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一株甘棠。我生於蓮城。是一個偶然落在了這片肥沃的土地上,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百無聊賴的生長。只聞說有一一個地方喚作人間。是個脫離寧靜的繁華世界。那裡充斥的見所未見的新鮮奇異。只恨我只是一株甘棠。然而機緣就在悄無聲息中靠近,又在不經意間乍現……
依舊是懶懶散散的曬着太陽,一陣微風拂面而過。散了散幾片葉子和柔弱的細杆,遂精神了許多。與往日不同今天的太陽似火一般,烤的我的枝葉也都有點萎靡。我斜斜的歪在一旁,實在直不起身子。幸而有位路人眷顧,賞了我幾滴甘露,總算捱過了嚴酷的白天。夜晚微微轉涼,遂頭腦也清醒了不少。隱約憶起午間那人,他身着白袍、白靴,竟不沾泥露。小小我只能望見他局部的局部。他說:“小小甘棠者,承天命也,也算與你有緣,便用這聖水救你一救。定要好生修道,莫要辜負了這機緣。”含含糊糊的懂了一些。總之大概就是要我潛心修道,這倒是個好法,在這裡成日無聊倒是個解悶的法子。在我緊缺的單一腦細胞的理解和從鳥兒那裡獲得信息融合便是,修道即:吸取日月之精華,摒除雜念,打坐之類以及逢善必行。行善、打坐就我而言委實太遙遠,於是邊吸取日月精華努力成長。慢慢的我發現當我成長成一株小樹時,偶爾會有路人在我身下乘涼。我也樂得行善。慢慢的鳥兒邊寄居在我繁茂的枝葉中,閒來無事便聽鳥兒的喧鬧。隨着斗轉星移,我在這山裡糊里糊塗的度過了五百年。
依舊是嚴酷的暑天。我又再次見到了那個人。樸素的道袍,帶着舊舊的斗笠,黑紗虛掩,看不清臉。我道是他,因爲他身上沒有一點氣味。乾淨安逸的裡在我身前。燥熱的酷暑天裡,我心中的浮躁平白的化作一股子溪流,緩緩流過心房。他撩了撩廣袖伸出猶如削蔥根般的五指輕輕地附在我粗糙的樹皮上。我竟有些羞赧。他大概是笑了,平和而有力的聲音從他的身體流瀉而出:“長大了,後天便是你的大日子!”他說的輕巧“大日子”我對此也有所瞭解,無謂是化形之日。雖是喜事,可也兇險萬分。從前只聽聞別個化形之事,而未曾想到自己的‘’大日子“來得如此之快。敏感的對後天的化形有些發怵。而他輕輕摩挲我的樹皮,像是安慰我:”我會來!“突然很想知道這個見過兩次陌生人的名字,我有些怯懦卻迫切的文:“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感覺他是在笑:“我是葵!”說完拍拍我便揚長而去。後來才知道這人拍這三下竟是爲我下咒以求歷劫時能多少庇佑我一番。
後天,一個眨眼的工夫惡變來了。而我作爲一棵樹只能靜靜地待在那裡,等候上天的裁決。整個晚上一直很平靜,也一直未見他現身。算一下時辰,天就要亮了,驟然天空濃雲密佈,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黑雲盤踞在我的上空久久不肯離去也一直不做動靜。就在我懸着的心稍稍放鬆之時,驚雷四起,張目望去,類從天空垂直射下,密而繁雜,竟相互交織成柵欄一般。而我不幸就在這圈柵欄正中央。登時亂了心神,四下顧盼。卻不見那人身影。索性心一橫,橫豎都由天命。一閉眼挺直了身子等着迎接命運的一擊。天之矇矇亮時,偶有鳥聲,才偷眼四下觀望。居然沒事。大喜過望忽的瞥見有一人,盤腿而坐,白衣,舊舊的斗笠,卻沒了黑紗,蒼白的臉上竟有一條駭人的長疤。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臉上。從左眉骨直至左頰的顴骨。薄薄的眼皮上亦承載着這道深刻猙獰的疤痕。他大約是在閉目養神。我斜躺在他的身側怔怔的望着他出神。
";你剛化形打算就躺在我身邊賴一天?";他依舊閉着眼睛,微微翹起着脣角顯得他心情不錯。
等等,化形?對了,昨晚上……回想種種,說來奇怪我怎麼可能仰視某人。騰地一下起身,有些微微不穩。剛成型的雙足還不能適應地面。身上罩了件白袍,是他的。我是樹,從來不穿衣服。瞅了瞅自己身體,屁顛屁顛的奔向湖邊。恩面容還算清俊。哎呀早知道多汲取點日月之氣。正在自我陶醉時。內個平緩的聲音:”你得聖水滋潤,又勤於修煉,遂較其他早了五百年化形。但道行不夠深厚還需在此修煉,你可明白?“原來真的是化形之日提前了,我鄭重其事的回話:“恩,明白!可是,葵,你叫葵,難不成是向日葵變得?”轉了個身瞅見左側臀部那裡卻有一道紅痕一直深入至股縫。他沒理會我天馬行空的想象,緩緩說道:“那傷是昨日曆劫時留下的,你歷劫時有一遭天譴之人闖入山中,亂了陣法。”道是平常,我已知道其中兇險萬分。原來昨晚他來了。心中兀自高興起來。想要起身道謝,卻一無人影。唯耳畔聞得:“我會回來!”無奈的望了望高高懸起的驕陽。
我回身趴在岸邊給予欣賞我的臉。人臉!欣賞夠了便在山間遊蕩。第一次以人的身份暢遊山林間,親身體驗山林之秀美。午夜,我回到我那一畝三分地,心中所念,便幻化回樹形。白天依舊外出閒遊,夜晚便歸來化作樹形。一連幾日。後來膽肥了便跑到山腳下沾一沾所謂人間煙火。才發現自己只有白袍蔽體。幸而山中有獵戶居住,便採了幾株藥草以換幾件衣物。換了衣服便大膽的出了山去往“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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