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雲,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爲了逼段少平放棄,烏原衝還有模有樣地拽了句禪語,又道:“這四季劍是昔年魯大師化去一身精血,熬煉而成,我說段少平,你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它,被人扔到火爐子裡熔了吧?”
烏原衝說罷,笑着將這把傳世名劍隨意插進了污土中。
果然,段少平的臉色瞬間變的煞白,“要劍還是要人”,這個選擇,可比“要人還是要命”難回答的多了。
洪琪偷瞄了眼一旁的孔迎,近來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不知她還受得住嗎?
正常情況下,一個柔極美極的姑娘,親見心上戀人被人逼入這種兩難境地,要麼氣急抓狂,要麼哀傷連連。
而此刻,他在孔迎的臉上,只看到了平靜與信心。
難道,他們相愛之深,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境地?洪琪的心底,又沒來由地一酸。
看來,孔迎只在意段少平心裡有沒有她,而並不在乎,他是不是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就在段少平左右爲難、心神恍惚間,烏原衝這混小子已命手下端上來一盆新鮮的黃泥漿,不知要做什麼。
他口中不耐煩道:“怎麼,說不出來了吧?方纔你不是挺自信的嘛,說吧,要人還是要劍?小爺我可等不了那麼久了……”
說着,一盆黃泥漿端到了四季劍的旁邊,小手那麼一抖,就濺出了一滴污物,濺到了劍身上,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這一舉動顯然刺激到了性格好極了的段少平,他腦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了看烏原衝腳邊的四季劍,又看了看一旁的孔迎。
他這一生,最爲珍視的兩件東西,他只能,二者選其一嗎?不!
與孔迎那飽含着情義、滿是激勵的目光一接觸,瞬間,段少平又恢復了生機。
他轉頭對烏原衝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又憑什麼逼我做出選擇?在這世上,沒有人有資格干涉他人的人生,哪怕是九州青帝,也沒有這個權力。四季劍和迎兒本來就是我的,我無須選擇!”
這麼簡單的道理,這頭蠢牛居然到現在纔想明白?暈!
不過,這段少平還真是有點兒天真,在這亂世之中,有實力又有勢力的人,自然是有資格改寫他人的人生的,就如此時的烏原衝,他就有這個資格。
若是呆會兒羅攀不插手,僅剩下一成功力的段少平,是沒辦法抵抗這一命運的。
“你在說些什麼鬼東西,小爺我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四季劍跟迎迎,你今兒個只能選一個,小爺就是要你選,選吧!”
說着,爲了增強震懾力,一盆黃泥漿“咚、咚——”地傾倒在了四季劍上。
有些邪惡的人爲了恐嚇他人,往往會去毀壞他人心愛之物,因爲這麼做了,常常能收到奇效,——傷人之心,甚於傷身。
傷心,難過,軟弱,害怕,認命,妥協,種種負面情緒也都因此而生。
曾經有個幫派也對段少平這麼幹過,僱傭絕色女賊——司妙兒盜走了他的四季劍,不幸的是,三個時辰之後,這個幫派的二十七個弟子,全部被擡進了無雙城最大的一間跌打館。
養了一個月的傷,傷好後走在大街上,一見到提着劍的人,就渾身發抖,軟癱在地。
無雙城裡的人都曉得,段少平段公子從不殺人,但只要見過他一身殺氣的人,這輩子就別想再從噩夢中醒過來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無雙城,而今不知流落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