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董秀跟在皇帝身邊,那是一個手忙腳亂,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一旁的老太監指點提示。
在皇帝身側,隨着一班祭師從天壇祭天回來之後,匆匆趕在亥時之前爲皇上換上了一套新龍袍,取辭舊迎新,歲歲年年,周而復始之意。
而後在正殿中朝祭夕祭神位前點香行禮,祭祖禮佛,要到深夜定昏之時一切祭拜儀式纔算結束。
夜宵是必須要進食餃子,皇上用過餃子後。取出文房墨寶,龍飛鳳舞地在白絹上題了兩道春聯,命人連夜裝裱起來,懸掛在金鑾殿的門楣處。春聯以白絹書寫,藍邊包於外,紅條鑲於內,掛在殿前,氣勢非凡。
菌伺候皇帝上龍榻休憩之後,一切忙碌過了一個段落,董秀回到葵屋內已經是離明年正月初一不到兩刻鐘。
記得孃親跟她說過,除夕夜一定要沐浴清洗,意在將舊的穢氣衝得一乾二淨,然後換上大紅新衣裳,將意味着迎來新一年來的好光陰。
早些時候,每個太監都能領上一套新衣裳,雖然不是紅色的,也雖然是太監服。
硼董秀匆匆地洗了個澡,換上了新衣裳,將炕上的棉被緊緊地圍在身上,她靜靜地坐在窗臺旁望着窗外的月亮,寂靜地等候着新的一年的到來。
每逢佳節倍思親,往年家裡熱熱鬧鬧地過節的情景一一從她腦海裡閃過,孃親親手包的餃子雖然忘記裡面放了什麼材料,但湯汁卻特別的鮮甜。
還會給她們幾姐妹派壓歲錢,姐姐們喜歡圍成一羣玩紅燈籠,而她最喜歡的是跟在爹爹身旁看着他一字一字地提春聯。
她擡頭癡癡地望着天上高掛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圓又圓,不知是否爹孃及姐姐們在這個時候也跟自己一樣看着天上同一個月亮?
想着想着,她雙手放在胸前合十,祈禱着月亮之神讓她的親人也能在除夕之夜吃上餃子。
過完這一刻,她董秀又大一歲了,她會勤勤懇懇地幹活,希望老天爺讓她有機會再見上親人一面。
同一月光之下,百姓家燈火已熄,衆人皆入夢,唯獨此處孤寂一個人默默地許着新春的願望。
新春正月初一,一大清早皇帝就到祭祖所在的殿堂行禮,然後再肅穆威嚴地出席了大朝會。
朝會結束後,是宮中舉行的隆重慶典活動,慶典設有大規模的筵宴及禮樂表演。
參加盛會的有皇帝、太后、後宮嬪妃、皇親國戚及高級官員。
開宴之後,喜慶之氣熱鬧非凡,皇帝與文武百官齊賀,幾個來回敬酒之下,衆人雖未醉酒但臉上都帶着幾許的酒意,籍着這點簿簿醉意,衆人放下了平日在帝皇跟前的拘謹,氣氛漸漸高漲起來。
奴才們手託着各式各樣的托盤在宴席上穿梭,一個侍從手提着酒壺往主席上走來,在跨上臺階,卻一個腳步不穩,險此摔在地上。幸好一旁的董秀眼明手快,迅速伸手將他的酒壺接了過來。
但這名侍從的腳裸與臺階相撞了一下,只見他手扶着左腳似乎很是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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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在宴席之上,人人不是自顧着吃喝就是顧着相互敬酒,而主席位上的皇帝、太后也正與幾名上前敬酒的大臣們喜慶地說着話,沒人留意到這邊的小小狀況。
小太監痛得漲紅了臉,他向着董秀喃喃道:“小秀子,我一時走不動了,但我還要給酒席端茶酒,這下該怎麼辦是好?”
董秀左右爲難,本來她是要伺候在皇上身側的,但她擡頭看了看皇帝,在他跟前還有幾人隨身伺候着,根本用不着自己。
而在天子的身後也有幾名帶刀侍衛謹慎地站着,此刻皇上正忙着應酬一班朝廷大臣,由開宴至今,他是始終都沒有留意到自己,看來她消失一陣子也是行得通的。
於是答應了下來接手這個太監端酒的活兒,好讓他休息一會兒。
酒過三巡,皇帝習慣性地望了一眼他的右手邊,一看之下,不由得令他皺了皺眉頭。隨後他目光隨意地在席間掃了一掃,席間人數雖衆多,但他還是一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各個宴席間穿梭忙碌着。
他斂神抿了抿嘴,此時一個年老的大臣走到他跟前:
“皇上!請容微臣敬皇上一杯簿酒!”樑太傅雖一文人,卻也喜貪杯,不停地找皇上敬酒,皇帝回過神來,拿起跟前的酒杯與他輕輕地碰了一下,隨意地呷了一小口。
“皇上,微臣也敬皇上一杯!”樑太傅一走,又有一名官員補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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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未撤,另一場盛宴又開始,場內陸續進入一些舞者,她們擺着美妙的身姿,跳起了賀慶的隆舞。
酒已上齊,閒下來的董秀被一名小太監拉着,兩人混進了一班圍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宮女、侍從堆裡。
換着平日裡,只有主子的地方,方圓一里的奴才們都是連大氣也不敢隨意地喘上一口的。
但是歷年以來,在皇宮一年一度的這個春節喜宴之上,卻是很有人性化地允許奴才們在空閒時候也能看一看錶演,湊一湊熱鬧的,不然這班奴才們也不敢如此在主子跟前放肆。
上演的舞曲,一曲終了,又上演一曲,瞬間都不間斷。
此刻又上演了一曲‘揚烈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