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其實是想撲過去把慕修撲倒,這樣就能躲開那暗中之人的攻擊,可是她畢竟修爲只是虛面,實則許多地方都不如真實有修爲的人,雖然是在某些方面很強,但是此刻需要的卻不是那些方面,而是速度。
但是蘇璃的速度就不是很快,她撲過去的時候,只來得及擋住慕修,還未吃勁,整個背部就是一痛,她見那微光一閃就直接撲過來,都沒有出聲告訴慕修一聲。
慕修坐在輪椅上,只瞧見蘇璃雙手輕按在自己肩膀上,她身後突然閃爍起一陣極爲強烈的金色光芒,在那刺眼金光中慕修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只覺得身上一重,有甚麼跌進他懷裡,還帶了淡淡血腥氣。
蘇璃只知道背部一痛,是立時失去了意識,跌進慕修懷裡,全身癱軟,若不是慕修反應快抱住她,她可能就直接從一旁跌到地上了。
那金色光芒逐漸散去,慕修卻還不得立時睜眼,雙手緊緊抓着蘇璃,他只能感覺到蘇璃在微微顫抖,手上似乎沾上了甚麼粘稠的液體。
那是蘇璃的血。
慕修原本是在仔細尋找那隱藏在暗中之人的位置,也在耗費着靈力給蘇璃提醒躲開攻擊,那人的靈氣突然爆發是他所預料不及,而且剛剛聽到那聲笑聲,感覺到蘇璃的不對勁,他是扭頭去看蘇璃,那時候微光出現,只有蘇璃看到。
雖然他下一刻也是立時發覺並且也做好了準備反擊,但是卻沒有想到蘇璃竟是直接撲了過來。
等到眼睛上的陣痛感消去,慕修睜眼看向懷中的女子,那女子背部是一條粗長的血痕,裂口不斷往外滲血十分恐怖,她背上的衣衫似是被燒開,朝兩邊捲曲,也露出整個背部,雖然是被血污佔了大半,卻也能清晰瞧見蘇璃背部有一隻巨大的金色鳳凰模樣的紋路。
先前動手之人自那一擊之後就停了攻勢,慕修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人氣息的紊亂,想來剛剛他的攻勢擊在蘇璃的背上,卻也被蘇璃背部這金色紋路給反噬得不輕,連自身氣息都是無法保持。
“阿璃!”
蘇璃面色十分痛苦,眉頭緊緊皺着,即使是失去意識,痛感還是十分清楚,慕修見她如此模樣,也是不覺慌了,瞧着蘇璃背上的血痕並不是很深,慕修這才曉得那金色紋路不僅是反噬了那暗中攻擊之人,也該是給了蘇璃保護,只是那攻勢太過兇猛,還是傷到了她。
記得在五年之前他在牢外不遠處遇見白弦之的時候,那個時候獄中好像也曾經爆發出一陣金色光芒,氣息與如今剛剛爆發出來的微弱氣息十分相似,這該是蘇璃生來就印在身上的紋路了,可是他清楚記得當年的宮薔身上,沒有這個紋路。
難道是宮邀今生纔給蘇璃紋上的護身符印?那金色鳳凰......
慕修來不及細想,他飛速脫去外衫,蓋在蘇璃裸露着的背上,隨即將她抱住,擡眼看某一個角落,或許之前那人隱藏極深他不得發現他的位置,可在他爆發之後甚至還被傷到氣息紊亂,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對於慕修來說自是十分容易。
那人似是察覺到壓迫感,他不等慕修擡手攻擊,就是閃身,從黑暗中跳出來,露在月光下,慕修微微擡起的手一頓,沒有動,面上表情是極爲冰寒,那人全身着黑衣,帶着一個斗笠,前邊垂着一層黑紗,看不清真實面貌。
他看着慕修,微微動了動腦袋,似是將視線轉移到慕修懷中面色痛苦的蘇璃身上,隱藏在黑紗之中的灰色雙瞳,緊緊盯着蘇璃的背部,之前就是那裡,出現一片金光,刺傷了他的雙眼,只是一次反震,就是將他震得受了內傷吐血。
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受他全力一擊竟然只是在背部留下了那樣不算深的疤痕,還能將他的傷害反噬給他,還有那莫名奇怪的金色光芒......
慕修看着那人,沒有說話,只是背後有一團淡淡黑霧在攏聚,黑色雙眸也是霎時轉變爲晶紫妖瞳,緊緊盯着那帶着黑紗斗笠之人。
那人卻是先笑了:“想不到在衆人眼中萬般可惜的寰王殿下,竟是深藏不漏,我道你只是個尋常凡人,哪想到還是輕視了你。”
聲色輕柔,若不是瞧着那壯碩的身材,怕是真要將之認成一個女子。
慕修淡淡道:“你先前的攻勢,可不像是對一個凡人發出的。”
那人擡手捂着嘴輕輕笑了笑,似乎還是翹了一個蘭花指,他笑罷聲音似是更加嬌柔了一些:“哎呀,竟是給寰王殿下發覺了呢。”他隱在黑紗中的灰色雙瞳又轉而看向慕修,眸中微微閃過幾絲驚豔,他先前只是聽說過這四方城中的寰王相貌是極美,並非生着女人相,可是人見着憋着半天詞也還是說得出漂亮一字。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先前躲在暗處不得瞧見全部面容,如今正面看過去,還真是名副其實,是個長得極俊的人。
慕修聽得他的話,臉一黑:“你是何人?”
這人修爲與他差不多,此時他還帶着蘇璃,蘇璃受了傷,硬拼不一定拼得過他。
那人不知道爲何,與慕修說話的語氣竟是稍稍緩和了一些,甚至還說得上是溫柔,他又是伸出一隻手,很自然得翹起蘭花指:“我姓秦,名鶴,早就聽說寰王殿下生得一副好容貌,如今一瞧果真是如此,令得秦某瞧了是終生難忘......”
被一個說話娘兮兮的男子終生難忘可不是甚麼好事,慕修嘴角不覺一抽,他打斷那秦鶴的話:“邪術師?”
秦鶴這次沒有說話,他看着慕修,嘴角牽起淡淡笑容,想不到這慕修,竟也是個有眼力的,一眼就能瞧得出他是個邪術師,這世上的邪術師本就不多,修爲高深的又沒有幾個,而他跟其他的邪術師又有些不一樣。
能如此輕易將他認出來的,那麼這人的修爲定然也不在他之下,甚至閱歷極高還要超過他,想到如此,秦鶴的雙眸中竟是泛起絲絲興奮,他對這個寰王殿下,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秦鶴並沒有回答慕修的話,只靜靜立在遠處,不知道在幹什麼,而慕修背後的一團黑霧仍在聚攏,不過卻不甚明顯,在他自己身周繞來繞去,那秦鶴沉默半晌,突然開口道:“寰王殿下竟能識得我的身份,想必也是高人之徒,與我也該是同一路人,不知道殿下是師承哪派?”
慕修冷冷道:“沒有師門,自學成才。”
他師父的名字,沒有必要給其他人曉得,而且,就算說了,這樣一個邪術師根本不會知道,那個名字只會被老一輩的人記住,只是除去人界的人,邪術師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凡人,即使修爲再高,也還是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循環。
秦鶴沒想到慕修會是這樣一個回答,不覺一怔,隨即又是哈哈哈笑起來,陰柔的嬌笑聲惹得慕修嘴角抽了抽,他眸色一凝,背後立時聚出一黑色虛影,似是黑貓模樣,頭上有兩隻泛淡淡紫光的眼睛,緊緊盯着不遠處的秦鶴。
見慕修如此,秦鶴止了笑,他嬌滴滴道:“怎的,寰王殿下這是要爲了這個女子,與我對抗不成?”他灰色雙眸微微一眯,繼續道:“你既是知道邪術師的存在,也能瞧得出我邪術師的身份,也必然是對於邪術師有着一定的瞭解,那麼,你就該知道修爲與我相差無幾的人,如果不是邪術師,必然戰不過我。”
邪術師十分強大,卻是不得長生不老之法,逃不出因果輪迴的局,一生修爲在大限到來的那一刻也會全部隨着邪術師的死去而消散,等到再次轉生,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了。
秦鶴自然不願意自己一身的修爲全部散盡,他當初成爲邪術師,乃是因爲自己村中的人被全部斬殺,而他跟其他的孩子被那羣人從懸崖上拋下去,他墜落之時僥倖抓住了一顆長在峭壁上的小樹,眼睜睜瞧着其他孩子一個個被拋下來,個個慘叫着,跌入深淵。
而他僥倖在樹枝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發現了下邊不遠處一個洞穴,他小心翼翼攀着石壁,也是幸運,沒有跌下去,而是成功進了那山洞中,哪知那山洞裡邊有很長的一條路,他死裡逃生,沒有想更多的事,往裡邊尋去,在那石洞盡頭發現了一具白骨。
那白骨穿着的衣服料子極好,想來生前也是個富貴人,秦鶴見那白骨手中捧着一布帛包裹着的東西,心生好奇就想去瞧,伸手之際突然看到布帛上有一處有很明顯的灰塵,心下一驚,想到可能會有機關,立時收了手,在石洞中四處翻找起來,果然發現了幾支短箭,上邊帶着極淡的血跡,嵌在石壁上,可是卻不見甚麼其他的骸骨。
那個時候外邊想起極細的腳步聲,秦鶴一驚,趕緊躲進了一旁的箱子裡,躲進去纔看見那裡邊裝的纔是白骨,不過是散掉的白骨,還有一把匕首。
他躲在箱子裡,心驚膽戰,發覺有人進來,似乎在石洞中尋了片刻,突然笑了笑,還低聲道:“瞧來又有不長眼的人進來了。”
秦鶴聽他如此說,心跳更加厲害,慌亂之中看見了那把匕首,又聽到外邊那人腳步細細,似是朝箱子這邊過來,他覺得自己反正是死裡逃生,此刻與其等着被人發現死在這裡,不如出去搏一搏,先前跟爹孃在家中躲着的時候,他也是在箱子裡,聽着外邊的腳步聲,聽着爹孃被人殘忍殺死,後又被那羣人給搜出來,拋下山崖。
聽着那人的腳步聲,秦鶴想起了當初在家中發生之事,心中不由得燒起怒火,在那人腳步聲停止在箱子之前的時候,他突然暴起,那人本已經是附身去看箱子,箱子蓋突然被打開,狠狠彈了那人下巴一下。
那人被彈得直起身,他伸手捂着下巴十分震驚得看着那打開的箱子還有從箱子裡站起來,舉着那匕首狠狠朝他的心口扎來,而秦鶴心中不斷響起當初父母被人砍死時發出的慘叫,心中怨恨俞濃,手中握着匕首是不住朝面前那人心口扎,血色模糊了他的雙眼,眼前之人早就沒了氣息,而秦鶴還是在他身上瘋狂刺了很多下,才逐漸冷靜下來。
他看着被自己扎的上身血肉模糊的人,竟絲毫不覺得恐怖,心中是無比的暢快。
後來秦鶴將那人的胳膊割下來,拿他的胳膊把那布帛給撥拉下來,卻並沒有甚麼機關觸發,在他打開那布帛之後只是發現一本書還有幾張紙,從那幾張紙上他才曉得剛剛被他殺死的人還有那箱子裡的白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拿着布帛的白骨曾是一位邪術師,終生致力於尋找長生不老的法子,但是最終也只是能延長自己的壽命,最後還是大限已至,他知自己沒有時間,卻又不甘心自己的畢生研究就此埋沒,可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就給了人,後來他就想出一個法子,他找了一個自己生前十分討厭的人,給了他一批財富,叫他在這石洞口設下機關,若是有人進洞,他就帶着砍刀來。
那位邪術師在洞中布好了機關,他抱着布帛死去,若是有人進洞,瞧見布帛,定然是先去扯那布帛,洞中一目瞭然,尋常人自是不會去仔細找有甚麼機關,若是他拿起了那布帛,就會觸發機關,被短箭刺傷,然後他就會聽到外邊人的腳步聲,慌亂之中只能躲進那大箱子。
若是他碰過布帛,手上就會沾上布帛上特有的香料,那麼進了箱子之後,那箱子就會鎖住,無法從裡面打開,而且箱子密閉,不會有空氣進來,那人受了傷,不多久就會被悶死,就算不被悶死,那人拿着砍刀會在箱子裡狠狠插很多下,箱中之人是必死無疑。
而秦鶴沒有拿那布帛,自然不會觸發機關,他手上沒有香料,箱子也自然不會鎖住,那邪術師本就討厭那人,若是日後遇到成功取到他秘籍的人,也就是他討厭的那人的死期,那個人極其愛財,邪術師在財寶上塗了另一種香料,兩種香料相遇,那機關就會作廢。
那邪術師心思狠毒,秦鶴在遭遇大變之後也變得很不正常起來,可修煉起那秘笈來,卻是十分得得心應手,他後來在江湖上闖蕩久了,本還有一個俠義之心,就是有些過分殘忍。
直到他遇着另一個男子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