了。
吃過了飯,天色還是不大好了,剛纔還有大的日頭呢。
“俗話說得好,這盛夏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寧兒,不然你還是等天氣好了再去吧。”練雲舒站在門口往外張望了一下。
江卿寧忙着手裡荷包,她這可是第一次做女紅,跟着蘇月盈學了好些日子呢。
“雲姨,沒事的,我們走的也不遠,再說了有無塵哥哥陪着,沒事的。”江卿寧輕快的說道。
“嗯,雖然大公子對寧兒不錯,可是寧兒,你還是需要多加小心纔好,畢竟這世上只有很少的人才信得過的。”練雲舒似乎是想着說點什麼,但是沒說出口。
江卿寧不禁的擡頭看了練雲舒一眼,這使得練雲舒急忙扯出一絲微笑來對着江卿寧。
“好,我記住了雲姨。”江卿寧點頭道。
江卿寧用心的繡着那荷包上的圖案,她是怎麼都無法相信,以她的性子竟然能喜歡作弄這些小玩意兒的。
她只憑着記憶裡的那個人的模樣,在這小小的荷包上繡了潺潺流水,隨水而落的桃花瓣兒,雖說是第一次繡,卻是極有天分,那流水就像是真真切切的流淌在荷包上。
外面的雲彩壓得更低了一些,江卿寧只看了看,便接着繡,這個在她心裡也算作是小秘密的東西。
“寧兒,”一聲溫軟從園子裡傳來,在這陰天的日子倒顯得這聲音更加柔和暖洋洋的了。
“哦,原來是無塵來了,快來,屋裡坐,寧兒在裡面。”正巧蘇月盈在院子裡侍弄花草。
“三娘,這些活讓下人們做就好了,您何必事必躬親呢?”江無塵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渾身的舒服。
“呵呵,我也是習慣了,若是不幹點活,都覺得渾身的不舒坦了。原本也是受罪的命了。”蘇月盈這話說的有點自嘲的味道。
江無塵不再多說,只是笑了笑,便轉身看了看屋裡,喊道,“寧兒,你還不出來?晚了的話,待會兒可是要下大雨了。”
“下大雨怎麼了?那你也得陪着不是?那可是給你的娘買眉石,不是給我。”江卿寧撇嘴說道,臉上有些厲色,可是手上卻小心翼翼的將那荷包收起來。
這時候江無塵已經進了屋子,見江卿寧那麼小心翼翼的將一個荷包收起來,有點好奇了,“怎麼,這是爲了報答我這些日子對你的關懷要送給我的?”
江卿寧嘴角一抽,還沒說話呢,就聽到江無塵繼續說道,“你若是送了我,我必然是別的荷包都不帶了,只帶那一個,嗯,那圖案繡的果然是活
靈活現的。”
“少臭美,這是我自己用的。”江卿寧狠狠地剜了一眼正在自我陶醉的江無塵。
“哼,哄我?你自己用?哪裡有女孩子用銀灰給自己做荷包的?”江無塵倒是細心,一下子便說了出來。
江卿寧臉色一緊,她只覺得這個顏色跟流水音那一身黑色的衣裳相配,便買了這個料子,沒想到打算矇混江無塵的話,卻被人家一語道破。
“我偏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就喜歡這個顏色,哼,走不走?你若是不走,我可不陪着,到時候雪寧姐姐婚宴上,丟了二孃的臉面,可不關我的事了。”江卿寧撅着小嘴說道。
江無塵馬上笑起來,那聲音如朝陽雨露般,讓人覺得親近。
“好好好,每次都是說不過你的,走吧,眼看着天色也不好了,咱們快去快回,直接去積羽城最好的胭脂鋪子吧。”江無塵說着便要往外走,“馬車已經備好了。”
江卿寧跟蘇月盈囑咐了幾句話便拿了一把油紙傘,跟着江無塵出了門。
江無塵倒是體貼,一手拿過江卿寧手中的紙傘,一手攙扶着江卿寧,使得江卿寧走路不至於太勞累。
蘇月盈看着這二人的背影,有些欣慰的說道,“寧兒若是得了個好哥哥,以後嫁了人也不會受那麼多的欺負了。”
“倘若真的是哥哥也就好了。”練雲舒嘆氣說道,她的眼神中透出的不僅僅是擔心。
“嗯?雲舒你說什麼來着?”蘇月盈聽了練雲舒那句輕嘆有些奇怪,便轉身問道。
練雲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我自然也是跟你希望的一樣,希望着。”
望月站在旁邊看着江無塵遠處的身影,臉上不免的有些失落。
“望月,好生的去準備後天寧兒要穿的衣裳,陪守的妹妹也是有着裝要求的。”練雲舒打斷了望月的思緒。
望月眼神淡漠的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江卿寧被攙扶着上了馬車,將紙傘放好了,突然撩開了簾子,問道,“無塵哥哥,爲何今天沒有馬伕?”
“就我們兩個不好麼?”江無塵的聲音總是那麼的柔和,似乎讓人都沒有辦法對他發脾氣。
江卿寧左右的看了看,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沒有人在這附近走動。
“不好,兩個人有什麼意思。”江卿寧嘟囔道,其實她心裡有些不自在罷了,她自己當然知道江無塵這一段時間對她的好,只不過她不能承認,也不願承認。
把這份情誼當做兄妹情誼,許能保一輩子,若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不管江無塵到底是不是江原道的兒子,怕是以後見了都會尷尬。
江卿寧正想着什麼呢,突然見到車外的行人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流水音!
江卿寧心裡突然一緊,怎麼他在這裡,這許久沒見,還以爲他走遠了,難道他不是個遊山玩水的人亦或者賞金獵人一般完成了任務便會去下一個城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