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錢府

穿街過巷,隊伍逐漸接近城市中央,越往城中心走,街頭便愈加繁華熱鬧。街道兩旁商號林立,店鋪繁多。雖然天剛擦黑,酒樓妓館等夜店之中便已經早早的點起了燈火,華燈初上,爲這座安靜下來的城池點綴了幾分絢麗色彩。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隊伍終於在一處寬大的門樓前停了下來。古天舉目四望,只見這條街道青磚鋪路,寬闊平整。兩旁亭宇樓閣,流檐飛壁,一看就是一片大戶人家的居住之所。正對面兩扇硃紅色的大門高大厚重,門樓上方“錢府”兩個燙金大字栩栩生輝。在門樓兩側有兩隻高大的青色石獅威嚴肅穆。門口還有幾名家奴分立兩旁。

當門口的家奴看到了錢胖子等人,頓時一人大聲吆喝道:“老爺回府!”。

幾名家奴馬上分立左右,有兩人用力的將厚重的大門推開。這時,從門房之中匆匆跑出一人,來人中等身材,四十左右的年紀,身穿黃色長衫,頭戴青巾。一副管事的模樣。

這人一路小跑來到錢老闆近前,深鞠一躬,一臉媚笑道:“老爺,您回來了。累了吧,趕緊回府歇着吧。”一邊說,一邊用着自己的袖子輕拂着胖子身上的塵土。

“嗯。”胖子輕哼了一聲,接着說道:“今天去礦場看了看,又跑了一趟碼頭的市集,的確把我累壞了,趙四啊,家裡沒什麼事吧?”

“一切安好,您就放心吧”。叫做趙四之人一邊應着,一邊在前面引路,帶領衆人徑直走進府中。

衆人來到庭院,轎椅落地,錢老闆扭着肥碩的身體略顯艱難的站起身來,以他的身材,站起來都是一種頗爲吃力的苦差事。

錢胖子揮揮手將衆人遣散,只留下了趙四和兩名看管古天家奴以及古天。胖子擡手將趙四喚到近前,晃着肥碩的腦袋在趙四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後扭着巨大的屁股向內宅走去。

彎着腰送走了胖子,趙四回過身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古天。”

“古天麼。”趙四點了點頭,隨即對着兩旁的家奴使了個眼色,吩咐道:“把這位小哥帶下去休息,不許隨便走動,對了,先給他洗個澡,餓了就給他些吃的。”說完趙四轉身匆匆離去。

“是,趙總管,小的明白!”兩名家奴連忙應了一聲,臉上卻帶着古怪的笑容。

見趙總管走遠了,家奴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對着古天道:“小子,跟我們走吧。”說着一前一後,引着古天向府中走去。

“真是臭死了!” 身後的家奴一路之上捏着鼻子不斷的發着牢騷。

有那麼臭麼?見到家奴的樣子,古天擡起自己的手臂嗅了嗅,頓時一股夾雜着黴味的臭氣衝進鼻孔。

“咳!咳!”猛咳了兩聲,古天連忙放下手臂,一臉的苦笑。還真是夠味,十幾天不洗澡,在船艙裡吃喝拉撒,加上船艙裡陰暗潮溼的環境,身上的味道能好得了纔怪!只是自己的鼻子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要不是有人提醒,還真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有這麼大的味道。

見到少年的糗樣,身後的家奴面帶嘲諷的笑道:“小子,沒少遭罪吧?到了錢府你算是苦盡甘來了,只要你乖乖的聽老爺的話,包你吃的好,住的好!”說完又是偷偷的一陣竊笑。

看着家奴猥瑣的笑容,古天輕哼一聲,沒有答言,心中卻是暗道:“笑什麼?一看就是典型的勢利小人,見到有權有勢的象只狗一樣搖尾乞憐,見到軟的,便想捏上幾把。標準的奴才相。”

時間不大,二人便將古天帶至一處院落之中。院子不大,三間青磚瓦舍,院中一張石桌,幾把石椅,周圍綠柳環抱,花草依依,倒也清靜雅緻。

一名家奴上前將正房房門打開,對古天道:“進去吧,你小子真是有福之人,剛來到府中就住這麼好的地方,我在府中幾年了,至今還和大夥睡通鋪呢。人比人得死啊!”說着,家奴將古天推進房中。

“你先在這休息,記住,不許出這個院子,你是生面孔,沒我們帶領如果被護院發現,很可能將你當成歹人,輕則吃點皮肉之苦,重則小命不保,記住了麼?”

二人對古天叮囑了一番,隨後轉身離去。

一陣鎖門的聲響過後,院落中便安靜了下來。房中只剩下了古天一人。古天一頭倒在鋪着錦緞被褥的牀榻之上,舒展着自己的身體,頓時感到渾身無比的舒暢,不由得輕吟一聲。這些天來,連個好覺都沒睡過,吃的更是慘不忍睹,着實折騰的不輕,頭剛粘上枕頭少年便沉沉睡去。。。。。。

“起來了!”不知睡了多久,沉睡中的古天被一聲大喝驚醒。

睜開朦朧的睡眼,只見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房中早已掌起燈火。兩名家奴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房間中更是多了一隻大木桶,桶中泛起陣陣水氣,還有淡淡的花香瀰漫而出。

一名家奴將手中的一個包裹扔在牀上,對古天道:“先洗個澡吧,然後把這身衣服換上。”

哪來的花香?古天嗅了嗅鼻子,起身來到浴桶前,眼前所見讓他不禁一愣。只見木桶之中熱氣騰騰,透過水霧見到水面之上居然漂着一層粉紅色的花瓣,一股香氣隨着水汽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情況?這裡的風俗真是奇怪,洗澡還要放花瓣的。記得好像只有女子洗浴才撒花瓣的吧?

“這個。。。兩位大哥,你們平日都是這麼洗澡的麼?”古天奇怪的問道。

“怎麼可能?我們哪能有你這麼好的待遇?廢話少說,趕快沐浴!”一名家奴忿忿的喝道。

古天狐疑的脫去衣衫,進入水中,頓時一陣舒爽之感遍佈全身。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嗅着陣陣花香,真是舒服極了,好久沒有這麼爽的感覺了。

這時,兩名家奴竟擼起了袖子,上前幫着古天清除身上的污垢,還不時的抓起水面的花瓣擦洗着少年的身體。見到兩位家奴居然這麼好客,古天不禁有些無所適從。

“這個。。。不必麻煩二位大哥,我自己洗就行了。”長大以後,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沒有別人給自己搓過澡呢,對於家奴的熱情服務,古天還真是有些不大適應。

“要不是總管吩咐,你以爲我們想伺候你啊?”兩個家奴滿臉的不情願,語帶悲憤的說道。

哦,原來是奉命行事,我還以爲兩位大哥心地良善,尊老愛幼呢。地主家就是好啊,當個書童都有這麼好的待遇,看來我的黴運是走到頭了。坐在水中,古天不禁有些洋洋自得,浮想聯翩。

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換上了家奴爲之準備的衣衫,古天完全變了一個人。牛仔T恤變成了一套青色的短衫,腳蹬一雙黑色薄底短靴,腰間繫着一條寸寬的腰帶,腰帶的帶頭上還鑲嵌着一塊光滑的美玉。

真是人靠衣衫馬靠鞍,沐浴更衣過後,古天顯得英姿颯爽,精神煥發。這身穿着打扮也使得他完全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中。

這時一名家奴端上早已準備好的飯菜放到桌上。指着飯菜對古天道:“趕快吃飯,吃完跟我們去見老爺。”

兩樣小菜,一碗白米飯,對於吃了十幾天漿糊的古天來說無疑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盯着面前的飯菜,古天雙眼放光,隨即仿如餓鬼轉世,大塊朵頤,風捲殘雲間險些將舌頭一起吞下肚子。幾分鐘光景,飯菜便被一掃而空。

打了個飽嗝,愜意的拍了拍肚皮,古天又抓起桌上的水壺猛灌了兩口水,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

看到古天那狼狽的吃相,兩個家奴一臉的蔑視。“吃飽了就走吧,隨我們去見老爺。”

說着,一名家奴點起燈籠,在前引路,令一個家奴跟在古天身後。一行人出了小院,向府邸深處走去。

吃飽喝足,古天精神了許多,一路之上隨意的觀察着四周,只見錢府內處處紅牆綠瓦,不知有多少層院落。更是雕檐畫柱,十分華麗。不時有一些家奴使女在幾人身旁匆匆而過,忙裡忙外。真是豪宅大院,奴僕成羣。

幾人穿街過院,轉了好久纔在一間分外別緻的小樓前停下。擡眼望去,小樓之中燈火通明。門前有兩名護院在把守房門,一名家奴上前和守門之人打過招呼,二人便引着古天進入小樓。

進得樓來,讓人眼前一亮,只見樓中裝飾更加華麗,堪稱金碧輝煌。三人徑直來到二樓一個房間門前止住腳步,一名家奴上前輕釦房門,低聲道:“老爺,人帶來了。”

“帶進來。”房內傳出胖子慵懶的聲音。

“是。”家奴應了一聲,輕輕推開房門,將古天帶進房中。

房間很是寬敞,四周佈滿了古董字畫,當中是一張八仙桌,幾把太師椅。桌上擺放着幾道小菜,一壺酒。在房間的裡間,珠簾半掩,隱約可以看見一張碩大的牀榻,幔帳低垂。這張牀寬大得有些離譜,並排睡上七八個人都可以轉動自如,一看就是爲胖子量身定製的。

此時,府邸的主人錢胖子正坐在一把特製的太師椅上,一個人獨飲。身後還有兩個丫鬟立在左右伺候着。

見到幾人進來,錢胖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撩起有些醉意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煥然一新的古天,微微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擡手將家奴遣退,胖子伸出水晶熊掌一樣的大手對古天招了招,面帶微笑道:“古天小友,來,不要拘謹,坐下說話。”

說實話,此時的古天心裡難免有些緊張。初來乍到,他對胖子的秉性毫不瞭解,也不知是福是禍。見胖子喚自己,古天握了握滲出汗來的雙手,定了定心神,穩步來到桌前,坐到胖子對面。

“來,小友,陪我喝上幾杯。”說着,胖子拿過一個酒杯,竟然親自倒上一杯酒,放到古天面前。

古天來自現代,對這個世界的尊卑禮數毫無概念,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陣辛辣之感直衝口鼻,隨後一股熱流穿過喉嚨一直熱到腹中。

“咳!咳!”從不飲酒的古天不禁輕咳了兩聲。

“好酒量!”胖子伸出拇指讚了一聲,又替古天將酒滿上。

“小友,再飲一杯!”

望着胖子不溫不火的表情,古天心裡不禁有些狐疑,也不知道面前的胖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管他呢!古天把心一橫,再次一飲而盡。直到古天喝下了第三杯酒,錢胖子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靠在椅背上腆着肚子,錢胖子用手指有節奏的擊打着桌面,一雙巴豆眼盯着古天片刻之後纔開口道:“小友,你可知老爺我爲什麼將你帶入府中?”

“好像是讓我做個書童吧。只是我不識字,但詩詞歌賦還知曉一些,不知道行不行?”古天有些尷尬的答道。

這個世界的文字他根本就不認識,如果連當個書童都不夠資格的話,那就只能當苦力了。想到這古天心裡不由得一陣忐忑。

“呵呵,不識字麼,沒關係,其實我將你帶回另有安排,比做書童強上百倍。”說着胖子將小山一樣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一臉神秘的對着古天說道。

另有安排?我目不識丁,肩不能擔,又不懂武藝,這個胖子想讓我做什麼?看着胖子一臉神秘的樣子,古天突然心神一動。

這個老頭白白胖胖沒鬍子,不會真是個太監吧?莫非是這個老太監沒兒沒女,看我長得英俊瀟灑想收我當乾兒子?難怪他對我這麼好,又是花瓣浴,又是好酒好菜的,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古天心中胡思亂想着,暗自揣摩着胖子的意圖。

胖子見古天滿臉的疑惑,正了正身子,對着左右的丫鬟擺了擺手道:“你們下去吧,我有事要與小友談。”

兩個丫鬟盈盈一拜,應聲而退。

古天望着面前一臉神秘的胖子滿心疑惑:“這個胖子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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