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悉從宴會廳出來不知道要去向哪裡, 想起那天白洋帶她去的港口,給汪婷婷發信息說幫忙照顧於玄晨後便打車離開。或許於曉悉這輩子註定要欠下許多男人債,恐是還不清了, 於曉悉打開窗戶, 讓風隨意的吹着自己, 吹走思緒, 最好連那些罪惡感也都吹開、吹散。
周荀本是上樓催着兩人下去卻在門口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於曉悉離開後周荀停了很久才走進屋裡,白洋看着窗外吸菸,很鎮定, 只是吸菸的急促出賣了他。
“白洋,樓下那麼多客人怎麼辦?”周荀問着卻沒有看向白洋, 而是盯着牀上那套精美的禮服, 白色, 肩膀和腰際襯着小簇玉蘭花朵。
“…….”
“白洋,我代替曉悉姐把這個show完成, 你別推辭了,散了那麼多賓客就算你不介意,可你父母呢,我不想你難堪,我是自願的, 你什麼都別說, 說了我也不聽, 就這麼定了。”
白洋直視着周荀, 眼神很複雜, 又似乎不敢相信,周荀被白洋看的發毛, 但又看他沒有出去的意思只好拎着禮服去衛生間換上,出來時候已經像變了一個人,頭髮挽在腦後,雖只是淡淡的抹了脣彩,但嘴角的笑意像極了待嫁的新娘。
“好像好些長了,好不好看,我覺得我還可以。”周荀說。
“很好看,謝謝。”
周荀紅了臉,低下頭,手指攪着身上的紗裙。
臨到上場的周荀突然一反剛纔的大無畏反而又膽怯起來,拉着白洋的胳膊向後扯。
“白洋,我好緊張,不會被人當場揭穿吧,那樣很丟人的。”
“不會,除了我父母,賓客裡見過於曉悉的人很少。”
“那我們可不可以請司儀把曉悉姐的名字換成我的,我怕我當時反應不過來。”
“…….”
“白洋,一會你會真的吻我嗎?可不可以只吻臉蛋,我很害羞的。”
“……”
“對了,是不是有敬茶的環節,我要管你爸媽叫什麼,也叫爸爸媽媽?還是伯父伯母?”
“……”
“對了,對了,這裙子好長,你可千萬不要踩到,我要是摔倒怎麼辦,如果真的要摔了你也一定要扶住我。”
“……”
“白洋,我好緊張,真的很緊張。”
“周荀,你有完沒完,被你一說我都開始緊張了。”
“訂婚、結婚什麼的本來就應該緊張的,這很正常。”周荀又爭辯。
司儀宣佈新人進場。周荀挽着白洋的手臂慢慢前行。
“白洋,我緊張。”
“很快就好了,乖。”兩人還在低聲說着悄悄話,並且只有他們自己聽得見。
白洋和周荀的訂婚儀式後兩人就回了預定好的賓館休息,過程沒有任何紕漏,好像事情本身就該是這樣似的,白洋的父母雖有詢問但沒有追究,白家父母開化,一向尊重白洋的意見,此時又大體猜出其中是由,雖說將事情弄到這般地步才後悔,可畢竟事情最後還是圓滿解決的,沒有追究和埋怨的必要。
白洋進了屋脫掉外套,周荀一屁股坐在牀上,全無一點淑女氣質,此時她依舊是沒有後悔,可是這件事情怎麼善後呢,心裡前思後想,是就此打住還是索性來個將計就計,不過無論怎樣都逃不過黎洛州和自家媽媽的一頓數落,想到這些就頭暈目眩,周荀踢了鞋躺在牀上,心裡盤算着找個什麼樣的說辭。
“白洋,剛纔我看到了我哥的發小,看來紙包不住火了,我是必定要挨批的。”
白洋也走到了牀邊坐下,周荀想到自己此時的姿態,有些不好意,趕緊坐起來。
“你怨曉悉姐嗎?”周荀問。
“不怨。”
“那你對曉悉姐死心了沒有。”
“死了,之前我總是覺得還有可能,現在我已經沒有這種感覺了。”
兩人長時間得安靜,周荀盯着不遠處牀頭那束鮮花,可能知道是新人的房間,賓館特地準備了紅色玫瑰,幾朵簇擁在水晶花瓶中,香氣似有似無的飄來,周荀心裡一個一個的數着,依舊是單數就將計就計,雙數就是到此爲止,其實人生下來都是賭徒,每做一個選擇就像在玩一個賭局,輸贏靠運氣,更靠勇氣。
心裡的數字停在十的位置上,也對,十全十美嘛,這個多吉利,只可惜是個雙數,周荀自嘲的笑笑,拎起礙事的紗裙錯到牀邊,找到自己的鞋又穿上,每個動作都像慢放一些,連中間的呼吸次數都可數。周荀向前走了幾步停下,回頭時白洋也正在看那束鮮花,周荀不知哪突來的勇氣,一隻腳在地上一跺,好像在和自己生氣,然後迅速轉過身走向白洋,或許是力氣用的過猛,周荀到了地方沒站住反而趴在了白洋身上,白洋接住周荀兩人一起倒在身後的牀上。
“這是幹什麼?”白洋看着周荀發紅的臉蛋,眼睛藏着笑,嘴上卻無辜的問。
“我要和你生米煮成熟飯,讓你賴不了帳,反正怎麼着我都是要被媽媽罵一頓的。”
“你這小姑娘,這是什麼思想。”
“你別叫我小姑娘,我已經長大了。”
“我總覺得你就是一個小孩。”
“都說了不是小孩了,我現在你是未婚妻,你承不承認?”
“……”
“…….”
“別哭,我承認,我承認。”
周荀表情瞬間多雲轉晴,白洋坐起身來,周荀的兩腿跪在白洋腿上,姿勢很親密,周荀有些不好意思,白洋倒是自在隨意。
“白洋哥哥,你不能反悔的。”
“可我總有一種欺負小朋友的感覺。”
“那你可以把我當小朋友,但別欺負我不就行了。”
“……”
周荀看着白洋傻笑,兩個酒窩深陷在臉蛋中,白洋忍不住用手捏捏。
“剛纔你說的生米煮成熟飯還算不算數了?”
“不算,不算,當然不算,媽媽說女孩第一次要留到新婚夜那天。”
“……”
於曉悉靠在欄杆上看着遠處,有船隻,有海鷗,有白雲,是幅天人合一的好精緻,和印象中那天的黑暗完全不同,於曉悉像上次那樣朝着大海大喊大叫,招來不少人觀瞻,也許其中會有人認爲她是個神經病,但此時的於曉悉無心在意,有時候一個人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和注入太多感情反而能使人冷卻,由內而外的冷卻。
於曉悉大喊之後覺得天空又晴了一片,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嗓子,自生病於曉悉的嗓子就一直在發炎,雖說此時身體已經痊癒,可是嗓音卻依舊沙啞,或許是因爲上次喊得過於用力傷了喉嚨,於曉悉沒有在意,只是汪婷婷開玩笑說‘沙啞的有些性感’,於曉悉聽後自己感覺了一下,不覺得性感,反倒覺得給自己添了幾分爺們氣,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於曉悉事後見過一次白洋的母親,在一次飯局上,那時她們在同一飯店吃飯,兩人走了對面,於曉悉上前打了招呼,白洋母親依舊和藹親切,並沒有在訂婚事情上過多的糾纏,草草幾句帶過,也不露責備,然後便和於曉悉話起了家常。
於曉悉的日子又恢復了最初,身邊只剩下於玄晨和汪婷婷,有些遺憾,但又想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該多好,她和於玄晨相依爲命,依舊每日拼搏的賺錢養家,汪婷婷不曾遇見那個花心的男人,她沒有受傷,沒有自殺,始終是於曉悉心裡的情感無敵女人,也沒有遇見白洋,沒有感覺到那麼多令人貪戀的溫暖,更不想遇見彭少庭,也許如果不見他和莫晚秋已經步入婚姻殿堂,當然,最不想遇見的是黎洛州,如果沒有遇見他,於曉悉不會想起那麼多往事,又在往事中給自己編個束網…..只是這一切都已經發生,即使是最初的樣子,但也回不到最初的感覺,生活之所以殘酷,就是因爲事情雖然不斷重複發生,可每次卻有不同遭遇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