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只是傷到肩膀,沒到要害,冼揚的暈倒大半是因爲心中的憤懣所致。
“好吧,既然非要現在就去,走吧。”
徐海洋看着冼揚的肩膀,隱隱有點擔憂。
“你怎麼啦!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了?”
他的一隻手輕輕搭在徐海洋的肩膀上。
“我還怎麼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
徐海洋眼睛低着,小聲的說。
“快走吧。”
劉汀家的房子很大,且位於繁華的中心地帶。
只見劉汀穿着真絲睡衣,頭髮雖然沒有打理,也乾乾淨淨捋順地待在頭上,“隨便坐吧。”
無論說不說話,說什麼話,那臉色都很從容,長相里也透露着硬朗穩重。
劉汀怎麼也比他們大個七八歲的樣子,在他面前,他們二人顯得有點侷促,當然只是心裡侷促,冼揚尤爲擅長化解尷尬或者乾脆避免尷尬,徐海洋除了對江新年還有理虧的人以外,就是一副拽臉示人,雖然劉汀救了他,但他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坐着。
“江新年在哪啊,我們想看看她。”
冼揚把徐海洋想說的話先說了,照平時,他不會這麼冒昧的。
“在那邊那個房間。”劉汀用手指了指,冼揚和徐海洋就往過走了,“她約莫再過半天就會回到那個地方了。”
劉汀也跟了過去,而冼揚和徐海洋見到江新年的一剎那,沒有喜悅,只覺得驚懼,半透明的!
冼揚緩緩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已經包紮好的額頭,摸到的不是皮膚的質感,而是一種軟到近乎感受不到的觸感,但是又可以確定是有東西的。
“回去是回哪裡,有解決辦法嗎?”徐海洋回頭看向劉汀,眼裡滿是焦灼。
“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劉汀微一頷首,表示遺憾。
“是回到那個人的所在地,至少他不會讓她死的。”
“哪個人?就這麼看着?”冼揚仍舊看着江新年,急躁讓他滿臉通紅。
頓了兩秒,劉汀沒有說話,冼揚感覺血氣蹭蹭的往頭上涌,他讓這血氣衝撞的頭暈眼花。“就這麼坐以待斃!就這麼,就這麼在一邊看着!”
冼揚突然大聲的喊着,隨着喊出的話,手指和關節都變得通紅。
“冼揚……”
徐海洋聽到這兒也感覺腦子裡嗡嗡的,但還是想讓他冷靜點,可看他渾身發抖,雙眼通紅,一下子噎住了,冼揚從沒這麼失控過,他甚至沒想過冼揚會對誰大聲呵斥,這種情況下,任誰都冷靜不了。
就在這時徐海洋驚異地發現冼揚身上有一圈紅色的光圍繞着,並且轉瞬之間,變成了熊熊的火焰!
他正向前撲過去,劉汀立馬拉住了他:“別動,他沒事。”
徐海洋想要甩開他的手,可定睛一看,那火焰似乎是從他身體裡蔓延出來的,似乎確實不會對他造成什麼損害。
約莫要控制不住,劉汀上前一下子把冼揚打倒在地。
“你幹什麼!”
徐海洋衝過去查看,沒流血,他回頭怒視着劉汀,他臉色仍沒什麼變化:“我控制輕重了,再這樣下去,他沒事,你我就不一定了。”
“你知道他怎麼了?”
即便如此,徐海洋還是對他這種行爲有點惱火,他對不住冼揚,自己都沒發覺,現在格外護着他。
“情緒崩潰的力量爆發,他應該本就不是尋常人,我得問過叔叔才知道。”
劉汀摸着下巴思忖着。
叔叔,什麼叔叔?徐海洋正一頭霧水,劉汀已經三兩下換了衣服出門了,一身黑衣服,還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
徐海洋看着變得更加透明的江新年,焦灼又無奈,明知她不會回答,還是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現如今,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咔嚓一聲,門又被打開了,劉汀又進來了,但是穿着不同了,頭髮,頭髮還變成了黃色?他記錯了嗎?只見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江新年身邊挑着眉毛查看了一陣,又蹲下身來挑起眉毛看了看冼揚,最後,才轉身對上徐海洋疑惑的眼睛,果然,他又挑起眉毛,把他裡裡外外看了個遍。
“你逗我玩呢?我謝謝你救了我,但現在能不能別玩了?”
他表情欠的很,像看猴子一樣看着他,徐海洋在忍着心裡的火。
“我是劉逸,劉汀叫我叔叔。”
他一臉玩味的看着徐海洋。
徐海洋剛想破口大罵,劉汀進來了。
徐海洋看着這二人,連長痘的位置和毛孔的粗細都一樣,雙胞胎也不可能這麼像吧。
“別看了,他是影,和靈差不多的另一種靈體,不過因緣際會用了我的身體。”劉汀依舊淡淡的。
“這人身上的力量和靈都不一般,那個人,血契使她不能掙脫,正在把她往那邊召喚。”
劉逸依舊挑着眉毛,但能看出他在認真的說話。
徐海洋很快接受了,“你…”
“知道你想問什麼,沒辦法,但是我知道去那個地界兒的路。”
“那還不快走。”徐海洋站起身子來,若打場硬仗,他第一個不怕。
“憑你?咱們幾個都算上都不一定行,等他醒了一起說。”
“爲什麼要幫我們?”
“玩一玩嘛,閒着也沒的幹。”
劉逸不再挑着眉毛了,他沒說真話,爲了他的朋友—禹,他已恭候多時了。
沒錯,禹就是前面所說的“最後一個”影子,它不知道的是,它的這位朋友—逸,也是締結血契的生靈之一,並且,是最爲奇特的一個,他許願身死完成禹的願望,他自以爲深刻的瞭解禹,它會讓自己活着,他也素來欣賞它這種爲己的品質。正因如此,它配得上作爲最後一個影存在,爲防飢餓使他失去理智,他在剩下寥寥幾隻影時,簽訂了契約。
可未曾料想,在他答償所願,靈魂被召喚到那個地方之後,它又奇蹟般的下墜,清醒,落回人間一人的身上,就是劉汀身上,與他共享一身體。劉汀偏是個什麼也不怕的,聽過他的境遇,知曉他百十歲的年紀,不知什麼時候起,反而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他的力量,也在適應這個身體後漸漸恢復。
而後他作爲唯一一個能去往那地界兒的生物,悲哀的發現,影已迷失了。
對於其它的同胞們,他有悔,因而假如有挽救的機會,他不管犧牲什麼都希望能讓它們重返人間,被召喚的江新年,與之聯繫密切的冼揚身上都有不尋常的力量,若能並肩同行,或許,能有一戰之力。
一旁的冼揚緩緩睜開了眼睛,幾乎同時,江新年已經透明到看不見了。